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_梦里闲人【完结】(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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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沉思齐问那男孩,男孩子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手长脚长长身体的时候,裤子最短的地方已经露出小腿了,小腰板却挺得笔直笔直的。

  “我叫沉默然。”

  “默字辈的。”沉思齐笑了,“默然这个名字取得好,千言千得不如一默。”

  “谢老祖宗赐教。”沉默然说道。

  “可曾读过书?”

  “正在读第十遍论语。”

  “嗯,圣人文章,是该多读,可是在宗学读的?”

  “回老祖宗的话,我父故去后,宗学早已荒废,族人去学不过是混一顿冷饭食,还要被人冷眼冷语,我早就不去了。”

  “侯爷每次写信问及宗学,听说的都是宗学人材辈出,族人勤勉读书,怎么会……”沉思齐沉吟了一下,他也知道沈家离山东太远,族人如何也只是听凭进京的那些人说些皮毛,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却没想到宗学竟然荒废了。

  “二爷不必烦忧,都是自家人,自然说的是自家话,孙媳妇不妨讲一讲族中人如何。”吴怡笑道。

  那寡妇来之前就左思右想,要不要说实话,见沉思齐夫妻年轻诚恳,待他们也全无一丝的架子,咬一咬牙,也就把实话说了。

  沈家族小,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暗地里早已经污脏不堪,孤寡无人奉养,祠堂年久失修,族长只知向京里要钱,族长夫人仗势欺人等等……

  “我夫去世之前,家里原还有十亩薄田,我夫故去之后,族长说我子女幼小怕不能耕种,硬是把田给收了回去,说是代管,到了秋时自有粮食银米送到,却没想到一年比一年给的少,还说我好吃懒做,不知勤俭持家。”

  吴怡听着直叹气,沉思齐几次想要拍案而起,都让吴怡拿眼神劝住了,他们现在听的是一面之辞不说,就算是实qíng,族长在当地经营多年,也不是一时一刻能动得了的。

  他们夫妻又留这一家子人吃了饭,这一家的孩子教养都是极好的,虽说都是饿极了的底子,在饭桌上却是规规矩矩的,连最小的孩子都是有模有样。

  吴怡瞧着他们实在是喜欢,又知道这样的人家最重风骨冒然接济弄不好反而会伤和气,“我瞧着默然实在是个好孩子,你们二叔祖有头疾,偏又喜欢,看多了伤神,不如让默然过来,每日花两三个时辰念书给他听,书房的书藉笔墨纸张默然尽可自取,午间供一顿饭食,每月一两银子的车马钱,另有四季衣裳若gān,你看……”

  沉默然想了想,“一两银子……”

  “可是太少?”吴怡笑道,“你若是住在我们家里,一个月二两银子都是少的,这样吧,若是做得好,我再给你涨车马费。”

  “一两银子够了。”沉默然也只能称够,当时一个成年人在外若是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已经是高薪了,却没想到吴怡一张口就给了他这么多,他以为吴怡是有意接济他,可后来又知道吴怡身边的丫头一个月也有二两的月钱,半斤和八两都是二两半,夏荷这样的管事是五两,也知道自己拿的是普通薪资,这才觉得自己是凭劳力挣钱养家。

  他安心了,沉思齐却难已安心,“宗学是沈家的根本,宗学若真的是废了……”

  “二爷不妨趁着明日午后日头稍落,去宗学亲自看看。”

  沉思齐穿了麻衣散鞋,午后溜溜跶达的到了宗学,去之前谁也没打招呼,果然见先生在讲台高卧,学生在下面有人斗糙有人睡觉还有一半的桌子是空着的。

  当既发了火,请族长过来,族长也只说要辞了师傅,再另找贤人。

  回家一说难免沉痛不已,“沈家宗学败坏,我在此尚能敷衍,若是我回了京,宗学怕是要难以为继了。”

  “二爷头疾如今已经渐缓,不如把宗学收拾起来,亲自料理,有了规矩,二爷就算是不在老家了,宗学也能兴盛。”吴怡替沉思齐想了很多出路,他回官场,仗着沈吴两家的权势和圣上、太子对他的好印象,飞huáng腾达并非无可能,可沉思齐适合官场吗?以他的聪明若是与光同尘必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吴怡却有些舍不得他那么单纯的人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在民间兴办教育却也是一条路。

  沉思齐本来就养病养得无聊,听吴怡一说,果然打起jīng神,亲任宗学先生,一点一点的把宗学收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古人的世界观里,家族、宗族,大如山

  156、人言可畏

  吴怡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族长夫妻上,他们初来乍到,就算是扳倒了族长,再另找族长,他们在时固然能不错,他们走后若是比现任族长还坏又能如何?

