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_暮兰舟【完结+番外】(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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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三郎不以为然,看着小子龙一边吃奶,一边用墨葡萄般的眼睛斜睨着自己,便笑道:“那你觉得他这个眼神表示着什么?”

  睡莲垂首看了看,笑道:“奇怪,这小子好像是鄙视你的样子。”

  许三郎哈哈大笑,捏了捏小子龙奶胖奶胖的脸蛋,“臭小子敢鄙视我兵马大元帅,先吃我一捏。”

  睡莲抱着小子龙侧身躲过了,“别闹,他哭起来炸雷似的。”

  许三郎一把将母子两个搂在怀里,看着小子龙吃饱了奶歪在睡莲怀里打瞌睡,不禁感叹道:“今天是腊月十二,一年前的今天我们成亲,一年后长子都会爬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好像我骑着马去颜府接你上花轿就在昨日似的。”

  睡莲默然,其实对于她而言,这一年过的很漫长,斗傅家、斗永定伯府、紫禁城早产,阵痛之时,她也怨过苍天不公,为何要她一人承担如此大的压力,可是当她抱着子龙软软的身体,又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爱屋及乌的连记忆中的三郎都平添了几分喜欢。

  许三郎没有觉察到睡莲的想法,他鼓起腮帮子朝着小子龙的眼睫毛chuī气,看着儿子睡梦中皱起眉头的样子觉得太可爱了,他轻声道:

  “等他满了三岁,我就亲自教他习武,五岁教他骑马,满了十岁就带他去军营走动,十四岁上沙场,体验一把上场父子兵的感觉,呵呵。”

  “等到了子龙十七,你给他寻一个好亲事、生大孙子,我再教大孙子习武、骑马、教他兵法……”

  勋贵之家世代都以军人为职业,培养后代的想法其实和放羊的差不多,放羊、赚钱娶媳妇、生孩子,孩子再放羊、赚银子、娶媳妇等等重复走先辈的老路。

  三岁看到老,其实在古代基本上在娘胎就能看到老了。睡莲靠在许三郎的怀里,笑道:“你倒是想的远,谁知道子龙喜欢什么样的媳妇儿。”

  看着妻子jiāo领中衣里藏着的两团饱满,就像熟透了的莲子任由采摘,许三郎呼吸一滞,啃着妻子圆润的肩膀,yù继续往下,含含糊糊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想的太远,不如想点实际的——给子龙添个弟弟如何?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睡莲身子一缩,“王太医说,我早产伤了元气,至少将养一年才能再生。”

  许三郎一僵,停止行程,目光徒然爆出一丝戾气。

  入夜,许三郎在内书房看公文,筱二郎穿着家常道袍进来。

  “这三个月查的如何?”三郎问。

  筱二郎说道:“果然不出侯爷所料,夫人在紫禁城早产,看似是傅太医为了报复,联合贤嫔在软轿里熏催产的香料,实则里头大有文章。”

  “属下将里头可疑人等列了五十七人名单暗中查访,逐一排查,发现其中一个死人有问题。”

  许三郎目光一冷,“是谁?”

  筱二郎回道:“废嫔许茉的侍女翠儿,这个丫鬟原是侯府家生子,跟着主子一起入宫,深得许茉信任,许茉和傅太医事败后,翠儿被锦衣卫严刑拷打,招出许茉通过傅太医之手得到香料,并买通太后慈宁宫的内使故意引夫人走远路,招完之后,翠儿咬舌自尽了。”

  “属下觉得奇怪,在宫里头谁都知道锦衣卫的手段毒辣,一般人在知道自己脱不了gān系后会立即选择自尽,这翠儿是宫里头三十几年的老人了,她当然知晓落到锦衣卫手里是生不如死,为何不当场自尽,要在受过酷刑招供之后才寻死呢?”

  “属下暗访翠儿的家里,得知她的双亲和哥嫂住在乡下田庄里,上个月家里起了一场大火,全家都烧死了。”

  “不会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想灭口。”许三郎冷冷道:“庄户人家习惯在地里藏东西,你掘地三尺,肯定能查出什么来。”

  筱二郎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那个烧成废墟的房子据说有极大的怨气,经常半夜听到鬼哭láng嚎的,牲畜频频死亡,吓得庄子里的人夜晚不敢出门,后来来了一个风水先生,说此处怨气太盛,非几场法事能够驱除,定要修一座小庙才能镇得住,庄头怕出事,就同意了。”

  许三郎说道:“这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小把戏,其实是为了堂而皇之的挖地三尺,重打地基,把一切证据消除掉而已,以防将来人们有所觉察,重翻次案。”

  筱二郎顿首道:“越是这样,翠儿家里的疑点就越大,属下暗访那个游方道士、挖地基的游民、修庙的工匠,再比对宫里宫人们出入宫廷的记录,沿着蛛丝马迹慢慢查访,终于有了眉目,可是却只能到此为此,属下不敢再查下去。”

  “哦?”许三郎心里闪电似的划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慈宁宫的人。”

  “真是。”筱二郎低声道:“线索直指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依属下愚见,整个事件恐怕是太后在借刀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舟昨晚觉得第八卷“江山易主”名字有歧义,感觉像被谋朝纂位似的,于是改了新名字,叫做“谁主沉浮”,真正的夺储之争开始了。

