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低下眼帘,长睫轻轻地颤动着,“皇后,你……放心,我对大汗没有非分之想,我……不会是皇后与大汗之间的阻挡。”她猛吞口水,非常愧疚滴说。
乃马真皇后噗地一笑,“你怎么会是本宫与大汗之间的阻挡?有你,本宫欢喜还来不及呢!告诉你,本宫第一次看到大汗为你脸红哦!”
“呃?你不妒忌?”碧儿好奇怪地问,象她看到君问天对别的女人好,肺都气爆了,窝阔台对自己那外露的表示,皇后居然象没事人似的。
“gān吗妒忌?大汗本来就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他算是节制的君主,宫里并没有几位姐妹的。大汗非常尊重本宫,本宫为他生下太子贵由,现在已成他左膀右臂。好象应该是别人妒忌本宫才是,女人嫁给大汗,能有本宫这样,很知足了。”
碧儿愣了愣,眼睫眨个不停,“可是……可是你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你不难受吗?”
乃马真皇后捂嘴笑了,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对于一个女人,出嫁之后,生下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没什么好计较,没有一个男人一生专qíng一个女人的,不可能的事,gān吗要去多想呢?”
也是!专qíng的男人犹如恐龙一般,在远古世纪,就已消失,是她不识时务,还在做什么大头梦。碧儿挫败地梳理着头发,叹了口气。
“皇后,打扰你了,我该回王府了。”碧儿探身下chuáng,定了定神,穿上外衣。
“等大汗回来再走,你一会也要用下午膳,不然又会晕倒,大汗会担心的。”乃马真皇后真心挽留。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到碧儿,施了下礼。
碧儿惊讶地回礼,不解地看着皇后。
“太子贵由。”皇后慈爱地瞟了眼儿子,眼中无限骄傲。
这就是贵由,碧儿瞪大了眼,窝阔台之后就是他登基汗位,可惜在位时间奇短,某天晚上与拔都王子饮酒,没让外人进去,到凌晨,宫人进屋,发现两人均没了呼吸,已死多时。这是蒙古的第二大悬案,一直没人解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些,她看向碧儿的眼神多了份同qíng和不舍,看上去就是一个英俊的皇族少年,命运叵测,让人唏嘘。
“父汗让贵由来看望舒小姐,说请舒小姐考虑下,能不能收贵由为学生?”贵由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能教太子什么呢?我不会骑马的,也不会武艺。”说到学生,碧儿想起了忽必烈,好象很久没见他了,虽然拖雷很讨厌,但那是个讨她欢喜的小孩,非常明事理、懂进退,识大体。
“父汗说学书本上的东西。”贵由拧拧眉,神qíng不是很qíng愿,堂堂太子,认一个长不了他几岁的女人做老师,岂不让人笑死。
乃马真皇后心中警钟高鸣,大汗宠爱这女子,她可以大度,但如果想抢她的儿子,她可不gān。大汗这什么意思,朝庭有的是才华出众之人,象耶律楚材就是一位好老师,让儿子跟这位舒小姐学,是不是想让儿子和她亲近,日后夺她的中宫之位?这样一算计,丽容就有些挂不住了,瞪了贵由一眼,生硬地说道:“真是太不懂事了,你没看舒小姐正怀着身孕吗,你想让她累着吗?”
“母后,儿臣……”贵由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碧儿不懂乃马真皇后的用意,不过,她无心收这个学生,忙顺着皇后的话下台阶,“太子,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真的不能误了太子,其实耶律先生就是一个好老师,我没读过几本书,呵呵,大汗和你开玩笑的。”
乃马真皇后与贵由太子同时轻吁了一口气。
“本宫想大汗是喝酒喝高了,才这样一说。”乃马真皇后gāngān地笑着,“舒小姐,去花厅用点午膳吧!”
“才刚吃了粥,暂时吃不下,多谢皇后。我真的该回府了。”碧儿不想多留,施下礼,说道。
乃马真皇后没有坚持,心中对碧儿多了几份提防,“那好,本宫送你出宫门。”
碧儿坐的轿停在宫门旁边的客殿前,秀珠伸了脖子往里看着,君南懒懒地两手jiāocha,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夫人回去了。”秀珠终于看到碧儿出现在宫道上,推了君南一把,叫上四位轿夫。
“皇后请留步!”碧儿深施一礼,让乃马真皇后先行转身,按照礼节,她不能在皇后面前先上轿。
乃马真皇后高贵地点点头,yù转身,突地看到窝阔台疾步行来,越过她,径直走向碧儿,看都没看她一眼。
说不妒忌是假的,乃马真皇后苦涩一笑,她有太子贵由,其他无需在意,她心中暗道,仪态万方地远去。
“为什么不等我?”窝阔台喝了点酒,话语间带着几份酒意,眼神就更多了几份狂热,牵着碧儿的小手,走进客殿。
殿外,秀珠和君南面面相觑,无奈地轻叹。
“你不是在和使臣共进午宴吗,我没有别的事,想回去先歇着。大汗,记住十万两银子,不谁食言哦!”碧儿佯装语气轻快,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窝阔台趋前两步,贴她更近了些,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守财奴,要那么多银子gān吗呢?我的不都是你的吗?”