  再说了,她见现任族长年龄不小,他虽不成,他儿子却是不差的,也就是两三年的工夫,族长也就要荣养了。

  经过她几次敲打,又跟族里的人多有来往,族长夫人见吴怡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暗地里却是jīng明厉害的,也不敢再雁过拨毛了,吴怡也慢慢的对族里的事放下心来。

  九妹和太子的婚事定在九月初九,吴怡他们虽在山东,好歹也要给九妹添妆,只是要送什么,让吴怡费了思量。

  正这个时候,沉默然的母亲,吴怡的侄孙媳妇白氏提了自家小园种的时蔬来看吴怡,本来白氏送完菜就要走,吴怡听说了赶紧让夏荷把她留下,“你这人怎么这么外道,二爷中午在宗学里吃饭,你来了正巧有人陪着我吃。”

  白氏笑了笑,有了吴怡送的银米,又有沉默然的月钱,她多了补养又去了心事,人jīng神了很多,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头上别了一根银攒子,虽说穿的蓝布的衣裳,却也是浆洗的gāngān净净的,是个利落的妇人。

  “小子们虽在宗学里,午间有饭食,丫头还在家里呢,我不回去怕她们挨饿。”

  “瞧你说的,难道我这里还差她们两双筷子?”白氏有三子二女,两个女孩最大的十岁了,最小的也有七岁了,吴怡吩咐人套车去把两个女孩子也接过来。

  两个女孩子也扯了布做了新衣裳,一式一样的红底白花的小袄,头上都戴了一条红绒花,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大姑娘已经有小淑女的样子了,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小一点长着新换上去的大门牙,还有几处露风的地方,一笑起来总要用两只手捂住嘴。

  吴怡瞧着她们实在喜欢,又是给糖吃,又是拿了小攒子给她们戴着玩,“这些都是我家太太给我的,我总寻思着留给日后的闺女,谁知道总也怀不上,让孩子们拿着戴着玩吧。”

  白氏见那小梅花攒都是十足赤金,作工也好,硬拦着不让孩子们收,“这礼太重了。”

  “都是些小玩意儿,我喜欢这两个孩子,这才给的。”吴怡硬要送。

  “叔祖奶奶说没怀上孩子,可是……”

  “我家里有个大小子,叫保全儿的,在京里侯府呢,出来都快两年了,保全儿都三岁多快四岁了,还是没再怀上。”吴怡对这事也纳闷,“二爷说是子女缘份没到,可如今我们膝下空虚,总觉得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这事虽说是急不得,可也怕万一是二奶奶随着二爷风里雪里走的多了,落下不知道的毛病,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年岁大了要来找,县城里开药铺的张先生,最会看女科,省城里的富贵人家也常千里迢迢来寻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只是这人有怪癖,出多少银子也不肯出诊,叔祖奶奶若是无事,套上车到县城里让他看看也是成的。”

  “要不我怎么说跟前有个支近的亲戚好呢,我还是年轻,遇事想得少。”这也是吴怡这个现代人的习惯思维做秽,家家户户都是独生子女,她生了一个见没再怀上,也真没有从思想上重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声清脆至极的铃声,吴怡抬头去看,还没等看清呢,白氏就板起了脸,“金凤、银凤,你们两个是不是把铃铛又拿出来了?”

  她的小女儿银凤,吓得赶紧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小孩子嘛,爱玩总是好事。”吴怡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这是什么铃铛?听起来倒是从没听过的清脆,我小的时候啊,也爱在身上弄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家里人总说,我人没到,声先至,离老远就知道是我来了。”

  银凤拿出来一个用红线串的铃铛,却不是常见的金银铜铁,而是少见一琉璃铃铛,这铃铛做得jīng致至极,半透不透的,里面还带着些别的颜色,阳光一晃五颜六色的。

  “这是哪里买的?”

  “这个啊,是县城里的蒋家铺子的东西,他们家的儿子随着刘家刘老爷的商船出过洋,很是赚了些银两,回家就在县城里买了房开了铺子,娶了一房媳妇,偏偏他们家儿子是个不安定的,爱鼓捣西洋的新奇东西,这铃铛就是他做出来的,还有一些碗盆之类的,就是卖的贵,我家这两丫头打开chūn就看上这铃铛了,没有钱买,默然这孩子头一个月领了月钱,知道妹妹们的心事,就拿了钱给她们买回来了。”

  “这铃铛多少钱?”

  “十文钱。”

  一个十文钱的铃铛,从开chūn卖到夏……这家人卖琉璃卖得也太辛苦了,“这东西做工倒是真好。”吴怡在心里就把这事惦记上了。

  沉思齐拿了做好的衣裳样子来给吴怡挑,吴怡都有一半的心思在琉璃上,所谓学童装,看来看去都是一样,最好的品蓝松江布,领子上掐了白绫布的牙,配上同色的腰带也就成了,沉思齐比吴怡还要心细,又定了鞋样子,两口子商量了一小会儿,这事就定了。

  吴怡又拿了自己白天画出来的样子,“九妹就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就算是拿出金山银山来,也没办法跟宫里的泼天富贵比,只能比别人多花心思,那人能把琉璃铃铛做得那么好,做这个应该也是成的。”吴怡画的是琉璃的一对步摇,又画了抹额。

  “琉璃就怕器形大,中间有气泡,颜色又不正,这里用金或者是金丝楠木都是成的。”沉思齐在图样上比划了一下,果然比原来的样子还要好看一些。

  吴怡点了点头,琉璃的纯度问题,要等到工业革命以后,有更高温的炉火才能解决,这个时候确实只能用这个法子。

  “九妹和太子都小,两个小孩子,就是成了亲也是凑在一起长大罢了,宫里规矩多,烦闷的事也多,我小的时候拿勾子钓过风水缸里的木鱼玩,这人真要是个手艺好的,让他烧些空心的琉璃鱼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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