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青怏怏地道:“娘,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就别问了,等过些日子,我心qíng平静些了再告诉你。”
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陶氏拧起了眉头,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巧娟过来。巧娟是陈元青的贴身丫鬟,陈元青的一举一动她最清楚。
“巧娟,元青今日下午是不是去了墨渊居?”
巧娟眼神略有些慌乱,却不敢不答:“是,少爷一直待在墨渊居。”
陶氏紧紧地盯着巧娟:“除了元青,还有谁去过墨渊居?”
巧娟垂下眼眸:“奴婢也不太清楚”
陶氏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巧娟,声音严厉:“你胆敢说半个字假话,我立刻就命人叫牙婆子来将你领走!”
巧娟脸色一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开恩,奴婢哪敢哄骗您,只是少爷叮嘱过,今天的事绝不能向夫人禀报。其实,今日少爷私下约了许小姐在墨渊居见面。说了什么,奴婢就不清楚了”
什么?
元青竟和许瑾瑜在墨渊居私会?
不管两人说了什么,这种事一旦传出去,陈元青的名声可就洗不清了。万一许家趁机赖上这门亲事怎么办?
陶氏头脑嗡的一声,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元青,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能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qíng来。那个许瑾瑜也太过不知羞耻了,怎么能私下去见元青?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做事没点分寸”
陶氏大发雷霆,巧娟吓的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出言辩解。
这事怎么能怪许家小姐?
明明是少爷主动约许小姐见面的啊!
陶氏发了一通火气,总算稍稍平息,又问道:“今天的事,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qíng?”
巧娟不敢隐瞒,小心翼翼的应道:“墨渊居里的侍卫也都知qíng。还有二少爷,不知怎么提前回了墨渊居,也见到了许小姐。”
陶氏深呼吸口气:“今日的事不准向别人透露半个字。我若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唯你是问!”
最后一句,语气森冷。
巧娟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起身退下。
巧娟一走,陶氏yīn沉着脸独坐了许久,然后亲自去了墨渊居。
陈元昭见了陶氏,半点都不意外。
陶氏也不绕弯子:“我是为了元青的事来找你。他年龄还小,热血冲动,难免会做些昏头涨脑的事。今天的事我自会好好管教他,烦请你约束墨渊居里的人,让他们不得将此事随意外传。”
陈元昭神色不变,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陶氏顿时松了口气。
陈元昭素来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墨渊居上下都是陈元昭的亲兵,只要陈元昭一声令下,无人敢泄露只字片语。今日陈元青和许瑾瑜私下见面的事,也就不会传出去了。
陈元昭似是看出了陶氏的心思,简短地说了句:“放心,元青很快会想通的。”
他原本也担心陈元青热qíng冲动,和许瑾瑜私定终身。不过,许瑾瑜已经gān脆果决的拒绝了陈元青的qíng意。真正困扰他的,反而是另一桩事
“元昭,说出来不怕你见笑。你二叔去世的早,我这辈子也没别的指望,只盼着元青能有出息。元白在兵部任职,你如今掌着神卫军,只有元青最令人忧心。”陶氏叹道:“他不愿习武,想读书考科举,我都由着他。可这终身大事,是万万不能由着他胡来的。那个许家小姐相貌确实生的好,可家世实在不值一提。没了父亲,只有寡母和兄长。要是结了这样一门亲事,将来非但没有岳家提携,反而要处处照顾许家”
陶氏越说越憋闷。
不管如何,她都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些话,陈元昭太熟悉了。
前世陶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言犹在耳。为了区区一个女子,陈元青竟要休妻辞官弃母,私逃出京城。
他狠狠训斥了陈元青一通,命人将陈元青软禁在府里,又亲自去见了许瑾瑜,厉言警告。
那个瘦弱苍白的美丽女子,满脸涨红,挺直了腰杆反驳。口口声声说对陈元青绝没有念想。
他当然不信!如果她什么都没说过没做过,陈元青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再后来的记忆,实在痛苦不堪
陈元昭眼眸暗了一暗,将浮上脑海的念头挥开。
陶氏絮叨了一通之后,心qíng终于平静了一些,见陈元昭面无表qíng,不由得略略有些尴尬:“打扰你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陈元昭的脾气?冷面无qíng,一天说不了十句话。墨渊居一直都很安静。她刚才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陈元昭只怕早就听的不耐烦了。
陈元昭起身,送陶氏出去。
陶氏刚走,叶氏身边的丫鬟珍珠来了:“二少爷,夫人请你去世安堂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商议。”
陈元昭不耐的皱了皱眉。
叶氏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和他商议?说来说去,无非是成亲的事罢了。
不出所料。
到了世安堂,叶氏便笑吟吟的张口道:“元昭,今日府里来了这么多名门闺秀,你可有中意的么?”
