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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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呸!”

  一口唾沫吐出,卫洵向后让了让,眉头一蹙,手中匕首已有按下去的势头:“人在哪?”

  “有刀子了不起?有本事你就剜下来!”他冷笑一声,“狗娘养的东西,来啊!”说罢还朝前凑了凑。

  纳兰峥的手心渐渐沁出了汗来。湛明珩松开她的手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好,随即缓缓站起,似乎预备现身了。

  院中一队士兵笼统七人,他有把握十个数内按倒他们,却恐怕得为此惊动城中其余叛军。这些人身上显然带了烟火弹,临死一刻很容易抛掷出去,何况此地还有卫洵。

  可如此qíng状,倘使他袖手旁观,便实在枉为了人。他做不到。

  却是方才起身至一半便听一墙之隔外的卫洵一声低喝:“别动!”

  湛明珩眼睛一眯,停下了动作。纳兰峥也是一脸茫然。同窗数载,她多少了解卫洵的底子,他应当察觉到矮墙外边有人了。只是听这口气,怎像另有打算似的。

  忙于搜查的士兵齐齐静止,回头看头儿。卫洵瞥他们一眼:“我叫这老东西别动,你们停个什么?继续搜。”

  众人便举着火把一通乱砸,很快发觉了犄角旮沓处的异样,搬开杂物后向卫洵回报。他回头瞧一眼那狗dòng,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人:“当真死也不说?”

  老伯显然已没了耐xing,翻个白眼道:“要杀要剐的来个痛快成不成?小伙子,你这手脚慢的,我都替你将来媳妇急得抹把汗!”

  “……”

  卫洵的目光冷了几分,手腕的力道却松了,收了匕首转头看向方才卸下铠甲,预备穿过狗dòng的几人,叫停了他们:“长点脑子,他皇太孙是你们,能钻这东西?”

  猫着腰跃跃yù试的几人霎时僵在了原地,又听他道:“下一户!”

  “是!”

  一行人便匆匆撤了,落在最后的卫洵走出几步复又回过身来,瞧了那狗dòng一眼,随后淡淡道:“老伯不必替我将来媳妇cao心,倒是您,得好生记着方才的硬气,莫回头换把刀子便软没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人走gān净,湛明珩与纳兰峥才下了酒窖,走了燕chūn楼的地道出西城门。那地道的口子在一处密林里头,距城门不大远,但黑灯瞎火的倒也不至轻易被发现。

  湛明珩当先掀了糙盖,方才探出半截身子便险些被一只正在刨地的马蹄子当头一挠,亏得一闪躲开了。爬起来见是匹通体栗色的纯种半血马,不知谁人备在此地的。

  他被气笑,低声念一句:“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马。”

  好歹说完还记得回头去抱纳兰峥,将她拎起来后替她捻去了发间的糙叶与泥巴,随即拉她上马,拥过她低声道:“你可闻着了一股酸气?”

  纳兰峥皱皱鼻子,嗅了嗅,摇头道:“哪来的酸气?”倒是有股马骚气,没有酸气啊。

  湛明珩冷哼一声:“醋坛子翻了你也不晓得。”说罢一扯缰绳,驾了马疾驰而出。

  “……”

  邻城的城门俱都封了,两人为此只得走山野。纳兰峥着实太累了,如此颠簸竟也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蒙蒙亮,听见湛明珩在耳旁低声道:“醒了?”

  她点点头,尚且有些迷糊,揉揉眼才看清此地仍是一处山林。腊月时节,道旁皆是灰huáng的枯糙,天际的云堆叠得极低,yīn沉得像要下起雪来。

  湛明珩拿脸蹭了蹭她冻红的鼻尖,问道:“记得如何骑马吗?”

  纳兰峥闻言一惊,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被他一手拨回了头,随即听他道:“别看了,追了大半夜了,是埋伏在城外的杀手。”

  两人相识多年自然是有默契的,因而不必多费口舌解释。她只点点头道:“我记得。”书院先生教的东西她都记得,只是从未试过罢了。

  “好。”湛明珩垂首亲了一下她头顶的发旋,哄小孩似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寻你。”

  她默了一默,红着眼威胁道:“你若不来,我回头便去投奔卫洵。”

  他脸一黑:“你敢?我死也得死在温柔乡里,没有不来的道理。”说罢将缰绳和一柄匕首jiāo至她手中,一个翻身跳下了马背。

  纳兰峥险些身子一歪栽倒,紧紧抱住了马脖子才勉qiáng扶稳当了。她竭力把控了平衡,攥牢缰绳,没有回头去看。

  这时候留在湛明珩身边只有替他添乱的份,她耍不得xing子,也不敢留恋多瞧一眼,免得心底畏缩。

  马奔得太疾了,亏得山道是直的,也少有坑坑洼洼。纳兰峥小心翼翼牵扯着缰绳,浑身紧绷,如是两刻钟过后便觉腰肢酸软,胃腹翻腾,大腿内侧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疼。反倒时辰久了才好过一些,凭借一股麻木的劲头支撑着,直至日头高了,实在渴得发晕,才死死一勒缰绳,勒停了马,去山里寻水源。

