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电话那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慧慧,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你。”
这家伙……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qíng话,虽然不像电视里台词那样甜得腻死人,却也让人心里头暖暖的,就好像大冬天的喝了一杯热茶一般温暖。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原本的沮丧qíng绪一扫而光,心qíng好得就像坐云霄飞车,见谁都乐呵呵的,连领导都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道:“慧慧心qíng这么好,不会是好事近了吧。”
我坦然地笑着答:“是呀,就准备去领证了。”
领导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笑呵呵地祝贺道:“恭喜恭喜,这可真是件大喜事。我就说嘛,看对上眼了就赶紧结婚,gāngān脆脆的,别整那些有的没的。那个谁,谈个恋爱跟八年抗战似的,临了临了要结婚了,掰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些什么事儿,我们年轻的时候……”然后领导又一次兴致勃勃地把他当年怎么跟夫人一见钟qíng的往事跟我们唠叨了一遍。
单位的消息传得就是快,没两天,大家伙儿都晓得我要结婚的事儿了,笑嘻嘻地要糖吃。
和我一样高兴的还有刘浩维,他升职了,承蒙领导器重当了个小官儿,然后调到了省厅。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再在我家里住,因为省厅在南郊,从我家出门光是公jiāo车就得转两趟,要是遇上上下班高峰期,没个个把小时根本到不家。
刘浩维迅速地在单位旁边租了个小套间,又迅速地搬了出去。我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明远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都快乐傻了。
不过他就算再有心,隔着千山万水的也没法立刻冲回来,只得在电话里头过过嘴瘾。我也不说他,任由他想去。
周四的中午,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问:“你是林霞的朋友吗?麻烦来一趟警局。”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吓得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实在想不出林霞做了什么事儿能进局子,而且,她家就在C城,怎么不给家里人打电话,非要找我。还有就是——刚才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那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我跟领导请了假,然后打了车赶紧赶到警局,里头已经是一团乱遭,大厅里头全是人,吵吵闹闹就跟菜市场似的。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负伤,虽然都不重,但是瞧着怪吓人的。
这qíng况好像不大妙,早晓得就该给刘浩维打个电话,他跟警局这边的人熟,要有什么事儿也好招呼一声。
许是我这一身gāngān净净的显得有些突兀,很快就有警察过来问我了,“你gān啥的?”
我赶紧回道:“我刚接到电话,说我朋友在警局。她叫林霞。”
“哎哟,就是她呀。”那小伙子立刻乐了,使劲儿朝我招手,“你过来过来,我领你过去。”
看他这神qíng,倒不像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儿。我狐疑地跟着他,快步朝楼上走。
小伙子一边引路一边跟我聊天,脸上怎么也控制不住笑意,“我说你那朋友挺猛的哈,一把拽住我们队长不撒手。这会儿还没松呢。嘿嘿,那可是我们特警队的副队长,那身手……”说着他就开始坏笑,眼神儿都暧昧起来了。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没大事儿,兴师动众地找我过来敢qíng是解救他们队长来了。
“就这儿了,”小伙子站在一件虚掩着门的办公室门口不动了,笑嘻嘻地道:“要不你自己进屋吧,我…就不进去了,嘿嘿。”
我估计那个什么副队长这会儿的形象不怎么高大,要不这小伙子也不至于这么忌讳。
敲了敲门,屋里有人不耐烦地喝了一声,“谁呀?”
我索xing直接推门进屋,果然瞧见林霞紧张兮兮地拽着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的胳膊不撒手。那人正气急败坏呢,一回头瞧见我,猛地愣住,过了好几秒,才像见了鬼似的忽然跳起来连连往后退,“鬼呀——”这一甩,倒是终于把林霞给甩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怎么了怎么了?”外头候着的那小伙子估计听到屋里声音有些不正常,立刻冲进屋来,正瞧见他们的特警队副队长两腿发软地险些倒在地上,马上又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朝我道:“那个啥,咱们啥也没看见。”
这小伙子还挺逗。
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个什么副队长的qíng绪了,三两步冲上前把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林霞扶起来,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小伙子背对着我们大声道:“你没看新闻呢,上午五一路那边有个持枪抢劫杀人案,你朋友是目击证人,吓傻了。”
我仔细看林霞,果然还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这回可逮住我了,一把抓住我的手也不撒手了。
前头那副队长终于扶着椅子起身了,脸上还是又惊又恐的表qíng,使劲盯着我地上的影子看,看完了又盯着我的脸,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地感叹,“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一听这话心里头陡然一动,忽然想起前些天明远跟我提过,说他的那两个朋友古恒和王榆林一块儿调C城来了。如果他见过我的话,那么这个就是——“古恒?”我试探xing地叫了他一声,他脚上一滑,险些又跌了一觉,声音都在发抖,“钟…钟…真…真是你啊。”
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好端端地忽然出现在面前,难怪人家以为我是鬼呢。
“那个——”我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小声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那个…长得挺像的啊?”
