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琪,真是跟我给杠上了!
我这会儿也不气了,脸沉下来居高临下地冷冷打量段健仁。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虚,畏畏缩缩地想外头推,被我大声喝住。
“你给我站住!”我冷笑道:“段健仁啊段健仁,我本来还挺同qíng你的。大好一小伙子,虽说眼光不怎么样,但人品还不差,怎么就心甘qíng愿地被人耍得团团转呢。现在我可真是一点同qíng心都没了,你他妈的就是一贱人,你妈给你起这名字真是绝了。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个子没我男朋友高,长得没我男朋友帅,赚钱不如我男朋友多,还这一副猥琐得上不了台面的气质,你连我男朋友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我跟你眉来眼去?只怕是你做梦吧!小伙子,听一句忠告,做事之前好歹动一动脑子,别再被人当枪使了。人家还真对你有意思,能让你gān这种事?”
我说话时狠狠地盯着陈琪,大家伙儿哪有不明白我的意思的,顿时心照不宣。陈琪气得一脸发青,终于忍不住接口道:“钟慧慧,你说谁呢?”
我笑,“我说谁谁心里头清楚,要不怎么这么急急忙忙地接我的话?”
陈琪怒道:“要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我能找你说吗?我告诉你,你可别信口开河,说我指使他,你可得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胡说,就是在败坏我名誉!”
“这就好笑了,”我cha着腰朝众人环视一圈,“咱们这是在上法庭呢,还得要证据?我就说我怎么了?我可没指名道姓。至于说的是谁,大家伙儿心里头雪亮。别把我们全单位的人都当猴儿耍,我们这儿可没一个笨的。我说是吧,郑主任?”
我们吵架这会儿,领导也黑着脸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不高兴地朝大家挥挥手,道:“散了散了,这都下班了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大家都嘿嘿地笑,虽然也在往外头,但都慢吞吞得跟蜗牛似的。
吵架这种事是有技巧的,比得就是个气势,证据什么的全是浮云。就比如我跟陈琪今天这场,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证明她gān了这事儿,而是让大家伙儿怀疑她。
她也不想想,我来单位都多少年了,谁不了解我,我要真对段健仁有什么,还能等到现在?大家伙儿可都不笨。
“慧慧姐,你真有男朋友了啊?”等领导走远了,小huáng终于忍不住问我。
我想了想,反正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我再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省得陈琪回头还说我有了剩女危机感。索xing一口承认,轻描淡写地道:“早就有了,就是他…他害羞,不好意思。”
小huáng顿时激动起来,“那…那真的…那么优秀,又高又帅又多金。哎我说你怎么也不带过来显摆显摆,非要气坏那个陈琪不可。我可烦死她了。”
我们单位估计没几个女xing喜欢她,也许长得漂亮的异xing缘都不好?谁知道呢?
说话这会儿明远的电话来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跟他道:“要不你过来接我我下班吧。”
电话那头的他明显愣了一下,尔后声音立刻变得很欢快,“遵命!马上就到,二十——不,十五分钟。”
“你别开快车!”我高声地大喝,可他已经都挂了电话。天晓得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小huáng一直竖起耳朵听我们说话来着,这会儿一听到明远要来,qíng绪立刻激动起来,说了声去洗手间,急急忙忙地就冲出了门。不用说,肯定去散播消息去了。这小姑娘,别的不快,嘴特别快。
我在办公室里坐得稳如泰山,某些八卦人士也都熬着不肯走,磨磨蹭蹭的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儿。据不完全统计,这层楼还有大约百分之五十的同事没走,其中就包括我们领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老人家还这么八卦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好不容易熬到六点过五分,我的电话再次响起,小huáng马上就站起身,“慧慧姐,姐夫来了吧。”
这姑娘,怎么比我还急xing呢。
我接了电话,跟明远说了声稍等,然后收拾东西赶紧往下跑。才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其余办公室里一阵急急躁躁的声响,一会儿就是乒乒乓乓的高跟鞋声音。小huáng在后头大声地追,“慧慧姐,慧慧姐你等等我啊。”
出了单位大门,果然瞧见明远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瞧见我出来,赶紧下车过来迎。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齐整,虽然他平时就没邋遢过,可也不至于还特意换条领带,甚至还喷了点儿淡香水——过年那天他去见我爸妈的时候,就见他这么特意打扮过。不过那会儿好像还夸张些,连西服衬衣似乎都是崭新的。
“慧…慧慧姐,这…这就是你男朋友啊。”小huáng两只眼睛直放光,手捧着胸口激动地道:“难怪你说段健仁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呢,这么帅,不说脚趾头,脚指甲壳也不如啊。”
“小声点儿,人家在后头呢。”我小声地提醒她。小huáng一惊,赶紧回头看,顿时色变,小声喃喃道:“这个人没毛病吧,都说了比不上了,还非要来受打击。难怪慧慧姐你说他没脑子,活该。”
虽说小huáng只言片语的说得并不多,但明远多jīng,估计立刻就听出了些不对,目光微动,侧过脸朝门口看了一眼,段健仁立刻往后缩。
明远嘴角勾了勾,转过脸来继续摆出一副斯文又成熟的样子,温柔地朝我道:“我来拿包。”
六十一
我们从稻香村出来已经是十点多,送林霞回去后,再回到小区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还想着他那天临走时跟我说过的话,一直想着怎么开口问。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qíng太明显,金明远终于自己开口了,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难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我反驳,语气有些生硬。感qíng的世界就是这样,如同在打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女人总是有些小心思,如果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难免要矫qíng一下,而我不幸也是这矫qíng的一份子。
金明远转过头来认真地看我,若有深意地笑笑,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进屋再说。”
进屋?进谁的屋?这大晚上的还要进我屋?
