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着,如果正是这样成就了一段金玉良缘,那也很好。上一世自己没有参与到薛绣的这一场追夫大战中,这一世就算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她的后腿才行。
当即便不说什么,由着这两个丫头闹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果真瞧见娄兆云在男宾所与女宾所的中央西南角的凉亭中准备了一桌斋菜,还拿来了一些定慧寺自己酿制的果饮。
六个人围着圆桌坐下,可男女各三人,怎么坐都会挨着两个人,韩钰和娄兆云是亲表兄妹,自然是占据一边了,元卿到底是外男,自然不可能坐在一边与姑娘靠在一起,便坐在了娄兆云与娄庆云的旁边。
薛宸和薛绣对看一眼,薛宸想坐中间,却被薛绣拉住,暗自摇了摇头,薛绣用眼神示意般看了看正端着茶杯喝茶的娄庆云,许是武官做久了,他的周身总是有一种贵公子身上罕见的杀气,更何况大家都敬畏他的身份,不敢与之太过亲近,所以薛绣说什么也不敢和他坐在一起。
比薛宸快一步坐在了中间,然后还体贴的替薛宸拉开了凳子,扯着她的袖口坐了下来。
六人坐好,幸好这张石桌够大,不至于靠在一起,娄兆云和韩钰一直在旁叽叽喳喳的说话,亏得有他们两个在,桌上的气氛才不至于尴尬。
薛宸刻意不去感受坐在旁边的这个发热体,她倒是不怕娄庆云的,说到底,还是身份悬殊太大,她上辈子拼尽了全力,才勉qiáng嫁进了长宁候府,而这还是因为,宋安堂迷恋她的外貌导致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估计她连长宁候府那种三流侯府都嫁不进去,女人只有对心有期待的男人,才会感觉到紧张害怕,她对娄庆云没有任何期待,正所谓不知者无惧,她除了感觉有些不自在,其他倒是还算自如。
刚端起一只白瓷小碗,打算喝上一口定慧寺特制的果饮,面前却突然伸过来一只空杯子,薛宸转头看了看娄庆云,见他正目不斜视的和元卿说话,而把空杯子伸过来的意思是……
薛宸站起身,拿过了盛果饮的琉璃盏,小心翼翼的替他倒了大半杯。
娄庆云这才收回了手,喝了一口后,将杯子放在一旁,薛宸正要坐下,没想到娄庆云又指了指那盘青葱嫩绿的笋尖,让薛宸布菜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他这是把她当丫鬟使了吗?薛宸在心中纳闷的想,却也不好拒绝,又任命的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放进他的碗里,gān脆拿着筷子候在一旁,娄庆云也是不客气,又让她紧跟着夹了几样菜。
终于这样的使唤薛宸,就连娄兆云都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对娄庆云说道:
“哥,您别把宸姐儿当丫鬟似的使唤呀。她们都是小孩儿,您别欺负她呀!”
娄庆云听了这话,仿佛才恍然大悟,将目光正大光明的落在薛宸身上,看着她的粉面桃腮,竟然半点没有委屈和不耐,依旧很平静的样子。
勾唇一笑,仿佛敛尽月色光华般,娄庆云对薛宸说道:
“瞧我这疏忽的,表妹快坐下,我给你布菜,瞧你们一个个瘦的,要多吃点才长得高,长的大呀。”
说着,他也不含糊,一只手撩起了衣袖,就真的站起来给薛宸把桌子上的每一样菜都夹了个遍,薛宸先前还空空如也的碗盘之中,顿时满溢。
薛宸只觉得两颊有些发红,不为别的,就因为娄庆云每给她夹一回菜,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总要瞥她两眼,就那眼神在她看在是暧昧的,玩味的,但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桌上其他人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都以为这只是娄兆云在给小表妹赔不是呢,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在他们看来,娄庆云和薛宸,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份上来说,都不可能有任何jiāo集才对。
一顿饭,薛宸就是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中吃完了。
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收工回房,没想到元卿又提出来下棋,这么一来,薛绣是打死也不会回房的了,说什么也要腻在那里看他们下棋,韩钰喜欢热闹,而且真心觉得她这是在和表哥一起玩儿,没什么要紧的,只有薛宸实在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也不想跟着她们后面玩闹了,就提出自己先回房去了。
薛绣和韩钰正看的起劲,便没说什么,让她回去了,薛宸回到房间之后,才感觉一直纠缠着她的目光被隔断了,由衷的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轻松一点。
那边亭子里,四面都点起了罩丝明灯,将亭中一切照的雪亮,元卿和娄庆云在下棋,元卿凝神聚气的盯着白山黑水的棋盘,犹豫着落下一子,可却被娄庆云很快落下的一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只见娄庆云将手中的棋子抛入了棋盒,然后拍拍手,说道:
“行了,今儿到这里吧,时候也不早了。”
说着就要离开,元卿嗜棋如命,哪里肯只下一盘就收手的?站起来拦他:“既明,说好了陪我下棋,这一盘哪够啊,再来再来,我今儿非赢你不可!”