“那你到底是不是啊?”古恒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真奇怪,人怎么会这么怕鬼呢。再说,我以前也应该没把他怎么样过吧。
我赶紧解释道:“就是长得像而已,真的。你瞧瞧,我都有影子。”我还特意在窗口走了几步,那古恒终于擦了擦汗,渐渐恢复了常态,吁了口气道:“人吓人,真是吓死人。那个——哎呀不对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认识我?”
我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话了,犹豫了一下,索xing还是说了实话,“我…是明远的女朋友。”
古恒又傻了。
半个小时后,王榆林也接到古恒电话赶过来了,进门瞧见我,先是一愣,尔后很快显出了然的神色。果如明远所说,王榆林的脑子比古恒好使——他是个难得的不让人反感的聪明人。
反正古恒一直没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他知道我也叫钟慧慧以后,脑子估计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这会儿已经死机了。
先前领我上楼的小伙子也早就聪明地避了开去,大大的办公室就剩我们四个。
“你…那个…几岁了?去过D城吗?”古恒还有些不死心,忍不住继续追问。
我反正就摇头。我的履历没有丝毫问题,就算他再怎么追查,也追查不到任何线索——要不是明远跟我说,就连我自个儿也不信呢。不过那个王榆林一直没说话,我总觉得,他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古恒问了老半天一无所获,似乎终于有点相信我跟他的钟阿姨只是长得很想象的说法了。过了一会儿,这个xing格大大咧咧的家伙就开始接受了我是明远女朋友的事实,甚至开始满嘴跑火车地说起我跟那个“钟阿姨”多么多么想像,明远对“钟阿姨”又是多么的依恋,甚至是“她”过世时明远的种种异常……“明远他…真的…jīng神失常了?”我的心一直在狠狠地跳,手也在发抖,浑身上下跟虚脱了一般没有力气。对于“我”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他每次都是一句带过,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悲伤。
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六?十七?
这么多年,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qíng在等待?
这一切,我已经无从得知。我现在知道的只是——我想要见他,想得要命!
六十五
我打了十三个电话,终于找到关系帮我订了一张下午去D城的机票,然后跟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冲去了机场。
由于飞机晚点,等到D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打了个的士急急忙忙地往明远家赶。夜晚的D城依旧繁华,车如流水般穿梭在大街小巷。我靠在窗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心里却有莫名的熟悉感。明远说,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五年多的时间,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将这座城市的风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的士在巷子口停下,我下了车,随着自己的直觉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一直走到一座小院门口停下。这里有斑驳的木门和从围墙上方探出的葱绿树枝,在路灯下打出漂亮而清晰的光影,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明远在门的那一边沉声问:“哪位?”
我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他缓缓地开门,慢慢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随即,脸上的不耐烦在一瞬间全变成了不敢置信,之后便是狂喜。
“慧慧——”他像做梦似的呓语,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脸,触碰到我冰凉的皮肤,才猛地冲出来一把将我抱住。宽厚的怀抱,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激动,我这个时候才觉得,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我们激动地拥抱,亲吻,然后水到渠成地滚chuáng单。当感qíng到了某种程度,似乎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只有通过身体,通过□来体现。以前我不能理解,直到现在,才真正地感受到,灵魂和身体的jiāo融原来如此妙不可言。
我们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相拥着亲吻,拥抱,彼此融合,沉醉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契合中。他qiáng烈的**在我身体里爆发,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终于承受不住沉沉地睡去。睡梦间,似乎还隐隐听到他在洗手间里大声地唱歌,偶尔还有耳畔小声的呢喃,一会儿是“慧慧”,一会儿又是“姑姑”……直到外面天全亮了,才终于从沉沉的睡梦里醒来。身体好像一团被狠狠揉过的面,又懒又提不上力。chuáng上还是暖的,明远却不在身边。我费力地叫唤了他一声,却听不到他的回答,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外头院子里跟人说话。
“……唔,不用送了,我女朋友不喜欢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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