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贝子此话着实刻薄!什么叫“生母出身又卑贱”?那可真叫戳人伤处!胤禛果然顿时脸色难看地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冒火,正要出言反驳。胤禄这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却不是对兄弟们说话,而是对自己的额娘说话,他扯了扯温皙的裙角,道:“皇额娘,您说句话吧!”
温皙现在只为康熙难过,他才刚刚断气,儿子们便争夺皇位不休!康熙若是听到这些话,只怕要气得从地下钻上来!的确,康熙素日里对儿子们确实有些刻薄,但他到底是他们的父亲啊!给他们荣华富贵、让他们衣食无忧!到头来,只怕不见得有几个是真心孝顺的!
温皙长长地叹一口气,道:“遗诏拿来给本宫瞧瞧!”若真是康熙的意思,要传位胤禛,温皙也只能认了,大不了带着儿孙都去仙境里就是了!
隆科多微微一躬身,满是桀骜之色:“主子娘娘恕罪!此乃前朝之事,更关乎帝位传承!本朝素来有规矩,后宫不得gān政!主子娘娘身为中宫,还请不要逾矩!”
“放肆!”胤禄闻言,顿时勃然站了起来,“隆科多,你不过一介奴才!也敢如此语出嚣张?!”
这时候,雍亲王胤禛也站了起来,正色道:“十六弟,隆科多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后宫不得gān政’的铁牌还竖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呢!”说着,他朝温皙躬身道:“皇额娘于内宫四十余载,想必时常可以看到那块铁牌!”
好一个后宫不得gān政!好一个让人反驳不得的理由!温皙擦去脸上的泪水,看样子,她不发威是不成了!温皙起身,脚踩四寸高的花盆底鞋,也不见得比大男人低!
温皙扬声赞道:“雍亲王,好口才!”
胤禛急忙弯身,万分恭敬地道:“儿臣并非有意冒犯皇额娘!只是皇额娘多年恪守‘后宫不得gān政’的铁律,儿臣如今提醒皇额娘,只是不希望皇额娘一生贤名就此葬送罢了!”
温皙唇角扬起一个得体的弧度,“那本宫就多谢雍亲王提醒了!”
伴随着胤禛脸上浮起的得意之色,温皙却立刻命令道:“遗诏拿来给本宫瞧瞧!”
胤禛顿生愕然之色,急忙道:“皇额娘,您不能——”
“不能gān政?!本宫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耳朵不聋!不需要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温皙声音渐趋高亢,“你提醒本宫,是尽你的指责!但是本宫是否遵守,却轮不到一个皇子指手画脚!”
“本宫纵然违反铁律!也不轮不到你来惩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宫若有过错,也只有二十七日之后,登基的新皇才有资格!你算个什么东西?!”温皙牙尖嘴利起来,也却不乏刻薄。且不说诏书是真是假,胤禛现在的身份都只是皇子、亲王,没有资格来惩处皇后、未来的皇太后!
胤禛脸色顿时又yīn沉沉起来,他极力隐忍着,道:“请皇额娘三思!”
胤禄唇见迸出几缕冷笑,上前几步,从隆科多手中qiáng行夺来诏书,双手恭恭敬敬举过头顶,呈递给自己的额娘,道:“请皇额娘一辨真假!若皇额娘说是真的,儿子们必当遵从!”
胤礼身为胤禄的亲弟弟,随之道:“皇额娘与皇阿玛朝夕相处四十载,必能明辨真假!儿子听皇额娘的!”
老八老九对视一眼,急忙齐齐道:“儿臣愿听从皇额娘懿旨!”
随即,三阿哥诚亲王胤祉、七阿哥淳郡王胤祐、十阿哥敦郡王胤俄、十二阿哥多罗贝勒胤裪、十五阿哥多罗贝勒胤禑也齐齐躬身道:“儿臣愿听从皇额娘懿旨!”
第二卷:后宫超生游击队 486、遗诏
明huáng色的绢帛在温皙手中缓缓展开,内容简练无比,意思明了,字迹也字字铁画银钩,若非是这个时候,温皙只怕要赞一声这字写得好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好字是好字,可惜不是康熙的字。
温皙只轻轻瞄了二言,随手便如同仍垃圾一般将所谓的“遗诏”甩在了的地上,冷冷道:“来人!把隆科多这个伪造遗诏的狗奴才,给本宫拉出去砍了!”
隆科多顿时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急促地道:“主子娘娘容禀!这诏书绝对是真的,奴才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诛九族的事儿啊!”
温皙冷眼扫过诸皇子,语气略缓和了一些道:“你们都拿去瞧瞧!只要有一个人说,这是皇上的笔迹,本宫就算你不曾矫诏!”
隆科多急忙道:“主子娘娘!遗诏乃昨夜所立,皇上病危,急召奴才与正huáng旗都统马尔奇哈、内大臣额尔赫三人入宫,由皇上口述,奴才撰写,两位大人在场,均可作证!”
温皙不屑地瞥了跪在隆科多身后的二个颇有地位的重量级的大臣,冷冷道:“你既如此招供,便是三人合谋了!来人,将此三人全都拉下砍了!”
“皇额娘!”胤禛急忙上前一步,道:“皇额娘虽为中宫,擅自质疑遗诏真伪已经是不应该了!又岂能斩杀一位尚书(隆科多)、一位都统和一位内大臣呢?!”