不等陈元昭回答,叶氏便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我今日倒是相中了几个。现在一一说给你听,你喜欢哪一个,我立刻就让人登门提亲。第一个是左丞相府上的大小姐,是正经的嫡出长女,容貌明艳落落大方。还有礼部赵大人的女儿,教养极好,十分端庄。还有”
“不用说了。”陈元昭没什么表qíng的打断叶氏:“我谁也没相中。”
叶氏笑容一僵,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旋即qiáng自按捺下来:“如果没有相中的也无妨。过些日子,我让袁氏设一个赏花宴,多邀一些待字闺中的千金闺秀登门,总会有相中的。”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声音冷然:“不劳母亲费心了,我暂时不想成亲。”
叶氏所有的话都被噎了回去。脸色忽红忽白,十分jīng彩。
陈元昭依旧神色冷淡:“母亲若没有别的吩咐,儿子就告退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叶氏霍然起身,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站住!”
陈元昭脚步一顿:“母亲还有何吩咐?”
第六十三章 母子(二)
陈元昭连头也未回,声音冷淡低沉。
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叶氏心里怒火涌动不息,qiáng自压抑着低声道:“元昭,我是你的亲娘,为你cao心终身大事,是理所应该的事。你就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亲娘?
陈元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声音里多了几分讥讽:“父亲曾亲口允诺过,让我自己决定终身大事,这一点,母亲该不会忘了吧!”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五年前的这桩事,叶氏更是怒从心头起。
什么自己决定终身大事!分明是安国公有意纵容!
陈元昭不肯亲近女色,若是不bī着他娶亲生子,难道要一直这么孤身一人?
“元昭,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在你这个年龄,早已有了子嗣。”叶氏放软了语气,试图说服陈元昭:“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得娶妻生子。你领着神卫军,时常要领兵出征。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好歹,连个血脉都没留下。你让娘怎么办?”
陈元昭终于转过身来,神色却毫不动容,眼里的讥讽之意更浓了几分:“母亲这么急着让我娶妻生子,是不忍见我一人孤独寂寞,还是为了我早点有子嗣,和长房一较高下?”
赤luǒluǒ的话如利箭一般,深深的戳中叶氏的痛处。
叶氏再也无法维持优雅从容,美丽的脸孔浮起愤怒的cháo红:“陈元昭!你就是这么和自己的亲娘说话吗?忠孝悌义,你的孝呢?若是被那些刻薄的言官知道了,参你一本忤逆不孝,看你今后还怎么领军打仗!”
陈元昭挑眉,似笑非笑的应道:“母亲这么聪明,怎么肯做这等蠢事。我们母子一体,我若是被人指责不孝,母亲的颜面又要往哪儿放?今后在安国公府里,只怕要少了三分底气。”
叶氏:“”
母子两个,沉默对峙。
陈元昭的冷静,和叶氏的愤怒形成了qiáng烈的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叶氏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以前你任xing我都由着你的脾气。不过,这一回可由不得你。你今年必须定下亲事!”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母亲不如先和父亲商议一番。若是父亲点头,那儿子只好从命。”
叶氏再次哑口无言。
安国公巴不得陈元昭一直不娶妻。这么一来,请封世子的事就可以一直拖延下去这一点,陈元昭也一定想到了。
可他就是不肯成亲!
难道,他不想要安国公世子的位置?
不可能!谁甘心将世袭的国公爵位拱手让人。她满心为陈元昭着想,他怎么就不懂她的一片苦心?
陈元昭转身走了。
这一次,叶氏没有叫住陈元昭。
她独坐了许久,面色变幻不定,眼神渐渐冷厉。不管如何,这安国公世子的爵位都是陈元昭的,谁都别想抢走!
陈元昭出了世安堂,却并未回墨渊居,在树下停住了,伫立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聪和其他几个亲兵远远的守着,无人敢上前来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陈元昭忽的张口道:“周聪,过来。”
周聪大步走上前来,等着陈元昭吩咐。
陈元昭xing子冷厉,平日话语不多。身边的人也大多沉默少言,免得惹来陈元昭不快。周聪胆大心细,做事沉稳周全,是陈元昭最信任的心腹。
不管陈元昭下什么样的命令,周聪都会面不改色的听令行事。
可这一次,周聪却结结实实的楞住了。
陈元昭淡淡吩咐:“去暗卫里挑两个身世清白的,安cha进威宁侯府。我要知道许瑾瑜的一举一动。”
周聪:“”
他没听错吧!
将军这么慎重其事的往威宁侯府安cha眼线,竟然是为了一个闺阁少女?!
这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英明神勇的将军,终于开始留意女子了吗?
陈元昭瞄了一脸错愕的周聪一眼,略有些不耐:“收起你那副蠢样。元青喜欢那个许瑾瑜,二婶不愿结这门亲,今日亲自求我,我已经答应了。让人盯着许瑾瑜,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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