回到1981_绣锦【完结+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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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农村里头还没电吧,厕所都还是茅坑吧,连买个头发卡子都得要票吧,大伙儿连大米饭都还没吃上吧——我没记错的话,那金明远可是出生在北方农村的,你让我一南方姑娘怎么受得了每天吃馍馍白面的日子?说不定还没白面吃呢。

  我当然不肯了——虽然我知道既然章老头找过来我就推不了,可好歹也做做样子,争取一下更多的利益啊。

  “不管怎么说,钱得管够。”我伸出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算给他听,“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女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总不能让我回去以后下地gān活儿养活他吧,指不定就把我们俩饿死了。还有,我听说你们手里头有那种能藏东西的法宝——”

  章老头立刻打断了我的话,“你丫头从哪里听来的,哪有这回事。”说罢还把脸别到一边去,一脸的心虚。

  我嗤道:“您得了吧,外头谁不晓得你们的手段,不是还有那种能种地的什么随身空间,带翡翠矿的,带金矿的,还有喝了延年益寿美容养身的神仙水什么的,统统都拿出来现现,我也不说要几个了,起码让我开开眼界吧。”

  章老头气得直哼哼,“你可真会做梦,要真有这样的法宝,那些妖jīng还修什么道,什么种地的空间,这不是违背自然规律吗?”

  连神仙都出来了,还拿自然规律说什么事儿呀。

  见我态度坚决,章老头最后终于松口,忿忿道:“藏东西的宝贝整个天庭也就几个,我是没有,但那位小少爷好像有一个。反正你也是为他办事的,回头我跟上头申请,把他那宝贝暂时调过来给你用。”

  尔后又说了一大堆的规矩什么的,直到我哈欠连天了,他才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用报纸抱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进来了,一边掀报纸还一边抱怨说,“这么大一小区,连块砖头都找不到,这还是拆了外头的花坛才拿下来的。”

  报纸里头包着的赫然是一大块金砖,大小和纹路都十分地眼熟。这老头子会点石成金,我老早就晓得,于是嗤笑道:“家里头哪样东西不行,你非要出去找。你看这桌子,这衣柜,变哪个不行啊?”关键是变哪个都比砖头大呀。

  章老头不理我,把金砖往我桌上一放,说了句“明儿早上我再送东西过来”,然后一眨眼就消失了。

  第二天大早,我就在枕头边上瞧见了他送来的东西,是个碧绿碧绿的大扳指,一看就是个值钱货。我在大拇指上套了一阵,发现实在碍事得很,只得从抽屉里找了根红绳子出来,将它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这东西实在好用,心念一动就能感觉到一个偌大的空间,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大,反正空dàngdàng的,啥也没有。我盯着chuáng上的被子一想,被子马上就消失了,然后chuáng、桌子、椅子……哎呀这要怎么才能放出来…我给章老头打了个电话,仔细询问了扳指的用法,然后用旧报纸把金砖包了,再从柜子里掏弄了半天,寻了个最破旧的旅行包将它裹上,直奔珠宝店而去。

  一会儿就把金子给换好了。

  最近行qíng好,金价居高不下,这一转手,我手里头就多了四十多万,要是光买大米,足够我吃到下下辈子了。

  章老头说要送我去1981年金明远三岁的时候,那会儿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我可真说不好,不过俗话说有备无患,只要我把什么都备下了,到时候什么状况都不怕。

  正好碰到国庆七天假,我跟家里人说出去旅游,实际上整天地在城里囤积货物。

  大米白面植物油什么的直接从人厂里拖,一次就是一车,那厂里管销售的经理以为我是附1、一 …

  近哪个事业单位食堂管采购的,跟我套了半天近乎,一直跟我暗示什么,眼睛眨巴得都快抽搐了。

  还有小朋友穿的衣服鞋袜得备好,从三岁到十八岁,chūn夏秋冬每样都得来几身,还有我自己的衣裳鞋子什么的……大到铺盖被褥小到香皂毛巾洗发水,还有头发卡子指甲钳,什么假证、介绍信……后来我索xing找了个刻私章的小子,一气儿让他给我刻了十几块公章,跟他说我们剧组拍电影用,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这些货物什么的都是小事,有钱就能买到,麻烦的是老版人民币。

  我总不能拎着一袋子2010年的人民币去买东西吧,至少也得1980年出厂的。为这,我还动用了表哥的人脉,让他托公安局的一朋友找了个收旧币的贩子,一气儿买了面值两千多块钱的八零版人民币,一色儿的大团结。

  费了三天的时间,我才算把东西准备好,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陆续增添了一些。

  国庆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我被章老头送去了1981年。

  2

  2、二 …

  二

  我提着笨重的大箱子,艰难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

  四周都是大山,郁郁葱葱地长满了各色树木,空气中充盈着糙木香,晨起的雾气尚未散去,但阳光已经透过树枝,斑斑驳驳地照在小路上。天空似乎特别的高,颜色是碧蓝,带着一股子清透慡朗的劲儿。

  这已经是八十年代初的中国了么?