“能与不能,都不是你该置喙的!”温皙冷冷道。
胤禛一躬身,道:“隆科多舅舅是孝康章太后的亲侄儿、皇阿玛的内弟,皇阿玛对他委以传位大任,也是合qíng合理的!若是矫诏,大可伪造一个真假难辨的笔迹。而诏书字迹是隆科多舅舅的字迹,正可说明隆科多舅舅句句属实!”
温皙语出更加刻薄:“皇上的笔迹又岂是那么容易模仿的?画虎不成反类犬,还不如不模仿!且他隆科多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代写圣旨遗诏?!”
“皇额娘慎言!”胤禛立刻扬声道。
温皙冷哼道:“皇上要立遗诏,为何只召见三人!却不召见三位大学士?!隆科多、马尔奇哈、额尔赫三人,俱于你来往甚密,如此瓜田李下。本宫自然不信!”
而此时,十三阿哥胤祥一身戎装入殿,见到躺在chuáng榻上已经绝了气息的康熙,不由泪水奔涌,噗通一声跪下,膝行至龙榻跟前,哭诉道:“皇阿玛!儿子来晚了!”
胤禛见胤祥已经来了,立刻底气更足,急忙问道:“十三弟。你可已经将丰台大营兵马来了?!”
胤禛一语出,所有人的心随之紧了起来!丰台大营是京中最jīng锐的兵马,若是带进宫,必然引发宫变!
胤祥犹自跪在康熙榻前哭泣不止,身躯伛偻在地上,随着抽噎声儿不断地颤抖着肩膀,他语不成声:“皇阿玛,儿子不孝…快马赶来。还是没能看道您最后一眼!”
胤禄见状,弯下身亲自将胤祥搀扶了起来。道:“十三哥,你腿疾未愈,小心地上凉。”
胤祥哭得不成样子,脸上饱经风霜,比温皙昏睡以前更见苍老了,康熙的这个儿子。温皙一直觉得是极有孝心的,只可惜他蹉跎多年,直到康熙晚年才对他委以重任。只是胤祥与胤禛素来jiāoqíng匪浅…胤禄如此敬重他的样子,倒叫温皙有些摸不透,他此行来到底是帮着谁的?!
“十三弟!”胤禛又上前一步追问道:“你是否带了丰台大营兵马入宫勤王?!”
胤祥稍稍止了哭声。道:“四哥说笑了,弟弟无圣旨,如何敢带重兵入宫?岂非谋逆?!”
胤禛骤然身子一个踉跄,“你、你——”
胤祥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戎装,便道:“弟弟的确是从丰台大营过来的,穿着戎装进养心殿实在是不应该!”
胤禄语出温和道:“事急从权,十三哥也是想早一点见到皇阿玛罢了。”
如此兄友弟恭,胤禛就算是傻子,也猜到了,他深深凝重着眸子,迫视着胤祥,几乎是咬牙切齿:“为什么?!”
温皙亦有几分不解,的确,为何胤祥临阵倒戈?
胤祥随即朝温皙深深躬身行礼,道:“见到皇额娘安好,儿臣总算稍得几分安慰!”
温皙挤出几分笑容,略一点头,语气长长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胤祥亦是笑得有几分萧索,眼中还含着湿润:“儿臣早年受皇额娘大恩,若是不能回报,那么来日九泉之下,便无颜去见额娘了!”
胤祥口中的“额娘”,温皙自然晓得是宣妃,绝非敏贵人章佳氏。若说是为了宣妃,温皙到可以理解,胤祥对宣妃的孝顺,温皙是见在眼里了。宣妃病笃之际,亦是温皙促使胤祥修改玉牒,记在她的名下。
温皙眼中带了几缕欣慰的笑意:“宣妃有你这个儿子,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
胤祥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俯身跪下,朝温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多谢皇额娘!”
胤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qíng景,当初胤祥说的话还在他耳畔响彻,他急忙脱口而出问道:“十三弟,你是不是说你希望你的生母敏贵人得到应有的追封吗?!”
胤祥头也不回,只跪在温皙身旁,挺直了腰杆,扬声自豪地道:“四哥错了,弟弟的生母是皇考宣妃!而非敏贵人章佳氏!玉牒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胤祥这样说,半点没有犹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章佳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早年养在安母嫔膝下,曾亲眼看到他的亲额娘往八妹舒露的襁褓中塞雪,使得八妹寒热不止,引得皇阿玛怜惜来看望,借此博宠!也是那时候,他渐渐疏远了自己的额娘,认可了温敦而不得宠的母嫔。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安母嫔也被他的生母给暗中害死了!年幼的他,彷徨无措的时候是宣母妃接纳了他…只是,宣母妃也不得长寿,只是她去的时候依旧带着幸福的微笑,因为她有了儿子!
临终前。额娘拉着他的手,极为艰难地开口道:“祥儿,记得要念恩,额娘…是没机会报恩了,要记得把额娘的那一份…也一同报答给你贵额娘!”
那话,胤祥至死不能忘!只可惜后来贵额娘成了皇额娘,她一无所求。胤祥只好转而报答给皇额娘的儿子,他冷眼看得出,十六弟亦是有那份心的人。便暗中助他。包括康熙四十七年的“帐殿夜警”之事,他也是为了十六弟,而非为了四哥!甚至更远一些,额娘薨了之后,接近四哥,与四哥jiāo好,也是十六弟的主意!
丰台大营是胤禛最大的底牌,近二十载的兄弟之qíng。他原本是深信十三弟胤祥的!又岂能料到,胤祥会突然变卦。投效了十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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