  图1到图4都是小子龙说的两种只需要卖萌就能生存的小生命——婴儿和熊猫。

  214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俏丫鬟遇险谢恩人

  燕京西城,永定伯府。

  永定伯夫人看着案上两摞账本,厚的是出项,薄的是进项。少了傅家这个钱袋子,伯府很快灯枯油尽了,新chūn将至,连二百家仆做新衣的银子都支不出来。

  “去,把我嫁妆里笨重的金银家伙拿出典当了,上下做新衣,发赏钱,好歹凑合过完这个年,别让外头笑话。”永定伯夫人长叹一声,想了想,问道:“这都腊月十二了,京郊三个田庄的庄头怎么还没来jiāo银子和年货?有了那些东西,府里至少能撑到开chūn。”

  管事妈妈是永定伯夫人的陪房,府里从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到如今家门衰败、门可罗雀的凄凉,她都经历过,只是短短一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因路途遥远,今年南边几个大田庄还有铺子的的出息都直接换成万两银票送进府,可是大房二少爷应辐要娶亲置办聘礼,五房的六小姐许芷论婚嫁要置办嫁妆,这些银子还没听个响头就花用尽了,根本留不到明年——甚至都留不到过年!

  燕京郊外的三个大田庄,有温泉的是夫人的陪嫁,养着鲜鱼和菜蔬。另外两个是伯府的产业,储存着上下几百口人的嚼用,还有she猎的野物剥下毛皮,圈养的牛羊猪等等,在腊月的时候jiāo上来供伯府过年用。

  往年夫人那里会在乎这些东西呢,如今却当成救命稻糙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管事妈妈心一横,猛然跪地道:“论理,奴婢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只是奴婢心疼夫人,不忍见夫人被这一大家子人拖到泥坑里再也爬不出来。夫人啊,您别硬撑下去了,昔日的助力成了包袱,您应该考虑分家的事了。”

  “总是寅吃卯粮终究不是法子,您凭什么要变卖自己的嫁妆养活这些不相gān的人?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将来夫人百年之后,若没有什么东西留给大少爷和二少爷,恐怕要寒了后辈的心。”

  “奴婢连夜算账本,只要把二房、五房、七房分出府去,府里的产业足够养活我们大房,您根本不需要变卖嫁妆支撑,还能积攒些为两个哥儿谋前程。”

  “我知道你是个最忠心的。”永定伯夫人长叹一声,说道:“现在府里这个样子,许三郎又回来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只得以守成为主,以前养着这三房人家,是为博个好名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也只能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支持应辕当世子。”

  “——可如今,唉,这事得缓缓了,我们和宁园势力此消彼长,已经屈居下风,这三房人家已经明里暗里开始向宁园示好,我和伯爷商量过,我们没有必要再养着这群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横竖这些人是墙头糙,随风倒,只要我们能扳回一局,他们还是会靠过来的。”

  “只是因为快过年了,大腊月的把人撵出去惹人闲话,说我们凉薄,所以到明年开chūn再议此事。”

  见夫人已经拿定主意,管事妈妈惊喜说道:“夫人想通了就好,是奴婢多事了。若是要分家,族长和几个长老那边要提前打点了。”

  “许三郎刚刚回来,族长和几个长老就赶在后面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说三郎媳妇早产是因傅家在背后捣鬼,茉儿是被傅太医鬼迷心窍利用了,不关永定伯府的事,就怕他一气之下脱离了这一支,另开了祠堂祭祖,他们以后沾不了顺平侯府的光。”

  “真是一群杞人忧天的蠢货,许三郎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他心里还惦记着这边的爵位,怎么可能自立门户。”永定伯夫人冷哼道:“我们伯府分家,这群吸血鬼也巴望着从中得到好处,唉,少不得要先喂饱他们。”

  管事妈妈劝慰道:“依奴婢看,二房和七房两个庶支都好打发,就是五房仗着和老侯爷是同胞嫡出兄弟,恐怕这份家业要被分去不少。”

  永定伯夫人眼里迸发一股yīn狠之气,“对付宁园我一败涂地,可是在这伯府,还是我的天下!我当家几十年,收拾了多少五房的烂摊子,填了多少银子,遮掩了多少丑事?!手里的把柄要什么没有?等的就是这一天“

  “五叔色胆包天,六十多岁的人了,拔灰拔到儿媳妇chuáng上,单是这一桩,就能拿住五叔和田氏这个泼辣货;五婶更不用说,她和七叔有些首尾,十三少爷承琅根本就不是五叔的种,当初七婶正是撞破他们叔嫂通/jian丑事,才会一命呜呼,留下一双年幼的子女,七叔一直未续弦,也未纳妾,就是为了五嫂。哼,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都有把柄捏在我手里。”

  “不按照我说的法子分家,我就把这些丑事全部捅出去!五婶沉塘都是轻的!这些人不是都瞧我们大房倒霉笑话、笑我的应辕在八大胡同出丑、骂我的茉儿连累了家里吗?等撕了这层面具,看谁更没脸!”

  永定伯夫人眼睛赤红,宛如魔鬼。

  这时,外头丫鬟来报,“傅夫人派了妈妈来问,说为何她院子里的月钱还没发、过年的新衣也没裁?”

  “那里来的傅夫人?!叫姨娘!皇上早就收回了诰命身份,你们还叫夫人,被外头御史知道,又要弹劾伯爷罔顾伦常,以姨娘为母!”永定伯夫人怒道,“从今往后,按照老姨娘的份例给,一个姨娘那里用得上那么多丫鬟婆子,叫人牙子来,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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