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拉姑指了指身后的小宫女,道:“这是永和宫安嫔娘娘身边的宫女萶玉。德妃bào毙、永和宫走水那一日,她曾经看到本不该在永和宫出现的人。”
康熙骤然疑惑,凤眸扫了那宫女一眼,不禁略带疑惑之色。当日乌雅氏突然自尽的确有叫他想不通的地方。只是问过了给德妃死前数月诊治脉象的太医,才知道德妃五脏虚损,纵然活下来也是要缠绵病榻。康熙也只以为她要用自己的死给族人挽回一条生路罢了。人都死了,康熙自然也不愿意去计较那么多了,退一步说还要顾虑一下四阿哥呢!
那个叫萶玉的宫女,就是当日走水侍奉了安嫔之侧的人,看上去十四五岁。身量有些小,模样还算周正,唯独眼珠子里却有几分过了头的机灵。萶玉急忙跪下口齿清晰禀报道:“回皇上,当日走水之后,安主子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帮忙救火了,独留了奴才在身边伺候。奴才扶着安主子出来透透气。却看到了承乾宫的青兰姑娘慌慌张张地从东偏殿经过。”
康熙哦了一声,嘴上平静地道:“贵妃有时候派医女去给德妃诊治,朕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萶玉略抬了抬头。看了看康熙的脸色,才继续道:“可是,青兰后头还跟着个小跟班,穿的宫女的衣服,但是她的手和宫女不同。不但纤细白嫩许多,行万福礼的时候也并非像宫女一样双手jiāo叠。还不自觉地摆出了兰花指。这可是嫔妃万福才有的礼数!且那人指甲上还涂了茉莉蔻丹,颜色很浅,但在阳光底下会透亮,宫女则是不许染指甲的。”
苏麻拉姑随即添一把火,道:“皇上,宫中小主们多用蔻丹,奴才记得贵妃也是喜用浅紫色的茉莉蔻丹。颜色几近透明,在阳光下确实颇有光泽,若是新染的茉莉蔻丹,还会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茉莉幽香。”
萶玉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不曾看到那人的长相,所以并不确定是不是贵妃。只是奴才听说,德妃娘娘临死前曾经派人去请过贵妃,至于贵妃有没有去,奴才就不知道了。”
康熙陷入沉默,一语不发,手上拿着的佛珠也停止了捻动。察言观色是一门学问,察帝王之言、观帝王之色就是这门学问中最难的了!没有人能够揣度出康熙此刻的心qíng。
苏麻拉姑福身又道:“那福寿膏虽然源自永和宫,但是却是贵妃一力举荐,让奴才转呈给太皇太后的,不论贵妃知qíng与否,都参与了谋害太皇太后,还请皇上决断。”
康熙深深地吸一口气,良久才道:“朕朕会下令承乾宫封宫。太皇太后还在病重,苏嬷嬷,此事不要外传。”
“嗻!”苏麻拉姑福身道。
承乾宫正殿。
“给主子请安!”小鹿子麻利地打了个千儿。
温皙将茶盏搁下,用手中的绢子擦了擦嘴唇,笑道:“本宫若想让人吐实话,你有什么法子?”
小鹿子眼睛扫了一眼一跪一立的章佳氏和刘氏,笑着道:“那法子可多了去了!宫中一些刑罚,要不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又能叫人痛不yù生才叫最好!奴才也只稍稍知道那么两三个法子罢了!”
小鹿子又朝着刘氏和章佳氏行了一礼,道:“小主金安!奴才这就跟两位小主说道说道!第一个法子呢,需有一件窄小的密室,需门窗都掩得死死地,不透一点风儿。然后再里头点上一盆cháo湿的松木炭,须臾便可满室烟尘,呆在里头的人每吸一口气,都咳嗽得厉害!当然需拿捏得当,因为时间久了,有熏死了的!”
章佳氏和刘氏齐齐面色惨白。小鹿子却是说得十分开心,又笑眯眯道:“这法子还不是绝的,还有更好的!有一刑罚名曰‘针刑’,用的就是绣娘做针线用的绣花针,细细长长地,扎进人皮ròu里,可深入骨髓,能把人疼得死去活来,可就是不留一点痕迹!”
温皙扫视了一眼那变了颜色的二人,手中捻动着佛珠道:“如何?你们是自招了呢?还是本宫bī你们招供?”见她二人不说话,温皙不由地冷笑道:“怎么?你们还心存侥幸吗?既落到本宫手里,本宫自然会想尽办法从你们口中吐出实话来!否则不是枉费了皇上特意把你们jiāo到本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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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仟伍佰字献上。
第二卷:后宫超生游击队 165、帝王疑心
章佳氏和刘氏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嘴唇发白,一副可怜无比的样子。
温皙冷笑道:“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叫人写一张本宫需要的供词,按着你们按上手印即可,你们说,若是呈递到养心殿,皇上是信你们还是信本宫?”
刘答应咬着银牙,径自qiáng硬着腔调,直视着温皙反问道:“皇上若是全然信任娘娘,何必要禁足娘娘?皇上若是全然不信婢妾,为何不将婢妾拿下审问?!”
不得不说,刘氏的话完全戳中的温皙的要害!温皙的确不敢确定康熙的意思,帝王的心意是最难揣度的!他的信任永远是不全的,就算是嘴上说相信,只怕也多多少少掺入了疑心!他从来不会全然信任谁,他只信他自己!这就是帝王,永远报着一颗疑心!
