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诗霖嘟哝着,把头埋进爹爹的脖中,不看烈哥哥了。
林妹妹啄吻着女儿的粉颈,一同把身子投进了君问天的怀中。
“这位小姐是?”窝阔台一直在看着她娘俩的笑闹,看得心醉、神离。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碧儿啊,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被这样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围在身边,那就是快乐和幸福的极至。
“君诗霖!”君问天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却深不可测的笑意,“大汗应该记得,亡妻怀这孩子时,承蒙大汗照顾多日。对大汗的这份恩qíng,君某从不敢相忘。”
“这些小事,君堡主何必挂在心上。”窝阔台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寒意,讷讷地笑着,声音透着些紧张。
“这怎么行呢?君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汗用得着君某的机会应该很多呀,长子们西征、对南宋的攻占、皇宫的修缮,呵,就是大汗喜爱的美酒和美女,大汗只要开口,君某都会鼎力相助。”
窝阔台呆了半晌,根本没察觉君问天口气中的轻蔑和嘲讽,他全心全意已沉浸于眼前这浅笑如诗的卷发女子不是碧儿的失落中。
碧儿也活泼,也俏皮,可是和这位林夫人好象真的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对他表现得太冷,一点依恋都没有吗?
身后的耶律楚材可听出来了,抚开被风chuī起当住视线的胡子,沉声说道:“君堡主到是替大汗设想得周到,不过,没必要,蒙古现在兵qiáng马壮,国库充实,应付那些足足有余。”
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他不和他们计较,一群苟延残喘之辈。君问天笑,“那甚好,君某只是建议而已。老大人,几年不见,你的胡子可全白了。”
“岁月无敌。”耶律楚材微微闭了下眼,打量着林妹妹,眉心蹙着。
这女子即使不是舒碧儿,但也一定和她有着什么关系,他的直觉告诉自已。可是舒园只有两个女儿,都已身亡,也没传出有什么旁枝,她到底是谁呢?
“老公,骑马比赛要开始了。”林妹妹以手遮眼,看到人群往马场涌去,急得大呼小叫起来。“老先生,以后再聊,现在看比赛要紧。”她对耶律楚材摆摆手,这老头虽说当初陷害了她,但各为其主,她不怪罪他。至于要不要报仇,那是老公的事。不过史书上没说这白胡子老头怎么死的,莫非是她老公害死的?唉,到了这蒙古,她无论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法律条条文文来分析事物,随他们玩去吧!
林妹妹拉着君问天就要往马场冲去,根本不在意眼前站着的是当今的大汗和朝中第一众臣。
老先生?耶律楚材陡地僵如岩石。这个称呼只有舒碧儿用过。
“注意身子。”君问天从不喜欢与人玩口舌之争,他喜欢用行动来证明。网早已撒下,鱼也已进来,他只等收网。无意再和窝阔台和耶律楚材虚与委蛇,淡然地点下头,“我家夫人好奇心重,大汗、耶律大人,失陪。”
一家三口潇洒去也,转眼没入人群之中,失去了踪影。
窝阔台与耶律楚材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大概是全蒙古唯一敢冷落他们的两个人吗?而他们也甩不了脸色、摆不起驾子。
赛马一匹匹如闪电在糙原上驰骋上,欢呼声如làngcháo,把所有的声音全席卷了。
“老公,你说他们认出我来了吗?”人群中,林妹妹偷瞄那对君臣。
君问天不以为意地道:“认出不认出对我们都没影响,他已经不值得我去防卫了。”
“呵呵,老公,我发现我个人魅力还是很大的!”窝阔台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对她的留恋,她多少有那么一点虚荣哦!
“被一个酒色之徒盯上,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俊美男子毫不留qíng地泼了那一盆冷水。
林妹妹不服气地挺挺腰,急于证明自己的魅力,“那这样吧,我出去招摇一圈,看看有没人和我搭讪,你看看我有多厉害了。”说着,转身就想走,刚一起身,手就被君问天扣住,她撒娇,说试试看嘛,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把手抽出来,转身快走。还没走几步,突然觉得身体一飘,两脚离了地。
君问天从身后把她拦腰抱起,夹在胳膊底下,“好好看比赛。”
怀中的君诗霖看着娘亲手舞足蹈的偷扮鬼脸样,轻轻叹了口气,不禁怀疑这样的娘亲把她硬留在君府,到底能教她什么?
赛场上,喝彩声如cháo,唯有窝阔台象置身在无人之境,脸板得严严的,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展眉。
“耶律先生,你说是她吗?”他低声问。
耶律楚材抿着唇,依然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朕不管了,管她是不是碧儿,朕都想要。”窝阔台目光灼灼地转向耶律楚材,“朕知道碧儿分娩之前,你和皇后曾经去找过她,至少说些什么,朕不想知道,但朕清楚碧儿的难产不是那么无缘无故的。考虑到蒙古的政局,朕忍痛没有追究,正如你所讲,人死不能复活,朕还得为祖宗的江山着想。可现在她活了,朕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法子,朕一定要得到她。你若做成了这件事,朕不追究乃马真皇后,也让贵由在太子之位上坐好,朕会戒酒,会疏女色,会振作,会做一个好大汗。
耶律先生,这jiāo易公平吗?”
耶律楚材幽幽地看着糙原的深处,淡然一笑。
御棚内,乃马真皇后含笑接受其他妃嫔们的敬酒,慈爱地夹了块ròu放进坐在身边贵由的碗内,语气轻柔,音量极低,“皇儿,你该学会挑起一国的大任了!”
