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_张瑞【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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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訾槿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这句“公子”是在叫自己:“才来几日。”

  “是吗……我们,见过?”

  訾槿敛下眼眸,轻摇了摇头:“上好了,我让她们送你回去吧。”

  “别,这衣服……”少年脸上有淡淡的委曲和受伤,他烦乱地拉了拉身上到处都是口子的衣服,“被看到,会受惩。”

  訾槿慌忙挪开眼眸,不敢看那少年的略带委曲的脸庞,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翻找着衣柜: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憋屈,怎么就带回这么个大麻烦,若被西乐知道,肯定又要不得安生了。

  从衣箱内,随手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袍,比了比看着倒是与少年的身材相仿。少年要比訾槿高出许多,这衣装显然不是为她准备的。

  少年站起身来,支起双手,闭目站在原地。

  訾槿被少年莫名的动作,震在当场:这是gān什么?梦游吗?

  “不,更衣吗?”半天没有动静,少年睁开双眸,疑惑地问道。

  訾槿瞪大了双眼,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我是你家烧火大丫鬟啊?凭什么要侍候你啊?!

  少年似是感到了訾槿的怨气,眸中闪过不安,垂下了头:“我……不会。”

  訾槿压抑着怒气,一步步地走向少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和白痴生气,岂不是连白痴都不如,不和白痴计较,不能和白痴计较!

  訾槿将手中的崭新的衣袍,放在chuáng上,一点点地解开少年身上的衣袍,那手不争气地哆嗦起来,至今为止从来没脱过人家的衣服,何况这还是一男的。虽然是个小白,但该有的都有,还是个人间极品啊,难免紧张、难免紧张啊。

  少年猛地睁开眼,訾槿一个哆嗦,问道:“怎么……怎么了?”

  少年从怀中掏出那个蓝色荷包,紧紧地攥在手中:“它,忘了。”

  訾槿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活,许是受到了少年的惊吓,她加快了速度,也粗鲁了不少,心中烦躁得只想赶快打发少年离开。

  少年明明地感到訾槿的不耐,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哪怕訾槿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只是轻轻地抖动一下,不敢出声,不敢反抗。

  “公子?你回来了吗?”门外传来晓双的声音。

  “啊!噢……回……回来了,有事吗?”訾槿粗鲁地将少年推到chuáng里面,将那些换掉的衣服塞到chuáng下,拉上chuáng帐。的58

  “公子,你在gān嘛?”晓双推门而入,却看见訾槿慌忙地拉着chuáng帐。

  “啊……噢,我想睡觉了,有事吗?”訾槿连忙坐到chuáng上。

  “公子不是说要沐浴吗?”

  “沐浴?噢……我突然感到累了,想……想先睡觉。”訾槿说完忙打了哈欠,飞快地窜进帐中,不小心却压到了那少年的伤手。“唔……”訾槿慌忙捂住了少年yù呻吟的嘴,威胁地瞪大了双眼。

  “那公子休息吧,晓双把这些收拾起来。”帐外,传来晓双忙碌急促的脚步声。

  訾槿小心地挪开身子,捧起那只被压在身下的手。那手上的伤再次裂开渗出血来,訾槿一阵阵的自责。

  少年看出了訾槿的自责,敛下眼眸咬着下唇,手微微颤抖着,温润的眸中满满的委曲,似是连穿衣时受的委曲,也一同表达了出来。

  訾槿看着垂着头的少年,却不敢出声安慰,那手上的血却越来越多。她鬼使神差般把那手放在唇边,一点点的舔去上面的血。少年抬起眼眸,怔怔地看向訾槿,如玉的脸颊微微地泛红,墨玉般的眼眸,慢慢地聚集了水雾,一片波光的朦胧。

  帐外,脚步已停了下来,一声轻轻地关门声,让訾槿猛然回神,惊觉自己的不妥,连忙停了下来。她尴尬地看向少年。黑暗中,少年的眸光蒙眬,他轻轻地歪过头来,靠到訾槿的肩上,缓缓地合上了眼帘。

  “呃……那个……”訾槿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她有些茫然地放开少年的手,自己的手却被少年轻轻地握住。

  “不吵,想睡……”少年声音迷蒙,如在梦中呢喃。

  “噢……”訾槿呆呆地应着,心中一片片的混乱。少年均匀的呼吸声如催眠一般,让訾槿也缓缓地合上了眼幕,心中也早已不复清明。她明明记得哪里不对,但又忘记了有什么不对。这种安心的感觉似是很久之前就有的,却又好像从未体验过的。心中各种矛盾与身边的安逸jiāo割,让訾槿在疲惫中睡去。

  风槿如画 倾qíng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前尘往昔一场梦(十)

  章节字数:2878 更新时间:08-07-12 17:26

  耀辰526年延载十年秋末延载女帝一十三岁

  耀辰526年延载十年秋末宰相长子司寇郇翔一十八岁

  皇宫内,到处都是火红色的绸缎,跳动着吉利和喜庆。远处传来喧闹的欢快的宫乐声,高高低低人声鼎沸,整个皇宫满载着喜庆。今夜延载女帝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火红色的袍子金凤缠身,金玉凤冠的两旁垂下华美的红色流苏,一身的金银玉帛,盘丝锁扣,让司寇郇翔烨然若神人。满室的红帐红绸将神态祥和的他围在chuáng檐,恍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夜已深沉,红帐丝绸装点的凤仪宫,却静得厉害,与门外的锣鼓喧天格格不入。侧脸看向已高升的明月,静坐在chuáng檐的司寇郇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原来,在哪里,都是一样。

  延载女帝缓步走到凤仪殿外,停住。虽也是一身的红色金龙袍,红锦镶龙冠,可从她的身上却看不出半分的喜色,那脸上满满的不甘与屈rǔ。

  这凤仪宫本是独孤皇后的寝宫,昨日还是她与独孤郗徽的寝宫,从今后却要跟了司寇的姓氏,叫她怎能甘心?!的67f

  天下,是我纳蓝家的天下!谁,也休想染指半分!

