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_也顾偕【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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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此番一来,不想往不道德的方面想,都不可能了。

  夭十八哼了声,跺脚,“还不去帮主公收拾gān净。”

  我定神,看了一眼,被我“睡”得成人形的玉华,此刻他靠坐在树下面,衣衫褶皱,微有些不整,古琴横放在一旁,颇像一幅慵懒美人图。

  我终有些不忍。

  他却朝我宽慰地笑了笑,眉目舒展,理了前襟后,手正撸着发,秀长的发被掖在了华服里,而他左侧的肩上还有一滩若有似无且颇为可疑的水渍。

  难不成是口水?

  我立马不安了。

  “你有簪子么,我帮你弄弄头发。”

  “不费事的。”

  “要的要的……”

  他又是一阵感动,默默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簪子。

  咦,挺熟的。

  不就是上次要埋的那支墨色簪子么。

  他递给我便没说什么,很安静的坐着,表qíng有一些小期待。我随手接了簪子,cha入自己发间,然后跪坐于他身后,将他的发拢起来。话说玉华殿下的发质真正是好,华如水,千丝万缕凉润缠于指间,我欢喜得不得了,还未等我cha簪子,指fèng间的发又滑溜溜地漏掉了几缕,我黑着脸拨弄了几下,结果漏得反而愈来愈多了,最终我甚为悲催的发现单凭一己之力,压根就无法完成这浩瀚的任务,我慌措之余,额前的青筋冒得更多了,一脸无助,以眼神召唤夭十八。

  “主公不让别人动他的。”夭十八斜睨我,一口回绝,一脸臭屁样。

  我捉着伟大主公的发,放也不是,握也不是。

  忒郁闷。

  “罢了。”一双手轻轻按在了我手上,玉华道,“我有些倦了,咱们回去吧。”

  他扶着树,起了身,身姿有些古怪。

  神qíng还略微地有些痛苦。

  我有些不太明白,但反shexing地凑上去,很狗腿儿地扶他,没心没肺地问一句,“咋啦,抽筋了?”

  “不碍事的。”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只是身子有些麻。”

  他这一眼,

  看得我好有罪恶感。

  ……让他麻的罪魁祸首是我啊是我。

  我低头垂眼,装乖孙子。

  他孩子气地将手伸于后,捶着酸麻的背,身子笔挺,“娘子为何不说话了?”一双俊目望着我,隐隐含笑。

  说什么。

  我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让你cao劳了,我灰常不安。”

  那一厢,夭十八看着我们俩这么假qíng假意地调qíng,气得肺都要炸了。

  玉华轻拉我的手,笑了。

  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弯成了月牙,隐约倒影出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女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上面还cha着一支木簪子,喜感非凡。

  我顿时窘之,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就要拔簪子还与他。他却微微一笑,止住了我手上的动作,直接握住了我的掌心,“这簪子cha在你头上,也挺有趣儿的。”

  我怔了怔,

  试图从他笑得弯弯的眼眸里,找出点儿什么。

  他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这簪子啊有灵xing能认主人。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再说了,我的你的分这么清做啥,莫要推拒了。”

  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属于他娘子,属于卿儿的东西,理应由我收着。

  可他却不知,我并不是他的娘子。

  我不免笑得有些苦涩。

  不过……

  我斜一眼,摸了一把头上那支簪子。

  乌漆麻黑,又是木质的,想必也不值多少银子,于是便厚颜无耻地收下了。

  一行人来到了二殿。

  这路上,玉华很少说话了,脸上微露疲倦之意,似乎真的累着了。

  夭十八抱着琴,一直忿忿不平地盯着我的背影。

  那怨恨的小眼神,就让我想起了令人又敬又畏的三殿下银魅,一想起他老人家便激起我无限痛苦的回忆,直觉告诉我,这么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之下去二殿,八成又会被他寻到风声。

  可是玉华下手很重,脸上虽是一副倦意,爪子却忒有力,我压根就没反抗的余地,于是屈服于yín威之下。

  二殿还是原来的二殿。

  婢女还是原来那些美人。

  只是,感觉却有些不太一样了,气氛颇为凝重。玉华似乎也有所察觉,将我的手握紧了些。

  碧尘早就优雅地端着香茗,垂目闻着,在厅内等了。

  他懒懒地坐着,脚旁却跪着柳玄,似乎一直跪着。

  我眉毛一抖,回掐了一把玉华,不动声色。

  “回来了?”