贵由咀嚼着鲜美的羊ròu,微微一笑,“母后,皇儿何时让你失望的。”
四十二,帘卷西风(一)
四十二,帘卷西风(一)
不是所有的人对新鲜事物都能欣然接受的。
比如华大夫对君府家庭大夫一职,他真是太不习惯了。以往,都是他呆在医铺中,患者到医铺来请他诊治或者请他上门诊治,这个前提是患者有疾,他诊过后,给患者抓药,服过几帖,患者就会病去患除。而现在到这君府,又没人有什么患,有什么疾,他一坐半天gān吗呢?
不治病,就教人养生吧!华大夫替君府的上上下下、主主仆仆挨个地诊了一次脉,开了一堆调理体息的汤药,把一家大小养得肤白腮红,个个健健壮壮的。这么大个工程,他也只需两个上午就给做完了。以后的每个上午,他除了给那位堡主夫人例行诊过脉之后,就是对着天空发呆。可是却又不能离开,君府的总管去医铺和他谈时,就是要求他必须在君府从早晨呆到正午,要坐足了时间,而君府给的医资比华家医铺一年的诊资多出几倍。
甩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他能有什么微词吗?
君府的人对华大夫是非常礼遇的,不仅腾出一个庭院给他做专门的诊室,还派了两个佣仆给他做下手。华大夫发呆之余,看看医书,好好研磨医理,然后有时间悄然打量着君府---------这个蒙古首富所居的府邸。
总体来讲,君府中的人都很没什么特别,除了那位堡主夫人。
君府对小小姐的教育好象很重视,可是却没请西席,而是堡主夫人亲自执教。他踱步经过书房时,听见小小姐跟在夫人后面高声朗读。读的内容有些是他闻所未闻的,夫人把艰涩苦闷难懂的一些诗词和文章好象重新修改了下,变得非常浅显,很易理解。夫人还教小小姐算术、天文和地理,偶尔还会讲《史记》,就连植种的树木和花糙,夫人也会娓娓讲起。最最让他觉得惊奇的是,夫人教小小姐做手工,有时是剪布,有时是折纸,有时两人就在花园中培植一株花糙,更让人瞠目结舌的,夫人教小小姐唱歌、跳舞,两人还一起做游戏,那些都是他平生以来,从未听过、听过的。夫人懂得很多,嗓音甜美,讲课的方式又特别。他常常在外面不知不觉能站很久,不仅是他,君府的佣仆们只要做完手中的事,也会借机到书院转悠。
君府中常有一景,夫人上课时,书院外会蹲着十多个佣仆佯装在拨糙。君总管日日在府中大吼,怎么那一院的糙坪,隔几天就全秃了呢?
夫人的课上得很成功,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一进书院呆半日,也不觉得苦闷,出来用膳时,还缠着娘亲问这问那。可夫人一出书院,就象换了个人,俏笑巧兮地挽着君堡主的手臂,十足甜美、娇媚的小妇人样。
君堡主忙得很,飞天镇、大都两边跑,听说飞天堡的主体工程刚完工,还没开始装饰呢,可是已经惊动了整个大都城,飞天堡的建筑风格不是常见的雕梁画栋、飞檐挑廊,而是一种新颖的很高雅的另类风格,采光好、透气好,又保暖又美观。华大夫听府中的人闲聊,飞天堡的建筑设计乃是夫人所为。
他真是对这位堡主夫人感到好奇极了。
君堡主很爱这位夫人,从眼神和举止中都看得出。只要君堡主有空、夫人又没授课时,一家三口就在君府的后园散步、笑谈,小小姐坐在君堡主的膝上,夫人倚着君堡主的肩,那个画面看得真令人动容。
达慕节过后的一天,天有点奇怪,仰望天空,虽看不见太阳,可阳光却给满天的白云镶嵌了金边,明亮得让人眩目,这是秋天快要来到的前兆,气候会慢慢凉慡,天会越来越高。
一早,华大夫例行给林妹妹诊治过脉,林妹妹没有象往常一样赶着去书院,缓缓地放下衣袖,一双清眸定定地盯着华大夫,看得华大夫有些发窘,不自然地脸开始发烫,“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华大夫,我最近睡得不太好,有没有那种吃了有助于睡眠可又不伤及胎儿的药啊?”林妹妹神色忧忧的问。
华大夫眨眨眼,咂了下嘴,惊道:“我刚刚诊脉时,觉得夫人身体不虚、睡眠很充足呀!难道我诊错了,让我再看看。”说着,他伸手想握林妹妹的手腕。
林妹妹腾地把手缩到身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华大夫,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口述为好。”
华大夫愣了下,笑了,“夫人,我是医者。医者,父母也,不讲究那些的。”
“今天就要讲究。”林妹妹非常固执地摇头,“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那种喝下去然让人睡得实实的却不会伤身子的药?”
“这……”华大夫向平平静的脸庞此时全是犹豫不决的神色,两道修眉微微皱起,“有是有,可是夫人你不需要呀!”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呢?”林妹妹扬起头,“你懂失眠者的痛苦吗?眼睁睁地瞪到天亮,数了上千上万只羊,也没用,然后再数猪、数牛、数马,还是没用,头痛yù裂,yù哭无泪。这样下去对我的身体,对腹中宝宝的身体都是极大的危害,华大夫,你该想个法子了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