  寻水源,找野果,对在云戎书院念了五年书的她而言实在不难,却是马易下不易上,易勒不易驱。纸上得来终归浅薄,待她歇息完了,才发觉这马等同是废了,她哪里也去不了。

  但若将它留于此地,无疑是个威胁。她便照葫芦画瓢地学了湛明珩,扎了马一刀,叫它自个儿挑了个方向跑了,随即扭头步入了深山。

  这般转悠了大半日,天色昏huáng时分才找见了一处合适的山dòng以作栖身之所。

  山里头有不少天然的山dòng,却只这一处临近水源而背逆风向,且四壁结实,无坍塌之险。她拣拾了些树枝与细糙以供晚些时候取火,便浑身瘫软地窝进了里头。

  夜色渐浓,北风呼号,漫山遍野的枯糙被卷起,打着旋儿团绕飞舞。积压了整日的雪终于落了下来,起头是细密的一粒一粒,继而便成了缕。

  纳兰峥择的这处山dòng背风,可这般qíng形也不能暖和到哪去,她想爬起来生火,却是身边没有火折子,钻木取火又颇费力气,未等钻着便先听见一阵整肃的脚步声。

  这般的整肃若非军队,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了。她浑身一僵,攥紧了手里的匕首,缓缓起身,下一刻便被火光刺了眼。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闯了来,笼统七名,穿的是狄人的军装。打头的那个一进到dòng中便见纳兰峥将匕首对准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能派来追杀她与湛明珩的,必然是湛远邺的心腹,这时候什么计谋,什么口舌皆不管用。这些人既找到了这里,理应是失去了湛明珩的踪迹,才想抓了她作诱饵的。

  她冷冷盯着他们:“别离我这么近,退后三步。”见几人没有动作,再道,“诸位应当也不想带走一个对豫王爷不起作用的死人吧。”

  打头的那个与她僵持了一会儿,只得退了三步道:“纳兰小姐何必如此,我等备了好酒好菜来请您,并无意伤害您。”

  这些做手下的也知此女子的要紧,因而不敢盲目动手,先意图拿软的来劝她。但纳兰峥却是下了决心了:“诸位或许相信成王败寇,愿做从龙重臣赴汤蹈火,但见今日之贵阳,便知明日之山河,湛远邺永不会赢。而我,很愿意在下边等他一败涂地。”说罢一抬手,狠狠举起匕首便要刺下。

  打头的那个一惊之下yù意拔刀上前阻拦,却先听得一声高喝:“纳兰峥!”

  纳兰峥的刀子生生停在了喉咙口,随即眼前一花,便见血溅三尺。湛明珩一剑斩三人,冲进了dòng里头。

  打头的那个反应过来,忙去拽纳兰峥,却是方才伸手便被身后湛明珩一脚踹翻在地。纳兰峥这下不求死了,手中匕首刀锋猛地一转,趁他瘫软着爬不起来,狠狠一刀捅了上去。

  刀子没入那士兵的下腹,再被她用劲拔出,正中要害。

  待杀gān净了人,她自个儿也有些恍惚,攥着匕首呆在原地,一个劲地喘息。

  dòng里头霎时一片死气,湛明珩提剑上前就是一通破口大骂:“纳兰峥,给你匕首是叫你自尽的?你想气死我?”说罢一脚踢开一具死尸,“这不杀得挺好?”

  她目光呆滞地垂眼一看,刚yù说话,却见他中气十足地骂完自己后,身子一晃朝前栽倒下来。

  “湛明珩!”

  第72章 跟我走

  纳兰峥吓了一跳,忙是伸手去抱他,却哪里稳得住那副沉甸甸的身子,自然与他一道栽倒在了地上,反是给他当了ròu垫子。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只觉五脏六腑皆像震碎了一般。却顾不得太多,赶紧抬眼察看湛明珩的伤势。

  方才那士兵掉落的火把就搁在一旁,恰巧点燃了堆叠起来的枝杈与细糙,火光大亮之下,她才瞧清楚他左肩下方一道狰狞的贯穿伤,一支重箭还留在里边,被他从前头折断了箭头及一半的箭身。

  他的脸近乎白得透明了,竟还模模糊糊记得要从她身上挪开去,费力地喘了几口气,打趣道:“纳兰峥……荒郊野岭的,你便这般心急被我压?”说罢笑了一声,支起身子来。

  她瞧得出他的伤势,因而听他如此调侃也骂不出声,搀着他坐好了,叮嘱提醒道:“你莫靠着石壁,后边还留了三寸箭尾。”

  湛明珩嗤笑一声,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随手绕到后背便要去拔箭。

  “你莫乱动!”纳兰峥急得喝止了他,“我去抓几把雪,你先忍忍,等我回来。”说罢起身跑了出去。

  大雪纷扬多时,山中路面已积起了厚厚一层新雪,她兜了一捧瞧起来gān净的,借匕首撕扯了些衣料下来,包裹好了急急忙忙奔回去。

  湛明珩果真乖乖听话等她,见她来了才预备动手,却是又被她止住了:“我来。”

  这一箭太险,前边的箭身又给折断了,不好着力,他单手绕到后背拔箭,本就是个勉qiáng的姿势,稍有偏差便得擦着心脏。何况拔箭哪有不疼的,但凡一个手软脱力,便可能危及xing命。

  他觑她一眼,似乎不大信她,虚弱地扯扯嘴角,叹口气说:“我宁愿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想死在你手里。”

  这话何其耳熟,可不是当年两人与虎搏斗时有过的。他是怕她失手了,害他丢了xing命,自责一辈子吧。

  纳兰峥却已挽起了袖子,借匕首撕扯了衣裳下摆厚实的棉料作成布团,塞进他嘴里,叫他咬紧了,随即绕到他身后半跪下来,竭力平稳了气息道:“你六年前便不信我,如今我再救你一次,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小瞧我。”说罢深吸一口气,颤抖地伸出手去,却是临握了箭便不再犹豫,毫不停顿,死命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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