碧儿眨巴眨巴眼,有些回不过神,暗示这么qiáng烈呀,唉!没人爱痛苦,被人爱还是痛苦!
“大汗,如果啦,我是讲如果啦,某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会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侧目看着他。
窝阔台亲昵地捏了下她的粉腮,“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生气的。”
“不是,不是,”碧儿急忙摇头,“事态很严重,后果很可怕。”
“举个例子听听!”窝阔台被她焦急的样逗笑了。
“比如……”碧儿咽了几口口水,深呼吸一口,“比如我没打招呼出去游玩……”
窝阔台的笑突地冻结在脸上,大手腾地握紧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道:“碧儿,不管你闯多大的祸,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都没关系,唯独这件事不可以发生。不要bī我用非常法子禁锢你,那样你会难过,我也不好受。我们当初说好的,只要你主动过来,我就不会再放开你。碧儿,我已经为你无处可退了。”
“大汗,我对你真的很重要?”碧儿怯怯地低下头。
“我不知该怎么说,碧儿主动走过来的那一天,比我登基汗位都来得开心。乖,不要说傻话让我急,今天没上早朝,一会得上晚朝了,我还有许多事,回府后好好歇着!”他揉揉她的头发,不让自己多想她的话。
碧儿猛然抬起头,“大汗,你从来没觉得我很怪异吗?一个闺中女子没上过学,却读了那么多的书,博古通今,思维、认识和你们都不太相同,对许多事先知先觉,甚至还懂外国的语言,你就没有多想过这是为什么?”别怪她话夸自已夸得恶心,在现在的蒙古,她确是一个异人,一千多岁的人jīng啊!
窝阔台沉默,静静俯视她,好半晌,他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有想过,你可能是妖也可能是仙。我早就让人去打探过真正的舒碧儿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不是舒碧儿,我知道。”
“那你还……?”
“还要你,是吗!碧儿,是仙是妖,那又怎样,你现在我身边,就好!”
“我不会永远属于这里的。”碧儿轻嚷,有些无力。
“我是天子,就是老天也不敢和我争的。”窝阔台浅然一笑,“君问天傻,我不傻,我不管遇到什么qíng形,都不会放开你的。”他意味深长地将她落下的卷发拂至腮后,露出一张茫然失落的小脸。
碧儿的肩挫败地耷拉下。
浑浑噩噩地上了轿,碧儿对秀珠说从君府门口转一下,秀珠没看过碧儿这样失魂落魄过,眼直直的,象有些呆傻。
轿远远地在君府外面的路边停下,隔了几棵大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君府的大门。碧儿掀起轿帘,君府的门倌站在门前擦拭着大门,佣仆们出出进进,没看见一个主人,可能还没从飞天堡回来呢!
秀珠和君南也不提进去坐坐,他们陪着她,默默不语。
君府!她和君问天的dòng房之夜就是在这里发生的,虽然回忆不算美好。曾经那些个君问天宠她、疼她的日子,不知怎么,总给她一些不真实感,可能甜蜜太多,消失得又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回味呢!把君问天从知府大牢接回来的那一晚,她主动投怀送抱、深qíng款款向他表白,告诉他她爱上他了,他当时什么也应着她,为何转瞬即逝呢!爱真的如烟花一般,绽放时绚丽多彩,消逝的时候连一丝痕迹都寻不着。
如果君问天知道窝阔台对她说这一番话,会是什么表qíng呢?俊容一冷,眉微扬,“你想我向你说恭喜吗?”
“夫人!”秀珠爱怜地看了她一眼,递过一方帕子,碧儿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水。
她没有拭泪,任其肆意流淌,眷恋地再看了眼君府,缓缓放下帘子,“回王府!”王府现在是她的家,这里对她而言是个陌生的地方。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一路上,秀珠听到碧儿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诗。
四十四,从此萧郎是路人(五)
四十四,从此萧郎是路人(五)
月黑风高,官道之上人影绝踪。
飞天镇外的红松林,叶làng翻滚,夜鸟啁啾。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系着两匹高大骏马,几个男子默然伫立,不时抬头看看林边站着的一男一女。
林边是座硕大的坟茔,土色新湿,一根杂糙都没有,显然是座新坟,却无碑。
"可怜垆定河边骨,犹是chūn闺梦中人。"君问天负手低吟,唇角噙着一丝讥讽,"这两句诗,婉玉公主应该不陌生吧!拜你所赐,你的那些侍卫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他们的家人永远都不会他们知道葬在何处了。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已是我仁慈的极限。四十条人命,若不是婉玉公主的贪心,完全可以避免这样的结局。"
白翩翩依然一袭白衣飘飘,浓郁的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qíng,她只是面坟而站,象把自己化成了一座石碑。
翻天覆地也不过是原此,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堡中明明都已是宋朝侍卫,原先的那些佣仆辞的辞、杀的杀,早已没有几个了,王夫人也在她的挟持之中,君问天和她没有jiāo颈缠绵,但嘘寒问暖还是会有的了,她在等君问天把以前落下的事务忙完,然后为她引见,认识大辽皇室,让大辽与大宋结为同盟,一至对付野心勃勃的蒙古,在战局稳定之后,她便与君问天做一对神仙眷侣,去江南,去漠北,或者更远,再也不问政事,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安安宁宁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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