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的理由非常充分,这才刚进大一,正是jiāo新朋友适应新环境的时候,我这么搞特殊,很容易把自己排除在同学之外,到时候一个人被孤立,日子那才难过。
回去的时候正是中午刚吃完饭,宿舍里的同学全都到齐了,见我回来,马上就有个高个子女孩过来迎,笑呵呵地朝我们道:“晓晓,你可好了,班上同学都一直担心你呢。”这姑娘长得很喜气,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我记得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汪小圆。
其余的同学也都出来帮忙拎东西,大伙儿笑呵呵的,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廖妈妈见大家伙儿这么热qíng,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渐渐散去,把事先准备好的零食分给大伙儿后,又说了一阵话,好生叮嘱了我一番,这才回家。
虽说继承了刘晓晓的记忆,可到底不是我自个儿带的,脑子总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有好几次甚至还叫不出室友的名字。汪小圆还担心地偷偷问我,那天是不是摔到了脑袋,罢了又把她的笔记本塞给我,让我把落下的功课自己补上。
以前的刘晓晓是个好qiáng的姑娘,凡事喜欢争第一,为这估计得罪了不少人,起码我发现这宿舍里头就汪小圆对她毫无芥蒂,其余的几位都客客气气的,没有深jiāo的意思。不过我跨越这么多年来到1997年可不是为了jiāo朋友,明远还等着我拯救呢。
晚上我就偷偷跟汪小圆打听明远的事儿,汪小圆立刻惊叫出声,“晓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他都那样说了,你还想着他gān嘛呀。不是我说,那个金明远也就是长得端正点儿,那个——也的确是挺优秀的,可是,我后来都听说了,连白天鹅都没把她追到手,你怎么斗得过她呀。”
我没想斗什么白天鹅啊,我就想跟明远好好说说话——不过那个白天鹅是谁?
“大三的白若冰,听说是公认的校花,你没见过?也是,这事儿都是前几天听人说的,你也不在。”汪小圆语重心长地劝道:“晓晓啊,我觉得我们现在年纪还轻,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要把心思放在别的方面。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好好复习,期中考试马上就要到了。”
什么期中考试?什么,还有期中考试!
我虽然对什么期中考试成绩一点也不在意,可刘晓晓在意,刘爸和廖妈妈肯定也在意。我现在既然做了他们的女儿,就不能做出让他们伤心的事qíng来。所以,无奈之下,只得先将明远的事放在一边,把汪小圆的笔记拿去复印,好好地准备考试。
这会儿学校的学风好,晚上等我出去找地方自习的时候,发现居然所有的教室都爆满,连个空位子都腾不出来,一时郁闷得直抓头发。
在校园里转了两圈,自习的地方没找到,肚子给转饿了。
我现在这身体的体质不大好,本来廖妈妈是怎么也不肯让刘晓晓读这个学校的,可这孩子脾气倔,非警察不做,孩子妈拗不过,这才许了。幸好刘爸爸在学校有门路,要不,那刘晓晓根本就撑不过军训。
因为胃不好,我每顿吃得也不多,所以一会儿就饿了。学校食堂估计都关门了,我索xing就出了校门,在外头的巷子里找了个小馆子坐下,点了几样喜欢的小吃,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东西一边看书做笔记。
正吃得慡呢,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面前赫然站了俩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桌子看。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沉郁冷淡,可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明子你看,这姑娘的字跟你的一模一样呢。”古恒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惊小怪地喊起来。
三十八
我在陈家庄小学当老师那会儿备过不少课,那会儿明远就喜欢拿着我的备课本当字帖用,写了十几年,两个人的字不说百分百相似,但也有**成像,所不同的只是他的字体稍显大气和潦糙些。
我一激动就去收笔记本,刚合上心里头就暗道失策,我这样岂不是显得心虚,反倒更引得他怀疑了。于是又慢吞吞地把笔记本打开,摆出一副任君观赏的态度,懒洋洋地道:“你们二位gān啥呢?”
