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_千山茶客【完结+番外】(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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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鼎。

  沈家和谢家政见不合是几代人就传下来的,沈家讲究行兵打仗有规矩行军仪,谢家要求却是出奇制胜不按常理出牌。祖祖辈辈争了许多年,到了沈信他们这一辈,几乎是习惯成自然,而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敌对的两大世家,倒是不知道了。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这句话说得不假。沈信从少年时候开始,就一直暗中和谢鼎比试。沈家有沈家枪,枪枪舞的周正而杀气腾腾,谢家没有谢家枪,谢鼎这一手匕首锁喉却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最适合用来刺杀敌方主将。想想看,和敌首在马背上正厮杀正烈的时候,自长枪里却突然多出一只匕首直指喉咙,那是有多恐怖。

  靠着这一招,谢鼎几乎是屡战屡胜。

  谢鼎这一手没有传给别人,只传给了他唯一的嫡子谢景行,连他两个庶子都未曾传过。谢景行少年时候与人对峙,也用了这一招,当时沈信巧合,恰好撞见了一幕,还诧异于谢景行年纪轻轻就将这一招使的如此炉火纯青,甚至在谢鼎原来的锁喉法上稍稍改动了一下,使之更加狠辣。

  而今日睿王和沈丘对峙的时候,用的正是这一招。

  或者说,用的是被谢景行改动过后的一招,角度分毫不差,却又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使的比当初要慢腾腾一些,简直是故意让沈信看的清楚。

  沈信无法掩饰自己看到时那一刹那的惊骇,除了用沉默来掩饰,他不知道作何想法。

  谢景行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的北疆战场之上。可是大凉的睿王怎么会谢景行使的匕首锁喉,尤其是还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人和人之间就算是做一样的事qíng,一样的把戏,都会有那么一丝半点儿的不一样,可是睿王和谢景行的身影,那一刻,在沈信的眼里竟然重叠在一起,丝毫不差。

  于是一个诡异的念头就冒了出来,睿王难道是谢景行么?

  谢景行已经死了呀!

  沈信一方面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很可笑,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的去思索这个念头。他甚至觉得,睿王当时和沈丘比试的时候,动作那样慢,简直就是刻意让他看的清楚。

  难道睿王想要他认清楚这个事实吗?

  沈丘心中惊疑不定,又不好与旁人说。想着还是先查探一番,让事qíng明朗一点的时候再看好了。

  毕竟,他不愿意看沈妙受伤。而若是睿王就是谢景行,那这其中牵涉的种种纠缠,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转眼离年关也就只有几日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到年关的日子最快乐,因着一年到了末尾,总要待自己好些。吃得好喝的好,玩的也好,每日都是欢喜的。欢喜的日子短暂,因此就觉得过得分外亏些。

  可对于裴琅来说,日子就像是凌迟,每日在他身上辗转着,折磨着磨下一小块皮ròu,第二日继续又来,有时候恨不得明日一刀死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漫长的折磨。

  他被关在定王府里的地牢已经不知道多久了,除了折磨他的侍卫,如今连傅修宜也不来了。一日比一日的折磨让他痛苦,他的两条腿已经血汗淋漓,听闻今日过后,他就要被剜了膝盖骨。

  剜了膝盖骨,一辈子就只能跪着待人,对于裴琅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无疑是一生的梦魇。傅修宜的确是深知人xing的弱点,一个在大好年华,有着满腹经纶,前途坦途无限的年轻人,从此以后就要跪着生活,便是有朝一日再见天日,一生也是被毁的彻底,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很奇怪的,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裴琅也并不打算出卖沈妙。

  虽然他的理智一直在劝说自己,就说出来吧,说出来后,一切就解脱了。就算是死,也好过这样无休止的继续。他和沈妙又算不得什么朋友,不过是沈妙当初拿流萤来要挟他,他不得已之下才替沈妙做事。沈妙这个人,虽然每次说的凶巴巴,其实从来不对无辜的人出手。就算自己真的出卖了她,沈妙也绝不会因此迁怒无辜的流萤。

  毕竟这样的折磨,实在是太痛苦了。

  虽然理智这样想,可是每次当他快要松口的时候,却又在最后关头闭上了嘴巴。仿佛只要说出来后,他就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裴琅想,莫非上辈子是欠了沈妙什么天大的债不成?竟然会如此甘心的为她受苦。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人来救他,裴琅的心里也有些失望。

  沈妙大约是忘记了他吧,又或者,在她的那一盘棋中,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是不足以放在心上的。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头沸腾了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闹哄哄,吵嚷嚷的。伴随的还有“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热làng几乎是朝他这边袭来。

  有人高声叫道:“起火啦!起火啦!”

  起火了?

  裴琅心中一怔,这里是傅修宜的地牢,地牢平日里都只有傅修宜的亲信和守牢的侍卫才会过来,旁人都不会来的。也因着监视甚严,平日里都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却没想到在这里会起火,大约也很快就会被扑灭的。

  不过裴琅这一回可是猜错了,这火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越来越大起来,甚至有些黑烟飘了进来,而外头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也渐渐越来越微弱,好似离得越来越远了。

  裴琅的这一间牢房本就是离得最远,最靠里面的一间。旁人平日里是见不到的,也几乎是将他一人单独的隔在这里,火一起来的时候,裴琅这里头遭了秧,若是前头有火,越往里走火势越大,将外头和里头隔为两部分,里头越深越危险,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敢进去的。

  裴琅就更不会了,这世上没有人会为了他一个死囚而拼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眼见着滚滚热làng袭来,裴琅却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心中却生出了一股解脱之感。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也挺好。

  他方闭上眼睛,就听得面前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喂,死了吗?”