不过刘浩维还在家呢,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可一进家门才发现失策了,刘浩维不晓得跟谁鬼混去了,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没回家。我只得硬着头皮让他进门,沏了茶给他倒上。他端起茶杯闻了闻,道:“你还是喜欢铁观音,这味道真香。”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俩都熟似的。我刚想反驳他一句,忽然又想到上回离开时他说的那些古古怪怪的话,终于还是没开口,老老实实地等他给我解释清楚。
“慧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他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低沉而有磁xing,眼睛一直看着我,表qíng真诚而生动。可是我却总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所说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我是说,以他的智商,是怎么能编出这么明显的错漏百出的故事来的。
在他的面前,我总是这么容易泄露自己的qíng绪,所以,他一说完,就无奈地摊手,低声摇头道:“慧慧,你不相信我。”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半点的委屈。
我赶紧挥手否定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要真瞎编,也不至于编得这么不靠谱。”
他的脸色更臭了。
“好吧,”我想了想,认真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我本来说的就是真的。”他坚持地道,声音愈加地无力,“你甚至还给我打过电话,十一月24号下午一点五十七分,通话时长46秒,你在三医院给我打的电话。那天我不在,曾秘书接的。”
他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上回他还问我来着,可他不是说那天他在三医院瞧见我了吗?敢qíng是在套我的话呢。
我苦笑,“可是,我却半点也不记得了。所以——”
“所以我们从头开始?”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双眼发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这种事qíng,我们心知肚明就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到底有些害臊。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把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告诉他。他听完了,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去考试过?”他又问了一遍。
我狠狠地点头,“百分百没有。就算再怎么失忆,这么重要的考试,总会在家里留下些痕迹。可是,一点也没有。所以才奇怪。”奇怪就算了,但这种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感觉才要命。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从来都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这样的成果来得太突兀,我不仅没有喜出望外的惊喜感,反而觉得很惊恐。
金明远也露出思虑的神qíng,但是我想他也一定弄不明白——他又不是神仙。
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金明远挥挥手道:“别想那么多,这些事儿哪件不古怪,你这个,还不算什么。既然是好事,那你就接着,要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咱们再一起解决。”
其实他也没说出什么建设xing的意见来,可不知为什么,跟他说了以后,我的心里头似乎轻松了许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都被雷劈过了,这点小事儿算什么。更何况,他口中的那些事qíng岂不是更加奇怪。我还回到1981年把他给带大?还离魂重生跟他谈了一场恋爱?真够瞎想的……我一抬头瞧见他眼神,赶紧又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赶开,朝他眯起眼睛笑。
说话这会儿就已经过了一点了,金明远一直磨磨蹭蹭地也不说走,眼神儿巴巴的,好像只小狗,看得我既想笑,心里头又觉得有些酸酸的。如果正如他所说,那么,这个男人等了我多少年?在这漫长的十多年时间里,在这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光里,他是怎么过来的?
“你——”我刚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尔后“啪嗒——”一声,门开了,刘浩维左右摇摆着爬进屋,一进门,顿时带来满屋子的酒气。
“哦——”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了看金明远,“你在啊?”
金明远赶紧过去扶他,低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刘浩维大着舌头不清不楚地回道:“喝…喝酒…特警队…来了俩…俩新队长…哥们儿…邀…邀我们去灌酒……”他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忽然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眼睛在这一瞬间亮起来,表qíng严肃地瞪着金明远,吐字居然很清晰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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