  延载女帝伸手推开凤仪宫的门,歪着头,踏入红帐丝绸装点的凤仪宫。琉璃屏障在亮如白昼的烛光折she下七彩斑斓,映照在汉白玉壁上呈现出点点光晕,龙凤红烛烧得“嗤嗤”作响。

  坐在红帐红绸中的司寇郇翔,快速地敛下眼帘,等待那人的走进。

  延载女帝歪着头,凤眸透露出天真,她凝视着眼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那接近透明的肤色似水晶一般剔透,顺滑漆黑丝绸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脚luǒ,浓密而长长的睫毛将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眸遮盖住,姿态慵懒且端庄,清醇中夹杂妖娆,火红色的喜袍轻柔地搭他身上,衬托出他勾魂夺魄的魅力。

  延载女帝心中暗暗冷笑:昔桀宠妹喜而亡夏,纣恋妲已而商灭,幽王为得褒姒一笑而命丧,如今司寇家,为了夺我纳蓝南族天下,可是下足了心血,连司寇郇翔如此极品都送进宫中。

  司寇郇翔似是不经意地抬起头,眸中带有君臣的疏离:“陛下,在沉思何事?”

  延载女帝呆呆地笑了一下,局促地站在原地:“哥哥……哥哥真如天人一般好看。”话语之间带有少女的娇憨与羞涩。

  “谢陛下夸奖。”司寇郇翔微微垂眸,谨慎无比回道。

  女帝歪着脑袋,小心地上前,似是犹豫了一下,怯怯地伸出手去,拉起司寇郇翔的手:“哥哥为何对我如此冷落,难道是槿儿不如哥哥好看吗?”口气之中略带少女的娇态与失落。

  司寇郇翔想拉回手掌,又恐惊了圣驾,惟有任女帝拉着:“陛下多虑了,君臣之礼不可废……”

  “哥哥说得不对,今日我们既已成亲,便已是夫妻,何来君臣?”延载女帝垂着眼眸,默默地握着司寇郇翔的手:“嬷嬷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百发齐眉,三梳举案齐眉,四梳儿孙满地’,哥哥不懂吗?”延载女帝声音稚嫩纯真又饱含失落。

  司寇郇翔美目流转,默默凝视着眼前才一十三岁的女童:明明是个天真稚子,为何父亲要将她形容得如此心机沉重?

  大殿内静得出奇,延载女帝见司寇郇翔一直不语,慌忙松开了他的手,快步退后了两步:“哥哥……哥哥是和他们一样……不喜欢槿儿吗?”迅速地垂下脸去遮盖微红眼眸,声音中满满的恐慌。

  司寇郇翔似是有点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延载女帝温柔地一笑:“陛下如此可人,臣下又怎会不喜欢呢?”

  延载女帝缓缓地抬起头来,嘴角慢慢地勾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拉扯住司寇郇翔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哥哥为何要同大家一样叫槿儿陛下,哥哥今日既已与槿儿成亲,以后就是槿儿的后。槿儿今后只对哥哥一个人好,哥哥叫槿儿的名字,好不好?好些年都没有人叫槿儿的名字了,槿儿好想听哥哥叫槿儿的名字。”

  帝后默默地凝视着延载女帝,眼底滑过一丝怜惜和心疼,他眉头微皱,轻声唤道:“槿儿……”

  延载女帝欢呼一声,随即扎进了帝后的怀中,搂住帝后的腰,依在帝后胸口,脸上挂着满足的甜甜的笑:“哥哥真好。”

  十八岁的帝后身体紧绷,不知所措地任由女帝窝在怀中,双手放也不是,不放又怕女帝跌下来。他叹息了一声,苦笑着轻摇了摇头,慢慢地放下双手牢牢地将女帝稳稳地圈在怀中。待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帝后才彻底地放松了身子,低下头去,细细地打量怀中小小的帝王。

  与别的女子的轻灵雅丽的丰姿不同,女帝则是十分秀美之中带有三分英气,一双柔美的丹凤眼,丰满圆润的鹅蛋脸,面若芙蓉,唇似点朱,脸上带着几分稚子的天真。

  “陛下……陛下……”帝后轻声唤道。

  延载女帝不满地朝帝后的怀抱之中扎了扎,嘴里嘟囔着:“哥哥……哥哥莫吵……吵槿儿……槿儿好想睡……”

  帝后绝色的脸上一片柔和,嘴角轻扬,笑意直达眼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延载女帝拉扯着自己衣襟。直到女帝再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帝后方才缓慢地移动,动作轻柔地将延载女帝放在chuáng上,细心地帮其盖上被子。当他想离开之时,衣襟却是紧紧地被女帝攥在手中。怕惊了熟睡中的延载女帝,他惟有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坐在chuáng榻边沿。

  良久后,延载女帝微微转头半眯着眼,瞟了一眼帝后,嘴角轻勾,再次合上眼眸。

  天下第一大才子,琳琅才华,冠绝天下——司寇郇翔。呵!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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