  裴琅惊诧的睁开眼,就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这人面上蒙着黑色的面巾,看不清楚面目,只露出一双眼睛,璀璨流光,在火势凶猛的这里,竟然丝毫不见慌乱。见裴琅不回答,他似是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钥匙,直接将牢门打开了。

  这人竟然是来救他的!

  裴琅心里竟然生出几分不可置信,然而这副打扮,这幅模样,又不可能是来做别的。

  不过,裴琅心中一动,为何这人的眼睛,生的如此熟悉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受伤

  沈妙在夜里点起一盏灯,想将白日里沈丘送过来的书收拾一下。沈丘总觉得她喜欢看书,这些日子又想着她即将嫁人,又托人寻了好些孤本。这些孤本有的记载着一些前朝大事,有的却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沈妙打算将话本子挑出来送给罗潭和冯安宁,那些前朝的书籍倒是可以留着,也许日后还能用得上。

  正收拾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窗户外头有动静,她夜里不习惯人伺候着,平日里惊蛰和谷雨也退的早,这会儿是断然不会出现的。抬眼看向窗户,又并没有人,思忖一下,沈妙便打开门,走到院子里看。

  她倒是不惧怕是坏人,毕竟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从阳,真是坏人,从阳早就出手了。哪知方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树下站着一人。她愣了一下,提着灯笼上前两步,赫然发现正是谢景行。

  谢景行没有穿他的紫色长袍,反是换了一身黑衣,他紫衣的时候是浊世贵公子,穿黑衣的时候平白就多了几分冷寒肃杀的气息。只是面上挂着的懒洋洋笑意一如既往,看着沈妙径自上前。

  沈妙觉得谢景行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在谢景行身边站定,问:“怎么站在这儿?”

  若是从前,谢景行只怕早就不请自来的登堂入室,到她房里喝茶了。

  谢景行勾起唇一笑,沈妙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景行突然就朝她一头栽来。

  沈妙下意识的扶住他,却摸到他背后湿漉漉的一大块,就着手边的微弱灯笼光一看,却是大片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因着冬日里外头太冷,嗅觉都不甚灵敏,而谢景行倒在她身上时方才闻见有浓重的血腥味。

  沈妙小声唤:“从阳!”

  周围并无人应答,从阳似乎不在。

  沈妙心里有些着急,眼下这种令人焦急的时刻,偏偏这时候从阳消失。她不敢惊动旁人,谢景行不知道从哪里滚了一声伤回来。她半拖半抱着将谢景行弄回自己屋里,让谢景行睡在她榻上,就想去请个大夫过来。

  她正要离开,谢景行却似乎清醒了一瞬,道:“不要叫人。”

  沈妙愣了一下,又在他身边蹲下来,问:“你的伤怎么办?”

  谢景行费力的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样的东西,还未等沈妙继续追问,又昏了过去。

  沈妙在短短一瞬间做了决定,屋里还有些热水,那是夜里让她洗手用的。她将热水端过来,找了一方gān净的手帕用水沾湿,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解开谢景行的衣襟。

  灯火下,年轻男人的身体身材匀称修长,似乎蕴藏着力量。沈妙莫名的有些脸上发烫,她尽量让自己动作快些。

  谢景行的衣服上却是沾了大片大片的血,凝固的血黏着皮ròu,在外头被冷风一刮,几乎和整个人都融为一体。沈妙每扯一下,谢景行就要微微蹙眉头,似乎昏迷中都觉得不适。

  无奈,便也只得寻了一把银色剪子,拿火烧了烧,就小心翼翼的替他剪开衣服。

  沈妙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就拿傅明的来说,便也见过许多次了,不过这和面对谢景行又不一样,尤其是眼下为了保护谢景行,她连惊蛰谷雨都没叫,独自一人扒着谢景行的衣服,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的,她面上的尴尬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qíng。

  谢景行的身上,有许多刀伤,这些刀伤都不太深,但横七竖八的也有许多,虽然都不致命,但沈妙也晓得,这么多刀伤,光是流血就能将人流gān了。当下也不敢含糊,立刻用帕子沾着热水替谢景行一点点擦gān周围的血迹,又将那药瓶里的药粉拿出来撒上,找了半天找不到gān净的布条,沈妙只得将自己新做的一条束胸的布条拿出来,给谢景行包扎上伤口。沈妙自己没给人包扎过,不过是以前见过沈丘的小兵们是这样做的,便也依葫芦画瓢,虽然是有些丑了,到底血是止住了。

  她又从柜子里找出几颗补气血的药丸,那还是罗潭给她买的,说女子月事来的时候气色不好,吃这个可以有好气色,虽然谢景行不是月事来了,不过也流了不少血,这个也应当能补一补的。沈妙将药丸捣碎,又拿热水泡开,才喂给谢景行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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