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九刀带他看了他那儿子,小老虎便把他穿过的小衣拿出来对胡娘子说道,“我眼下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弟弟的,这是我娘为我做的的百家衣,穿着是定有福气的,你且让弟弟穿一穿,日后也是必有出息的。”
胡娘子“哎哟”了一声,忙接过了这小衣,左右摆看了一下,见那扎实的针脚,再见那一看就明知是细细保养的gān净布料,她还放到鼻边闻了闻,还闻到了股清香的味道,立马笑容满面地说,“这可真是好物件。”
说着就朝张小碗欣喜地说,“嫂子,我看这衣服立马穿也是穿得的,我现在就给孩子穿上。”
张小碗拦了她,笑着道,“急不得,这衣服也是放了好些年头了,你且再洗洗晒晒再给孩子穿上,这才放得了心。”
“是啊,急不得急不得……”胡九刀在一旁忙接话,转而又着他娘子道,“娘子,我带着怀善小哥去拜师去了啊?”
“去吧去吧。”胡娘子指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篮子对他说,“带上这个去,jiāo给堂叔。”
胡九刀大应了一声“中”,伸出手又摸了一下他儿子的头,这才把小老虎又扛到了肩头坐着,拿着篮子走了。
小老虎待他也不薄,一出了门,就掏出怀里的糖包,把最大的那块糖塞到了胡九刀的嘴里,甜得这个壮汉呲牙咧嘴大声疾呼,“吃不得吃不得,甜得很。”
说是如此说道,待他吃完,小老虎又塞了他一口,他又笑得眼睛眯眯地又含了下去,逗得小老虎在他的肩头抓着他的头发笑得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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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大一小一惊一乍的jiāo谈声远去了,两个脸上带笑的女人才回过神来,相互看了一眼睛,竟都“噗嗤”一声,对着笑了起来。
“嫂子,你现下可是知晓了,我家这良人啊,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还跟个孩子一样。”胡娘子摇着头感慨道,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柔qíng。
张小碗看着她那张溢满着幸福的脸,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点,低下头抿着嘴笑了一笑,把放在地上的篓子拉过,拿出做好的小衣裳对胡娘子笑着说道,“那百家衣是怀善送给他的弟弟当见面礼的,我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昨天赶了一件肚兜和一件小夏衫出来,布料不太好,且将就吧。”
那胡娘子接过打开布包一看,看着那肚兜上还绣了栩栩如生的老虎头,她不禁失声道,“这哪是一日做得来的?”
等她朝张小碗看去,看到她眼下有淡淡yīn影,便摇头叹道,“可是一夜未睡?真是劳您费心了。”
张小碗闻言微微一笑,“只是两件小衣,哪及得上你家对我们母子的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面男主可以真出来了。
☆、66
汪怀善进了胡家族里念书,本来胡九刀是想让小老虎住他家的,免得来回赶路的劳累,但汪怀善没依,只得作罢。
而胡九刀被他娘子说了一顿,也不劝他这小友在他家中住了,只是在这天汪怀善下学堂时他得了空,他赶了马车说要送汪怀善一程。
汪怀善又是不依,对胡九刀拒绝道,“我这是要练脚程,坐马车哪练得好?”
说着还等胡九刀说什么,背着他娘给他fèng的书袋就带着狗子往前儿跑,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胡九刀笑着看着他这小友跑得像风一样的背影,失笑摇摇头。
回到屋内,胡娘子忍不住跟他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慧懂事?”
胡九刀挠挠头,对她解释道,“家里苦呗,家里没个男人,他得撑着家,哪能不懂事?”
说完又跟胡娘子羞道,“小时我娘生病时,我还偷过我堂叔家的粮回家吃,不得已时,什么事都gān得出。”
胡娘子听了,念及自家夫君小时没爹的苦,眼里一片心疼,当晚打了洗脚水给过来,亲手给他洗了个热呼呼的烫水脚,把胡九刀美得晚上睡觉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傻得厉害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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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跟了先生念书,家中时常只得张小碗一人。
自小老虎生下来陪伴在她身边这么久了,现下这么冷不丁地冷清了下来,所以头几天的那几天对张小碗来说还真是能捱得很。
张小碗本也是想及这路远得很,小老虎走得太累,也可以时不时在胡九刀家搭个伙,三四天的,在他家休息个一两天的,也免得小孩儿太奔波,但儿子不依,如此一段时间下来,她想这样其实也好,她这要是老是经常见不到小老虎的,心里也着实未免会惦记得慌。
母子俩如此过活,慢慢地小老虎也不想及汪家的人和事了,他在先生那里学了东西,回到家跟张小碗有得是话说,哪还想得及那汪家的人。
生活一派平静,秋天就又来了,小老虎过了他六岁的生辰,又长高了许多。
家中这时已经无多少银钱了,张小碗还想着要去山中走一趟,去打点猎或者采点药材加来贴补家用时,却听周围的人说,这次边疆打了胜仗,忠王爷要带领兵士回朝了。
这事小老虎也在他先生那里听说了,这天回来后,他虎着脸对张小碗不高兴地说,“孟先生说,如果汪的那个老坏蛋的儿子也是在边疆打仗的话,他这次也是要回来的。”
张小碗听得他这么说,只能摇了摇头,连劝解的话也无从说起。
“哼。”小老虎也不知想及了什么,冷哼哼了一声,转身就转了。
张小碗尾随他去,却见他又翻出了他箭,拿了磨沙石,又打磨起箭头起来了。
“他要是敢来,我就杀了他。”晚上,小老虎把他的那三十只箭收好,那脸冷得就像他磨的剑那样锐利。
这时的他,冷酷得完全不像一个小孩。
张小碗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在小老虎的眼睛里水光渐渐拢起时,她把孩子放到她的膝盖上坐着,平静地告诉他,“你不需喜欢他,他确实没对你做过什么好事。”
“他不是我爹,”小老虎听到此言哭了出来,朝着他娘喊,“娘,他不是我爹。”
张小碗抱住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尽管觉得那个男人陌生得跟他们娘俩无所jiāo集,他们可以把他当个陌生人,但他姓汪,小老虎也跟着他姓汪,除开他们汪家对他们娘俩的那些所作所为,另外,小老虎也确实因他受了格外的不少苦。
不怪他,让小老虎怪谁去?
