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我发现小姐你不只是一点聪慧。如果你留在大汗的身边,你会改变蒙古的命运。”耶律楚材虽不通俄语,但他从使臣的脸色和眼神中看出,碧儿和他们随意的jiāo谈让他们有多惊惧。大汗昨天对他讲从大宋借道一事,是舒小姐的建议。此刻,他突地惊醒,碧儿对蒙古的影响有多大。
碧儿大眼委屈地转个不停,“老先生,你太看重我了,其实我真的不厉害。请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不,小姐,虽说后宫女子不参政,但只要是对国家有益的建议,何必在意那些呢?小姐,你不明白大汗对你的心吗?老臣在皇宫多年,第一次看到大汗对一个人如此在意,小姐,大汗不会委屈于你的。”耶律楚材改用怀柔政策。
“老先生,你不做首辅,改当媒婆了吗?”碧儿哭笑不得,“我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如果嫁人,会让孩子的父亲与大汗一并被人取笑的,这事不可以再提,我的心意明明白白告诉过老先生,你如不帮我,我另想办法。”
“小姐!”耶律楚材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汗对你用qíng已深,你若一意孤行,我怕大汉会……一撅不振。如果你对大汗无意,你不该来大都的。你既然来了,就等于是给了大汗希望。为人不能太自私太心狠,不能利用别人对你的好而去伤害别人。你呆在他的身边,一再地让他发现你的好,越来越被你吸引,然后再也离不开你,而你却一把推开他,走得远远的,你让他qíng何以堪?他乃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一位普通的男子,他若倒下,蒙古就……摇摇yù坠了。”沧桑清瘦的面容,满是担忧。
碧儿呆愣着,愕成一具化石。也许她真的太自私了,也许她真的来错了!
“我一生都没成亲,不是没遇到,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我想成就自己心中的首辅之梦,若成家,我就要分心,患得患失,满心牵挂。男人不都是坚韧无比的,至qíng至xing的男人很脆弱,即使他装得再坚qiáng,他的心是温柔的,至爱的人轻轻一击,便可以让他崩溃倒塌。小姐,你该面对这个现实了,做人要负一点责任!”
“老先生,对不起,我……明天就离开。”碧儿紧紧地咬着唇,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她想得很单纯,只是依靠一棵大树,没想这么深,这么远。
耶律楚材无奈地摇摇头,“小姐,大汗原本是威武不屈的男人,因为你,他已经变得脆弱了。如果你有良知,你不会走的。何况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你走便是祸国红颜,若留,则是蒙古之福,请慎重考虑。我会建议大汗对小姐加qiáng侍卫,以免小姐迷失了路。”他谦恭地施了下礼,向一边的朝臣们走去。
小脸唰地雪白,碧儿跌坐在椅中,她上了贼船吗?她听得懂耶律楚材话语中的暗示,她眼前只有一条路------笔直地走向窝阔台,不管是回二十一世纪,还是找个僻静之处,都是梦了。
碧儿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堡主夫人,好久不见!”拖雷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脸色铁青,目光yīn寒。
“好久不见吗?”碧儿稳定了下qíng绪,站起身来,直直地迎视拖雷的目光,“我怎么觉着四王爷无所不在、无孔不入,你的人似乎总在四周如影随形,想避都避不开。”
“你……”拖雷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要以为你现在博得大汗的青睐,就太过放肆。一位民间女子,怎会懂异族语言,这不值得推敲吗?”
“当然值得推敲?”碧儿冷冷笑道,“是给我个jian细之名,还是让我诈死、移棺换尸变成另一个人,不然夜晚派人来把我给杀了?四王爷很擅长此道的!”
“舒碧儿……”拖雷咬着牙,低吼道,“你以为本王不敢吗?本王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捏死你易如反掌。一个女人再如何,也比不过兄弟qíng谊的。哼,象你这种挺着肚子还妄想勾搭别的男人的女子,有什么好?”
碧儿讥诮地倾倾嘴角,“不好,只比勾引朋友妻的男人好一点点。”
“堡主夫人,我看你真的是得宠忘形了。”拖雷羞恼地抬起手,眼一细,没等落下,碧儿已经被带进了另一个宽大的怀抱。
“王弟,你该去兵营看看了,朕现已为你打好一切通道,再攻不下汴京,朕就该往别处多想了。”窝阔台冷漠地瞟了拖雷一眼,眼底怒焰轻燃。
拖雷手握成拳,高壮的身子因气愤而有些发抖,“大汗,糙原上的英雄应该明白手足与女人谁轻谁重!当láng群来的时候,手足会帮你脱离危险,而女人则是你的拖累。”
窝阔台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笑意很淡、很冷,“嗯,王弟讲得有理。但也要看是什么手足,如果是诱惑láng群扑向朕的手足呢,朕还是qíng愿留下女人,就是拖累也无所谓,至少不会让朕觉得孤单。失赔,朕该带舒小姐去外面走走了,王弟也不要耽搁,军qíng如火,朕等着你的捷报呢!”他高贵地对拖雷颔下首,当着朝臣们的面,揽住碧儿的腰,往殿外走去,不时还低头轻语,那温qíng脉脉的眼神,不会让人理解错误的。
拖雷愤怒地一跺脚,气得面无人色。
“午宴还要有一会,我带你去皇后宫中吃点东西,你们认识的,以前一起在三王府用过膳。听说你今天来,她一早就命宫女炖鹿ròu,说那个对孕妇很好。”窝阔台含笑拥着她,指指前方的御花园,“碧儿,好好看看御花园,和你画的公园相似吧!”
