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_也顾偕【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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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咳嗽了一声。

  她慌慌张张地把果脯糙纸一包,就往chuáng板下面塞,然后回头抬眼,就看了我。

  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惊惶,但是却有几分稚气。

  这姑娘有些眼熟,练法术的时候见过,但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苗女,你又藏东西吃,小心先生罚你。”一旁的带路的下人看不下去了。

  “这位哥哥,别告诉先生啊。”那名叫苗女的小姑娘,从袖子里掏了掏,手腕处摘下了银镯子递进了他的手里,“收下收下。”

  被称呼为哥哥的下人脸色缓了缓,眉一挑,“我要你这东西gān嘛,殿里多的是。”

  “自是不一样的。”苗女眼里透露了小狡黠。

  他咦了一声。

  捏起银镯子,细细打量,闻了一下,满是诧异,笑了,“你这鬼丫头。”

  然后转身,轻拍了我的肩,“你就住这儿吧,贰号的chuáng是空位。”

  我应了下,眼看地,候着他离去,顺手去关门。

  那苗女还眼眯眯的,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哥哥,下回儿记得给我弄些饼饵。”

  “好咧。”

  那边清清亮亮地应了一声。

  我终于见识到……

  啧啧,无论身处何地,银子还是万能的。

  “吃果脯么?”

  我摇摇头,四处张望,打量了一下。

  “贰号在哪儿啊?”

  苗女嘿嘿一笑,捧着果脯,不好意思地探手把那乱七八糟的chuáng扫了扫,呐呐地说:“这是贰号……我睡在壹号,和你挨得很近。”

  我笑了,“你倒是会废chuáng利用。”

  “这哪是废chuáng?!”她瞪大了眼睛,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贰号位子原本睡的是青三竹呢。”

  我一脸黑线,“他也住这里?”

  “只住了第一天,后来听说他另有差事,就搬到其他地方住了。亏那时候众多姐妹为争壹chuáng和叁chuáng差点打起来了,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卖劲儿了。”

  她咬了下果脯,眯起眼,一脸受了骗的模样。

  汗……

  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qíng吧。

  “这男女怎能混住,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安排的人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咳咳。”苗女呛到了,瞄见我后也笑了,“听说这南纳族人自己就雌雄同体,想必脑子里压根就没男女有别的念头。”

  “说的在理。”

  苗女捧着糙纸,捏着果脯一口一个往嘴里塞着,我看她那袖子里银铃作响,雪白的腕子上垂着许多的银镯子。

  “你刚送的那玩意儿有何名堂,为何仆人那么欢喜?”

  “我自己养的蛊毒。”

  啊?!

  她看着我,眯眼弯弯,笑着撸起袖子,展示那些细细的银镯子,“这是qíng蛊毒,yīn蛇蛊,虱蛊,金蚕蛊。我把它们养在自制的镯子里,随着带着,可方便了。”

  手摇一摇,

  清脆的声响。

  想着她手腕上挂的是个毒窝……

  我就寒涔了一下。-y-

  我究竟住进了什么地方。

  “不过这不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最宝贵的是私藏的这些个吃食。”她喜滋滋地抱着果脯,

  “你真的不要尝一口?”

  我继续摇头。

  她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苗女的目光移至我的头上,视线停留在发上,眸子里满是诧异然后有了喜色,她一把丢了果脯,双手一把捉住我的肩。

  我瞄了一眼她那哗哗作响的银镯子,扫了眼自己的肩,眉毛忍不住抖了一下。

  待会儿,我是不是要净个身。

  “你去过三殿对不对?!”她的手抓着我的肩膀,紧了些,直视着我。

  “我……我……我刚从那里搬来……”

  她眸子里闪过喜悦,一张脸比方才更为热忱和激动,“我愿拿我所有的吃食与你jiāo换,你把那东西转赠给我成么?”

  呦,那她牺牲可就大了,这回儿是花了大手笔啊。

  我身上能有什么啊,值得她愿意把最宝贵的东西都让给我。

  难不成她指的是,不久前被银魅cha入我发鬓的那支诡异的花?

  我漫不经心地抬手把头上的花取了下来,瞄了她一眼。

  果不其然,苗女的一双眼发亮,直直地盯着它,脸上写满了殷切期盼与迫不及待。

  “你若喜欢,拿去就好了。”我笑了。

  不就一破花么……

  苗女满心欢喜的接了,凑近闻了一下,眼微微眯,“我找了它许久了,听闻它开在三殿那儿,但是我一直都进不去。”

  这个苗女喜欢的东西还真够特别的。

  “这花无jīng无叶的,只是长得好看而已。”我望着苗女,突然一个激灵,“难道它还有别的用处?”