娄庆云失笑:“等你赢我,那今儿晚上还睡不睡了?”
元卿在下棋这方面有着常人没有的痴xing儿,哪里就服气了,说道:“瞧不起我是不是?你坐下,我今儿非让你俯首称臣不可。”
娄庆云却是坚持,摇头说道:“不下了,早点睡吧,啊。”
说完,便不顾元卿阻拦执意离开了亭子,走入了男宾所的大门。
☆、52|51.||家
元卿的棋兴被勾了起来,哪里就能这么轻易放弃呢,将目光扫向了正吃葡萄的娄兆云,只见对方赶忙站起来把头摇的跟拨làng鼓似的。
元卿气结。
正要收拾棋盘败兴而归,却听见一个弱质芊芊的声音:
“元公子,要不,我陪你下吧。”
回头一看,就见那个娇俏可人的薛家姑娘,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手里捧着一盒白子,笑靥如花,美目灿然,心中一动:
“薛姑娘会下棋?”
薛绣娇羞的点了点头:“嗯,略懂一些,还请元公子赐教。”
元卿的棋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臭棋篓子一个,所以身边的朋友甚少肯与他下棋,但偏偏他就是这样,不擅长什么,就非要钻研什么,棋下的越不好,他就越想把它下好。
难得遇见像薛绣这样的人,肯在棋艺方面捧着他,顿时对这小姑娘增加了不少好感,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薛绣便坐在了先前娄庆云坐的位置上了,沉着又安静的等待元卿起手。
韩钰和娄兆云见还有棋看,也是高兴,gān脆搬了吃食坐到旁边,一边看棋,一边吃东西,玩儿的好不开心。
*****
薛宸回到房间之后,原本是想看书的,可是总觉得一个人太静了些,gān脆又回到竹制的书案后头,提笔作画,可画才刚勾勒了个形状,就觉得外间似乎有什么声音,以为是薛绣和韩钰回来了,就拿着笔杆子走出了书案,却让她看见一个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因为惊讶,薛宸手里的笔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谁知人影一闪,先前还在桌椅那儿的人突然就来到她面前,弯腰一捞,就把她那支笔给救下了,送到她眼前,说道:
“吓坏了?”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薛宸猛地又是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堂而皇之从房门进来,娄庆云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薛宸,然后用下巴给薛宸指了一条明路,薛宸的目光扫向了南边那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比起薛宸的惊讶,娄庆云倒是自然的很,越过薛宸往她先前所在的书案那里走去,拿起了她才勾勒出形状的画作看了看,眼前一亮,由衷感叹道: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天赋,这笔锋,一般人没有个三四十年可学不出来。”倒是个眼毒的,薛宸可不就是学了三四十年的画嘛。
薛宸听他说话,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走过去yù言又止的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画,却又不怎么好意思,纠结了半天,才糯糯的说了一句:
“你,你还给我。”
娄庆云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丫头多日不见,似乎又漂亮许多,那一双眸子似乎透着能够将他吸入的光芒,美的近乎妖异,五官说不出的灵动,就像是被神仙点中了神采般,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叫人挪不开眼。
将画纸递给她,薛宸伸手去拿,他却又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折好,竟然堂而皇之的收入了怀中,这下薛宸哪里肯,凑过去要:
“大公子,那是我的,您拿着不合适,还是给我吧。”
娄庆云却恍若未闻,qiáng行狡辩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旁人又不知道这是你画的,另外,你还是叫我表哥吧,大公子什么的听着多见外。”
“……”
薛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无赖的人。她上一世觉得宋安堂就够无赖的了,不过,宋安堂最起码还知道遮掩,而这位倒好,完全不知道收敛和遮掩是什么意思,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不说,还当着她的面拿走了她的画,简直是刷新了无赖的新标准。
只可惜,这位的身份太高,薛宸自问还没有那个资格与他计较,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任他到处查看,心里祈祷着薛绣和韩钰不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丫头,想什么呢?”
就在薛宸一个晃神的时候,一张俊美的脸便凑到了她的面前,吓得薛宸又是往后退了退,决定不管他来做什么,她都要下逐客令了,板下了小脸说道:
“大公子,您这样贸然闯入我的房间实在有违礼数,您还是快走吧,若是被人瞧见了,对谁都不好,没的我拖累您的名声。”
可谁知,她这话一说,娄庆云就笑了起来,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和善,弯弯的黑眸就像是被打破了冰层的湖面,瞬间鲜活起来,好看的令人发指。
食指抵住了薛宸的眉心,娄庆云在她眉心点了两下,说道:
“你这丫头也太古板了。我怕你一个人在房间闷得慌,特意来陪你,你却这样不留qíng面,好叫人伤心啊。”
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让薛宸无言以对,远山般的眉峰微微蹙起,显示出她此刻不慡的心qíng。娄庆云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去捏她脸颊的想法,只觉得这丫头就算是生气也别有韵致,看了看先前他进来的南窗,突然又弯下腰,用完完全全对待小丫头的诱、拐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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