这时候殿外的太监进殿,打千儿禀报道:“贵主子,梁公公求见。”
梁九功又回来做什么?温皙一时间想不通,带着疑惑道:“传他进来吧。”康熙身边的头号人物,是不能不见的。
“奴才给贵主子请安,贵主子万安。”梁九功恭敬地打了千儿,起身将手中的拂尘一扫,挂在的左臂上,
温皙端坐在椅子上,问道:“皇上有什么话儿要你传吗?”
梁九功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刘答应,才微微笑道:“皇上刚翻了刘答应的牌子,鸾凤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温皙骤然握紧了拳头,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地,心下冷笑不止!那样拙劣的嫁祸,康熙竟然信了吗?!温皙原本还以为,康熙至少该有五分信她,原来竟然是她会意错了吗?!巫蛊之事。本来就为历朝历代帝王所忌讳,凡涉及巫蛊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刘答应顿时脸色忍不住得意之色,嘴上笑盈盈道:“贵妃娘娘,既然皇上相召见,婢妾就不能聆听贵妃娘娘的教诲了!还请娘娘见谅。只不过——娘娘对婢妾的‘恩惠’,婢妾会谨记在心的。”一番话说着别有深意,眼中难以掩饰恨意,然后巧笑嫣然道:“婢妾就先下去沐浴更衣了,可不能叫皇上等太久了!”
梁九功笑略躬身道:“小主请。奴才在这候着。”
刘答应面带羞色,一脸的薄红chūn意,声音细小如蚊:“多谢公公。”然后。脚下莲步移动,便出了承乾宫正殿。
温皙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手心了,刺得手心的ròu生疼,却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愤怒。掷地有声问:“梁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梁九功面带为难之色,只道:“贵主子,刘答应自从入宫还没侍寝呢。有位份而无侍寝的嫔妃,就只有刘答应了。”
的确,康熙从未召幸过刘答应!因为温皙并不喜欢自己宫里的嫔妃去侍寝。康熙是知道的!章佳氏也甚少侍寝!温皙还一直以为康熙是顾虑着她的不喜呢!想来,竟然是她自己自恃过高了吗?
梁九功看了看温皙变了脸色的容颜,缓声劝慰道:“嫔妃早晚都是要侍寝的。贵主子不要多心。”
温皙冷冷一哼:“这个节骨眼儿上,叫本宫如何不多心?!”
梁九功略靠近了两步,低声道:“贵主子,今儿皇上一会养心殿,苏嬷嬷就带着一个宫女去养心殿求见。”
“宫女?”温皙陡然生了疑惑。
“是永和宫安嫔身边的。叫萶玉。”梁九功道。
安嫔?!温皙蓦然想起了那一日!安嫔和青兰可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安嫔的目光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只是她前前后后已经给了安嫔不少的好处!现在她已经形同永和宫主位了。难道还堵不住她的嘴巴吗?!且她那天并不曾抬起过头,安嫔如何知道是她?!
温皙的胸口忍不住剧烈地起伏着,康熙莫非已经怀疑德妃的死和她有关了吗?那个自杀现场温皙自认为做得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帝王的疑心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他怀疑了,只要有人撺掇着让他更加怀疑即可!皇帝怀疑谁,还需要证据吗?!
梁九功想了想,又道:“在里头说了好一会子话呢,奴才没怎么听清楚说了什么。只听见什么万福、兰花指,什么蔻丹的。”
温皙一惊,急忙看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当日也是涂了茉莉蔻丹!而且她竟然忘了,嫔妃的万福和奴才们的万福是不同的!果然,那时候安嫔就已经猜测到是她了吗?只是告发她,对安嫔到底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留着这个秘密日后威胁她,来得对安嫔更有利。
等等!只是安嫔身边的宫女吗温皙急忙问道:“安嫔也去了吗?”
梁九功摇头道:“不曾。”
那就是苏麻拉姑所为了?温皙依旧头痛,果然苏麻拉姑一早就在怀疑她了吗?!在宫里,多的是人老成jīng的家伙!苏麻拉姑就是一号人物。跟在孝庄身边的老人,那个是省油的灯?!
梁九功又小心地道:“皇上已经下旨,承乾宫封宫。不过,贵妃应有的用度,一律不缺,您请安心。”
安心,叫她如何能安心?原本不还是对外宣称染病需要静养吗?这个理由,起码还能对外稍稍遮掩一二!现在竟然直接来了个封宫!封宫可是更甚于禁足,嫔妃禁足,起码还可以跟外面传递消息,宫里的奴才们还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封宫,可是连领份例的太监都不能出宫门了!温皙胸口的一股闷气憋得厉害!以前的确是她gān的,受了委屈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无论是巫蛊还是德妃之死都非她所为,这样的不白之冤,这样的嫁祸污蔑,叫她如何惹得下这口气?!
想起以前,康熙对她的各种各样的承诺,其中温皙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以后必不叫你在受伤害!朕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怀疑您、冤枉你!——只不过,康熙只怕早就忘得一gān二净了吧?!幸好。温皙也从来没有当真过,否则岂不是要伤心了。只是,温皙的眼中依旧还是含了泪水。
不一会儿,刘答应就花枝招展的回来了,不但沐浴了,还熏了一身浓浓的苏合香,冲得人鼻子难受!刘氏额头上还沾的水珠,两腮红云娇娆,施施然莲步轻移,道:“哟。贵妃娘娘怎么还叫章佳姐姐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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