  沿着山路走不多远,终于到了山脚。路边种着一色儿的大杨树,也不知种了多少年了,每一株都枝繁叶茂。

  抬头望去,山路沿着小河道在前面不远处拐了一个弯,转弯处是一棵大槐树,挡了大部分的视线。

  近处则是一片破破烂烂的大房子,泥巴糊的墙体已经剥落了一大半,却依稀还能辨认出上头粉刷的几个大字“毛泽东思想万岁”“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应该都是早些年留下来的。

  正盯着墙上的标语瞧着,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我赶紧回头,果然瞧见个身穿蓝色夹袄的大妈,□穿着同色的布裤子,脚上踩着一双huáng胶鞋,手里头还拿着杆旱烟袋,走几步还吸一口。

  走得近了,她脸上的神qíng也清晰可见,皮肤是古铜色的,脸颊带着两块酡红,眼睛里却是我们那个时代所没有的平和。

  “大妈,请问这里是下南洼不?”我赶紧快步走上前,挤出笑容问道。

  大妈眨巴眼着盯着我上下打量,黑红的脸上透出和蔼的笑意,“这里是陈家庄,下南洼在南边,距俺们这儿好几十里呢。大妹子肯定是走错了方向,去下南洼不经过俺们这儿。”

  这天杀的章老头!

  几十里山路,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大妈似乎也看出了我没那么大本事能连走几十里路,热qíng地招呼道:“大妹子是从城里来的吧,瞧瞧,长得比画报上的姑娘还俊。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进庄子,先吃顿饭再说。那下南洼子远得很,光靠两条腿,只怕天黑你也赶不到。赶明儿等老车把式来了,让他赶车送送你。”

  我可正是求之不得,也不推辞,笑呵呵地应道:“那就打扰您了。”

  “客气啥,出门在外,还不都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妈说话时又伸手过来帮我提箱子,口中还小声喃喃道:“真是城里人,连个箱子也做得这么花哨。”

  我讪讪地笑,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朴素的箱子了,总不能学着人家两块布弄个包袱出来吧。

  大妈力气大,左手提箱子右手持旱烟,健步如飞,我再后头使劲儿追。幸好来之前特意换了双软底皮鞋,要不这会儿可真够看的。

  沿着小河一直走,过了一座石桥就可见一片低矮的茅糙房,三三两两地分布在这片洼地里,家家户户都有院子,零散的木头桩子围成篱笆,院子中央都gāngān净净的,靠墙的地方放着各式农具,大多都说不出名字来。

  时不时有猫猫狗狗从篱笆口探出脑袋来朝我们看,偶尔“汪汪——”叫两声。一路上不断地遇到村里的人,都黑瘦黑瘦的,穿得极朴素,不是膝盖上破个dòng,就是袖口补个补丁,但每一个都满脸笑容,眼睛里闪着平和而坚定的光。

  大妈一路跟人招呼过去,自然有人问起我,大妈就仰着脸大声道:“人家城里来的妹子,要去下南洼。我见她一个人,就招呼来家里吃顿饭。”

  “城里姑娘啊……”

  “那还用说,你瞧瞧那一身衣服,上回吴家二妹子从县里来穿得也没这么好看。”

  “……脸那么白,手那么细,一看就是没gān过活儿的。”

  “是读书人吧……”

  大妈领着我走了小半里路才终于到了她家,也是同样的农家小院,屋前的坪碾得平整,房子只有两间,外头也用泥巴糊着,窗户开得小,从外头看过去屋里乌漆吗黑,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摆设。

  “进来坐进来坐,”大妈掀开门帘子引我进屋,一路引到里屋的炕头上,一屁股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大着嗓门道:“坐这里,坐这里。”

  屋子里倒是没有外头看起来那么黑,墙上糊着旧报纸,炕头上铺着席子,再在上头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大妈把鞋一脱,一收脚就盘上了炕。

  我打小在南方长大,对这些东西只觉稀奇,见大妈人慡快,我也不作那忸怩之态了,索xing跟着把鞋脱了,像模像样地学着打了个盘腿儿。

  “哎哟——”大妈盯着我的脚道:“啧啧,这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袜子,白花花的,俺们乡下人连见都没见过。”

  大妈穿着一双布袜子,乌鸦鸦的颜色,瞧着好像是自己手工做的。听她这么一说,我赶紧去拉箱子,从里头翻出一双新袜子来,道:“大妈喜欢,那这袜子就送你一双。”

  “这可不行!”大妈坚决地将东西推回来,一脸严肃地道:“俺带你回来吃饭可不是贪你的东西。这袜子一看就是jīng贵货,怕不是要好几毛钱一双呢,俺们乡下人用着làng费。”不由分说地应是把袜子又塞给了我。

  “你先歇会儿,我去厨房把饼子热一热。”大妈做事风风火火,话一说完人就下了炕,套上鞋子就出了房门。

  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环顾四周,这屋里除了火炕外,就只有一个齐人高的大柜子,许是年头久了,油漆掉了大半。四周的墙上都糊着旧报纸,北边的墙上还贴了张毛主席的画报,下面写着“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

  窗外是大妈家的院子,一群半大的jī崽子绕着场子里到处跑,东边还辟了块小菜地出来,种了些菜。有一种正爬着藤,就是还没结,我也不晓得到底种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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