  “你可不要小看它。能被三殿下寻来种在这上界的,定不是普通的东西。”苗女的眼睛闪亮,修长纤细的手指拨弄了花瓣,转身四处张望,最终选中了案上的一鼎小巧的铜香炉,将它放进去。

  我好奇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花还有一番来历?”

  “佛曰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yù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苗女背对着我,很虔诚地双手合掌,朝铜香炉拜了一下,声音清脆悦耳,“有一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jīng无叶,绚烂绯红,名曰彼岸花。”

  彼岸花……

  这三字像绵绵细针扎入了我的耳里。

  脑子里嗡嗡作响,太阳xué突突跳动,我怔了怔,启唇,“那岂不就是曼陀罗华?”

  “你也知道?”苗女转首,眼眸里有着一丝诧异,笑眼弯弯。

  “似乎在哪儿听过。”我闭目拿手锤了捶脑袋,头怪疼的。难怪初次见到这花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曼陀罗华凡间也有,并不稀奇。”

  “凡间的与上界的可不一样。彼岸花分两种,凡间的是叫曼陀罗华,花开乃白色,而这儿却是红色的曼珠沙华。这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素来只绽放于冥间的huáng泉路上。听说那些ròu身已腐烂的魂魄就算喝过了孟婆汤,若在huáng泉路上能有幸遇见此花开,闻到彼岸花的香味,便仍能想起前世经历。”苗女眨巴眼睛,八卦地说,“还有种秘闻,说此花能引魂。听说三殿下特地差人寻这花,就是为了召回已亡故人。”

  我抖了一下。

  苗女的这则八卦小道消息可真够惊悚的。

  三殿临海而立,白玉阶梯下,种有大片的花海。

  竟是招魂花……

  夜里风chuī糙动,碧水涛涛,花海妖冶,招来无数孤魂野鬼其聚。

  ……真有意境啊。

  这般看来银魅殿下不仅孤僻,品味还很特别。

  他居然还把这么不吉利的花cha入我发鬓,呸呸呸,真是有够晦气的。

  幸好,

  此番搬出来了。

  我舒心地卧在chuáng上,拿手摸摸褥子,觉得这平房很顺眼,眼前的这小姑娘也很可爱。

  “三殿下用它招魂,那你要这种花做甚。”我瞄了一眼她的银镯子,“难不成你要那它来炼制蛊毒?”

  “这么珍贵的花,得之不易,拿来炼制蛊毒岂不是làng费了,我要用它来配一种失传的香。”苗女移着视线,望向古铜香炉时的眼神有些不舍。

  我想说,其实它得来很容易啊很容易。

  三殿门前种了这么多,何时我心qíng好了,给你摘一麻布袋过来,都成。

  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失传的香?那是啥?”

  “魂迭香。听闻能让人忆起往昔,梦见前世。”

  “这是个好东西,那你赶紧儿配啊。”

  “可……”她抿嘴,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都说了秘方失传了,我得琢磨琢磨。”

  汗……

  说了,等于白说。

  我们二人很有默契的闭嘴了。

  苗女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玩弄着手腕上的银镯子。

  我瞄了一眼其他空dàngdàng的chuáng位,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挠了挠头,“其他人到哪儿去了?”

  我一提及这件事,苗女似乎更郁闷了,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银铃叮当作响,“他们去后山修习法术了,也不带我去。”

  我一副了然的神qíng,瞅了眼她的腕子。

  那是。你一身的蛊毒,只怕别人都惧怕你。

  “这时辰还在练习?也忒刻苦了吧。”我拍拍她的肩安抚,脸上有所动容。

  “先生不是说过了么,最近有大变动,所以得勤加练习,不然就会被筛选出上界,送回凡间。”

  “啊,我怎么没听先生说过?”

  苗女蹙眉望了我一眼,沉思了一下,一副大悟的神色,“我记起来了,先生说这事儿的时候,是在你和你相公出去之后。没人告诉你么?”

  — —|| 压根就没。

  “也是,你还有你的相公。”苗女一脸羡慕的望着我,“你的相公又是散仙,所以你定是不会被支出上界的。”

  “那可说不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我喃喃自语。

  “啊?”苗女睁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我,“你说啥?”

  “没。我的意思是,回凡间有何不好,起码不用寄人篱下,还要被bī着学这劳什子法术。”

  苗女有些失落地望着我,轻声问:“你在凡间还有亲人么?”

  “有啊,父皇,皇弟,皇妹。你呢?”我笑眼眯眯。他们虽算不上我的亲人,但也确实是这具身子的亲人,定是不会不养我的。

  “我也有族长爹爹和子民。不过上界一日凡间一年,只怕现在都已不在人世了。八成我被赶回凡间后,已没人能认出我了。”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

  苗女怔了怔,“没人认出我。”

  “不是这句。”

  “上界一日……”我犹豫不决,望着她,结结巴巴地说。

  “凡间一年。”她老实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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