  碧尘用食拇二指扣着玉瓷杯,手修长白皙,睫毛遮住了眼眸,“主公身子弱,我只让你们陪着他稍微逛逛,散散心。”他瞄了一眼夭十八。

  夭十八一抖,立马直挺挺地跪下了。

  “你们一个个倒好,也不顾及主公的身子,还耍到我头上来了。”碧尘好脾气地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我倒听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了。

  堂堂的二殿下八成还在计较玉华拿他身份要挟的这件事,嘿,与病人斤斤计较到这般田地也委实不容易。

  “求殿下饶恕。”夭十八只差没趴于地了。

  我瞥了一眼玉华,他一脸的无所谓,就这么由着他的贴身丫鬟跪着。

  真正是主子无qíng啊……

  “罢了,你不是我殿的人,你主子在这儿我也不好严加管束你。”碧尘殿下敛目却难掩冷凛的光芒,正襟危坐之余,瞄了一眼神态微卷,拿袖子掩嘴打哈欠的玉华,严肃道:“没看到主公倦了么,还不扶他下去休息。”

  玉华却紧揪住了我的手。

  我诧异。

  一来惊讶碧尘还有这么威严的时候。

  二来玉华的反应有些突然。

  我拿眼示意青三竹……不对,是询问碧尘,他却丝毫不搭理我,脸色缓和了,起身走至殿中央,分开了我们,悄然按住了玉华的肩膀,表qíng沉稳且安抚道:“主公您先去休息,我还有事儿要与她说。”然后一双清澈蒙蒙的眸子就望向了我。

  我禁不住有些打冷颤。

  这个家伙想gān啥。

  我表现出来的qiáng烈不安令玉华起疑了,他瞄了一眼,秀眉蹙起,横在我面前挡住碧尘,保护的架势十足,“不准欺负我娘子。”

  “主公,您说笑了。”碧尘一手轻轻松松地按在了玉华肩上,“再胡闹,晚上就要多喂一碗药给您喝了。”

  玉华身子明显一抖,满脸妥协,不宁愿地吐出一句:“好吧,不闹就是了。”

  哎呀……

  我忙拉紧了他的衣衫,轻扯。

  啥时你这么好商量了。

  你不闹,我怎么办啊。

  玉华回头,一副很对不住我的表qíng,用手挡住嘴,很小的声音偷偷与我说:“那药很苦的,而且喝后头就会很疼。”

  ……喝后会头疼的药?

  我选择沉默了。

  碧尘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但是我不闹,不代表我要被你支走。”

  玉华温qíng地看了我一眼,终还是不放心地朝碧尘问了一句:“你须告诉我,单留下我娘子作甚?”

  “聊一些殿上的事。”

  “不找她麻烦?”

  “绝不。”

  玉华又瞟了我一眼,在碧尘应允了的前提下,十分不qíng愿地说了句:“那好吧。”

  于是就被人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柳玄也垂头跟着,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地尾随着那祖宗进到了内室里头。

  于是,偌大的殿里只剩下我与碧尘二人,一切空旷得令人心惊,香炉紫烟升起。

  “不知二殿下找小的有何事?”

  我有些不自在了,瞅着他,吊儿郎当地扯给了他一个笑容。

  碧尘只是玩弄着手里的杯子,半晌不语,神色凝重。

  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

  总觉得,此番他要与我说的事儿,似乎并不简单。

  “你有话便说吧。”我收起玩笑,正经起来了,“况且我也不能在这儿呆久了。银魅怪罪下来,我就麻烦了。”

  “你知道为何主公会住在我殿么。”

  他悠悠地吐了一句话。

  咦,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

  莫非其中涉及到了啥宫闱秘闻。

  “这二殿之内,一糙一木都有灵xing,能静心安神有助于主公化解心结。”碧尘的眼神停留在我头上方,怔了怔,苦笑抿嘴,复又直直地盯视着我,“如今我父亲快回来了。”

  “你父亲回来了,与我何gān?”

  不知为何我竟被他盯得有些心慌,烦闷了。

  “这千年来一直是由他负责调理主公的身子,如今已炼好了丹丸,定能压住主公的心魔,暂缓他的癫痴症。”

  “是么……”我怔了怔,笑了,“有得治,便是好事。”

  “凡事不要太过于沉沦。”

  碧尘望着我,云淡风轻的神态初显露出了睿智,目光灼灼落在我的脸上,令人不敢直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这么聪慧,定是明白的。他是南纳族人的一殿下,深受万人敬仰的主公。如今玉华君只是一时忍受不来丧妻之痛,所以有些糊涂了,但你并不糊涂。”他目光深沉怜悯,手抚上我的发,触上那根簪子,“瞧,他把这么不吉利的簪子都cha在你头上。”

  “不吉利?”我怔了怔,十分的不解,“这根芳华木簪难道不是他与他娘子的定qíng信物?”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一截儿芳华簪子虽被玉华君爱惜至今。可当它还没被做成簪子之前,其主人却是九玄灵。”碧尘眼珠转转,望着我,“你可曾听过九玄灵上神?”

  何止听过,简直如雷贯耳。

  跟着先生修道的时候,最常听到的便是这三个字。先生甚为敬仰地说整个南纳族修为能及得过上仙的屈指可数,可达到上神的却只有九玄灵。据说这个九玄灵生来便具仙根,悟xing又极佳,只花了万年便从上仙修成了上神。只可惜后来遭遇劫数,落得魂飞魄散,实在是令人痛惜,以致万万年来,再也没有南纳人修成上神。

  我不知先生痛惜的是九玄灵君还是痛惜没人修成上神。但对于当初遭了什么变故,先生却再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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