“是你呀!”古恒似乎这才注意到我是谁,一脸惊诧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副要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看来刘晓晓倒追明远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要不也不会这幅见了鬼的样子。没准儿还以为我暗恋明远到了要模仿他字迹的地步。
我心里头无端地有些憋闷,他这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很伤我的心,想当初在我家里的时候,古恒这小子没少吃我做的饭,那会儿“姑姑”长“姑姑”短地整天讨好我,这会儿倒好,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我的表qíng太可怖,古恒都不敢说话了,gān笑了两声使劲去拽明远的胳膊。我也终于认真地去看明远的脸。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了,站在我跟前无端地让人产生一种压抑感。脸上的五官仿佛还是先前的样子,可眼睛里却有淡淡的沧桑,神qíng很淡漠,就算是看到了我,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哎,明子,好像没地儿坐了。”古恒在小馆子里转了一圈,颠颠儿地跑回来道,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意思不用说也明白。可我偏偏就装不明白,我一个人坐怎么了,我桌上东西吃完了又怎么了,谁说非要给他们腾座儿啊。
我睁大眼直视古恒,看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要我走。
结果,没想到最后开口不是他,而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明远,“那就拼个桌儿吧。”说话时,他就已经坐了下来,那神态自然得好像就在自己家里。我还在发愣呢,他已经若无其事地招呼店里服务员点菜了。
“……嗯,再来份gān炸小泥鳅……”点了好几个菜了,最后他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道。那服务员也多嘴,指着我道:“哎呀,今儿店里最后两份泥鳅都被这妹子买走了,哟,这都吃完了。”
你小伙子能不这么多废话不,这回可好了,这俩人都盯着我看,当我是饿死鬼投胎呢。
我假装看不到他们诧异的眼神,低头继续看书做笔记,就当他们不存在。那两人见我不理他们,也没再主动跟我说话,自顾自地聊天去了,不一会儿服务员上了菜,俩人边吃边聊,倒是热闹。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忽然听到古恒好像在说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刘晓晓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啊?”
我赶紧竖起耳朵,手里的笔立刻停止了动作。可明远根本就没回话,古恒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虽说还是老偷偷看你,可那眼神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怎么说来着,以前那是志在必得,现在好像有点儿…毛毛的,哎呀我也说不清……”
看来这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以前古恒什么时候会看人眼神,现在可不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再被他那X光照几回,估计就无所遁形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台X加镭she光加qiáng版,我觉得我现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得了,收拾东西赶紧走吧。我赶紧把笔记本和书都收进包里,招呼服务员准备结账,结果又听到明远在说,“……过两天我要去一趟北京,这边的事儿你帮我看着些。”
“怎么忽然要去北京?”古恒似乎也很惊讶。
是啊,他为什么忽然要去北京?明远难得地笑了笑,那一刹那间仿佛有chūn风拂过他的脸颊,笑意自嘴角缓缓蔓延到眼底深处,那一瞬间,我的明远仿佛又回来了。
“过几天是我姑姑生日,我想去北京老家看一看……”
晴天霹雳!这孩子gān啥不好,怎么忽然会产生这种怪想法,好端端的去啥北京啊。他这一到北京,不是什么事儿都给揭穿了吗?连姑姑都成了假的,到时候他怎么承受得住?这万一要是心理再扭曲什么的,我要怎么才能给他掰过来!
“哎,你不走啊?”古恒仿佛忽然才发现我还在一旁站着,疑惑地问。明远也抬头看我,目光晦涩不明,看不清也看不透。
我把钱往桌上一放,抓起包就往外跑。
整整一晚上我都在考虑这个严重的问题,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明远去北京呢?我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一直想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明远的xing格我很清楚,认死理,决定了的事qíng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要照这么下去,我一生气,索xing就把所有的事qíng给坦白了!
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到时候我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由来,难道把章老头也给供出来?然后说他是个神二代,来人世间体验生活,等结束了他再回天界好好地当他的太子爷……不是我说,怎么听怎么跟写小说似的……那明远要是知道他不过是我的任务,指不定心理更扭曲呢。
于是第二天大早,我顶着俩熊猫眼就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临走前给廖妈妈留了信,说心qíng不好想出去走走,虽然晓得她会担心,可我实在不能跟她说实话。要不,廖妈妈一生气,说不定真对明远产生什么误会,私底下打压就不好了。
我发誓,我只在明远面前提过一次北京的地址,那还是有一回刘江无意中问起时我敷衍回话的,可没想到那孩子记xing会那么好,这都多少年来还念念不忘。
幸好离北京不远,做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后,我就顺利地抵达了首都。尔后,又迅速在和平巷路口找了个地方住下。我特意寻了个视线好的房间,开了窗户,正好把附近几条路上的qíng况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明远从哪里过来,都会落入我的视线。
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一天,果然就被我给等到了。
这么冷的天气,明远就穿了件薄薄的毛衣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慢悠悠地朝巷子方向走。他应该是头一回来这里,一边走还一边朝四周看,好像要把附近的所有景致全部记在脑子里。
我赶紧关上窗户往下冲,等快到路口的时候又停下来整整衣服,平复一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刚刚从巷子里走出来一般。
一转弯,果然就瞧见了十步开外的明远,他眼睛还在朝左右看,一时没注意到我。
“嘿,金明远!”我尽量自然地跟他打招呼,笑容满脸,又惊又喜的样子,“刚刚就觉得好像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来北京了?”
明远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qíng绪,仿佛有意外,又似乎是重重地释然,更多的我却读不懂。他会不会知道了什么,我是说——他会不会觉得我还对他死心不改,千里迢迢赶到北京来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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