那些村里的小孩欺压小老虎,骂着他是没爹的孩子时,小老虎只能用拳头回敬过去,为怕她伤心,连泪都要自己偷偷在外面流完了才回来。
还有在胡家的学堂里,他也不是没少受过别的孩子的嘲弄,打完架回来身上都是伤,他掩掩藏藏,张小碗配合着当作不知道,但心疼得连是外人的胡娘子都为他哭过一回。
他小小年纪,已然为他这个没见过的爹受了这么多的苦,张小碗可以把汪大郎当一个全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理智试着接受他带给她的苦处也自有他的立场原因,怪不得他多少。
但她可以不憎恨,不要求他对她负责,但她无法开口阻止她的儿子去憎恨,要求他去谅解他。
那对她的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也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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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夜凉如水。
银虎营当夜行军百里后,汪永昭下令军士扎营,静待前方再次传令过来。
他刚进入帐中休息半会,就有人进来报,忠王爷已经被三王爷派来的人接入宫中见驾。
汪永昭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了军袍,令部下再次拔营进京。
当日午时,汪永昭被传入宫,因杀敌过千,救三王爷有功,被皇帝当场赐正四品都司,赏huáng金百两。
汪永昭领赏,当晚与营中兄弟饮酒过后这才回到家中。
他牵着马刚进小城门不久,管家的闻叔就已经往他这边跑了过来,满脸的泪,“大公子,大公子,您可回来了?”
“嗯。”汪永昭冰冷的脸融化了一点冷意,现出了一点笑,“二郎他们可着家了?”
“都回了,都回了!”闻叔连连点头,催促着道,“您赶紧着快两步,夫人和表小姐都在门口盼着你,都盼了一天了,那脖子怕是都抬得疼得紧了。”
闻言,汪永昭的脸又松懈了许多,脸也变得温和了起来,“你在后头牵着马,我这快走几步。”
说着,就把马绳一扔,甩到了他手中,就大步往前急步走去,没得一柱香就走到了家中的大门口,见到门口的那几个人,他这脸上才露出了笑脸,上前朝那汪韩氏一躬腰,“娘,孩儿回来了。”
他说话时,瞧了身边那娇弱的人一眼,见她比他领兵出征时还要瘦上些许,怜惜心顿时不由一起,待到汪韩氏急急拉着他起来后,他也不由伸过手拉了她一把,得来了她一抹人比花还娇的笑。
顿时,汪永昭这才知他是真的回来了,这里不是尸骨遍野的战场,而是他的家,家中娇妻还是如此这翻娇艳如花,惹人爱怜。
那厢,京城西城刘府,刘二郎从营里赶了回来一进屋,就对着小妾肖氏道,“明日你且收拾一翻,跟我去汪府一趟。”
“老爷,可是何事?”那肖氏挥手让丫环退下,忙问道。
刘二郎眉头皱得紧紧的,“永昭回府,小碗母子居然还未被接入府中,我明日要去问上一问,这汪家到底是要把他们母子置于何地。”
那肖氏给他脱外袍的手一顿,当下小心翼翼地与刘二郎道,“老爷,有一事可能你还不知,妾身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说。”刘二郎看不得她吞吞吐吐的样子。
肖氏立马朝他福了一福,轻声地把从汪韩氏那里听来的话跟刘二郎说了一遍。
刘二郎听罢,眼里全是惊愣,“竟是如此bào戾?”
“是,听说当下差点把他娘打死。”
“那小碗?”
“却也是个愚笨的,”肖氏叹气,“那起因就是因她,说是当天她请安时忘了及时请她入桌吃饭,竟唆使小儿让狗去咬汪家嫂子,后来见狗咬得太紧,为了脱罪,就打了那小儿一下,哪想小儿脾气如此这般不好,怕是心里受了委屈,这才出了后头也被他打了的事,那汪家嫂子被狗咬的那伤口啊,前些日子有医婆上门看病时我恰好也在,我也是瞧上了一眼的,深得可真是见了骨,老爷,我看为了您与汪家老爷的jiāoqíng,那汪家嫂子也是忍了天大的苦,这才把他们母子关在郊外,要不,换了别家的闺女,早就被他们休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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