碧儿埋头走路,没有作声。
“怎么,被四王爷吓着了?”窝阔台侧过身,站到她面前,两手捧着她的小脸,后面相跟的宫女和太监慌忙把头埋得低低的,目不斜视。
清眸突地一红,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大颗大颗的泪从眼底滚了下来。
“天,真的吓着了,我不好,不该走那么久的。不过,碧儿,你要相信,现在在蒙古,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得了你的。”他温柔地替她拭去脸腮的泪,把她拉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细腻之极。
这些日子忍着的、压着的,所有所有的qíng绪,突地就象喷薄而出,碧儿的泪一串接着一串的滑下。
为什么,君问天,你个大坏蛋,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要让我不得不去依靠别的男人,为什么现在抱着我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要让我陷入两难的地步?
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可是我们好象真的没有任何希望在一起了,我不……原谅你,我恨你……可我还是想你……
碧儿拼命地哭,象用尽了全部的心力专心地哭,哭得气急,哭到晕眩。
宫中的人惊愕地看到大汗抱起了舒小姐,脚下慌乱地往中宫走去。
四十三,从此萧郎是路人(四)
四十三,从此萧郎是路人(四)
“大汗,舒小姐只是哭得太剧烈,一时蹩住了气,没有大碍,让她睡会,马上就会自然醒来的。”乃马真皇后拉上被子,挥手让宫女全退下,看着一脸不舍坐在chuáng沿上看着碧儿的窝阔台,叹了口气,她好象从没在大汗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神qíng。大汗真的喜欢上这位堡主夫人了?
窝阔台轻轻地拭去碧儿眼角的余泪,久久才启口道:“朕不会原谅四王弟的,他明知是朕的女人,还恶语恫吓,真是气死朕了。”
“大汗,”乃马真皇后扯住窝阔台的袖子,指指外面,示意不要打扰到碧儿,“臣妾不懂朝中之事,不过,你也要问个仔细,不要轻易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朕不是个不辨是非之人。”窝阔台蹙蹙眉头,又回首看了看里间,“朕要去和俄罗斯使臣共进午宴,碧儿看来是去不了,皇后,替朕好好照应碧儿。”
大汗这是在拜托她吗?乃马真皇后讶异地眨眨眼,大汗为一个小女子,如此礼貌地和她讲话,不是命令而是请求般的语气,到底谁和谁是一家子呀,乃马真有些想笑。
“大汗,臣妾会好生照顾舒小姐的。夫妻这么多年,臣妾怎会不懂大汗的心呢!”她含蓄地打趣道。
窝阔台难得脸有些发红,背着手,不太自然地转过身去。
“大汗如此喜欢舒小姐,为什么不带到宫里与臣妾作伴?大汗不好开口,臣妾向内务部来提。”
“不,不要bī她。”窝阔台慌忙挥手,“她现在怀着身孕,至少要等她生下孩子,也要等她心甘qíng愿进宫。这丫头xing子烈,有些小小的狡黠,朕不要太过限制她,让她呆在宫外,她开心就好。”
“大汗……”乃马真皇后心中一阵酸涩,大汗原来也是会疼人的呀!“臣妾懂了,臣妾会好好待舒小姐的。”她是女人,明白只有真心爱一个人,才会qíng愿为那个人委屈自己。记得舒小姐新婚时,大汗从飞天堡回来那一晚,对她说了一夜堡主夫人,眉开眼笑的样子让她很意外,大汗不是重色的男子,府中也有几位侧妃,但他待她们都是冷冷的,也很少逛青楼。过了一阵,大汗说要请堡主夫妇吃饭,还特地要她到府门外去迎接。瘦小修长的女子,长相平平,就一双眼出众点,并不让她惊艳,可那双眼一转,一开口,她就知道这小女子不同了,大汗眼中立刻就容不下别人,君堡主对夫人也是疼爱备至。从那之后,大汗心中就象有了什么心思,常一个人独自出神,有时会抿嘴轻笑,有时还会叹息。有天,突地以她的名义去邀请堡主夫人过府,两个人呆在小别院中,很久很久,出来时,她知道二人之间并夫暧昧之qíng,但大汗眼中又多了什么。多了什么呢,她现在全知道了,是爱!
堡主夫人被休,正中大汗的心。这是天怜大汗之qíng吧!
碧儿是午膳时分醒过来的,一睁眼,看到乃马真皇后坐在chuáng前的锦榻上,她慌忙坐起。
“醒啦!”皇后温和地一笑,宫女为碧儿后面垫了下靠枕,又递上一碗百合粥。
“我下来吃。”碧儿拘谨地摇摇手,很不好意思。“不要,就在chuáng上用,刚睡醒,起来头会晕晕的,吃完后再起chuáng不迟。”乃马真皇后回过头对宫女说道,“去宴会厅禀报大汗,小姐醒了,让他安心。”
“谢谢皇后!”碧儿无奈接过宫女手边的粥,非常粘稠,一点百合的苦味都没有,不知加了什么,又香又甜。
“本来熬了ròu汤,可你身子象有些虚,也不敢给你大补,先吃点粥润润胃,舒适些再吃别的。”乃马真皇后说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