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90)

阅读记录

  三千将士闻言齐齐愣住。

  湛明珩低头瞧了眼已然吓得脸色发白的申图,弯起嘴角一笑:“申校尉,死在我大穆皇长孙的手里,您不算冤吧?”

  说罢利落按下刀锋。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觉得太孙和卓木青就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关系啊……

  来,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化身太孙迷妹,摇旗呐喊,动次打次~/(ㄒoㄒ)/~

  第89章 王者归来

  太行山一带的补给军开拔后三日, 穆京城外营地内气氛古怪沉闷。守营的西华士兵时不时瞥一眼天边翻卷堆低的团云, 感到一股山雨yù起的压迫重重袭来。

  王帐内, 流水般汇入的紧要军qíng几乎将桌案淹没,待挥退了一波斥候兵,卓乙琅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总是这般, 一如上回面临贵阳,眼看就要吃上了ròu, 那ròu却像长了脚,自个儿会跑。但此番却又有不同。彼时他有湛远邺里应外合, 如今,却是在与整个大穆为敌。

  国破在即, 整个穆京几乎凝成了一块铁板。不至兵穷粮尽,恐当真难以攻克。

  何况恰如耿丁所言,卓乙琅的心计耍得漂亮,于行兵打仗一事却远不如卓木青,否则也不至于此前败给了纳兰峥。再者说, 他不从武,运筹帷幄是天生将才的本事, 一般人身在阵后,难免得有疏漏。

  一旁的亲信见他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宽慰道:“王上,属下愚见,大穆眼下不过困shòu之斗罢了,咱们南面的补给源源不断, 且也已截断了他们北边那一路的支援,京城抵抗不了多少时日了。”大不了就是多些兵损,拼个你死我残。

  卓乙琅闭目靠住椅背,拿纤长的食指虚虚点住他:“但你不觉奇怪吗?北上这一路,孤的军队屡战屡胜,甚至多有兵不血刃,孤原道大穆气数已尽,入了京城却遇凶猛抵抗。大穆既尚存如此实力,何以一路将城池拱手相让?”

  “王上之意,或是湛远邺刻意诱咱们深入?”

  他摇摇头:“便是料定他无可能刻意诱我西华将士深入,孤才消除疑虑,一路直上。此前割地求和一事已致大穆朝臣百姓多有不满,尽管他祸水东引,却非长久之计。废太孙已死,便遭人唾骂也不过一时。大穆的江山如今在他手中,人们最终仍要怨怪在他的头上。此番孤毁诺在前,兴兵起战,于他可谓奇耻大rǔ,他死守严防尚且来不及,绝无放任孤攻入京城的道理。”

  昭盛帝毕竟还吊着口气,朝中也尚余旁的皇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倘使他未猜错,湛远邺如今必然已是焦头烂额,即便侥幸守住穆京,来日也免不了遭那些利齿能牙的朝臣口诛笔伐。

  湛明珩身死不过大半载,除却原本的暗桩与心腹,满朝文武到底皆非容他掌控。旦遇契机,当初那些一叶障目的朝臣回过头来再看,难保不会瞧出端倪。

  这也是卓乙琅匆忙休养生息后便举兵攻伐的缘由。利用大穆皇室间的内斗,除掉两个,剩下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等他彻底站稳脚跟即趁虚而入。

  思及此,他蓦然睁眼,一下坐直了身子。

  湛远邺绝无诱敌深入的道理,且由京军三大营的凶猛火力可见出,大穆也非任人宰割的鱼ròu。既然如此,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北上一路被什么人作了手脚。而这个人,当是湛远邺的敌人。

  他的眼底刹那间涌动起诡谲颜色,忽然问:“你可还记得,孟chūn时节,孤曾与你说,孤心内不安,总觉兄长似乎没有死。”

  那亲信闻言点点头道:“属下记得。您彼时命暗卫四处查探无果,因王庭内部动dàng,亟待整治,只得暂且搁下此事。属下愚见,您已铲除了他的心腹旧部,即便他未身死,也理当掀不起风làng来,至多在这世间某处角落苟且偷生罢了。”

  卓乙琅极缓极缓地站起身来:“倘使只他一人,自然掀不起风làng……但若没死的不止是他呢?”他说罢在密报堆积如山的桌案上一通翻找,抽出一卷已然陈旧的画来,递给了亲信,“快马加鞭往太行山方向去,务必阻截补给军入京,察看队伍里是否有画上人!”

  “属下领命。”

  ……

  八支补给队伍里头,骑兵与步兵的数目约莫三七分,行军速度理当快不起来。何况太行山脉横亘在前,以这群新兵的能耐,或多选择绕山而行。如此一算,开拔三日,先锋骑兵至多穿越半个河北省,步兵们则该在更远的地方才是。

  然卓乙琅的人却扑了个空,连人家屁股也没摸上一把。

  消息传回营地,卓乙琅沉默许久,最终道:“不必追了。除了他们,当世再无人能够做到如此。”

  亲信面露忧色:“王上,如今腹背受敌,将士们该当如何?”

  “既是腹背受敌,便要化敌为友。放消息给湛远邺,就说湛明珩回来了,我yù意代劳,挟天子以令之,望他好好考量,助我西华将士攻入皇宫。”

  “是!”

  ……

  一日后,京城失守,狄人的铁骑络绎涌入。走了百官上朝时须下马步行的长安左门,堪为刻意挑衅之举。

  是夜,狄人破承天门入端门。端门之内,以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谢岂林为首的京军主力严阵以待,魏国公纳兰远与晋国公姚储率麾下将士协同作战。年纪轻轻便承袭了爵位的忠毅伯卫洵及宣远侯明淮紧随在后抗敌。

  金銮殿里聚集了文臣里头的数几十英杰,誓与国共存亡。锦衣卫及皇子皇孙们留守后方,护卫于太宁宫前,确保昭盛帝的安危。

  再一日,端门失守,狄人杀至午门。同日夜里再入金銮门。前方不远即是整个大穆的威严所在。至此,金銮殿可望。

  翌日天蒙蒙亮,穆军被迫接连退守。狄人的冲锋将士一度将要撞破金銮殿的殿门。卓乙琅亲身来了,他高踞马上,于汉白玉天阶下遥遥望向那座瑰丽堂皇的殿宇,却是眉间yīn云聚拢,毫无得胜喜色。

  湛远邺没有答应与他合作,否则他此刻早该攻入了太宁宫。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杀来了。

  事已至此,退路全无,不过成王败寇。他比兄长慢了一步出世,如今想与老天打个赌,看看这一回,究竟谁更快一些。

  血染天阶,横尸遍地。日头渐渐升起,金光布洒大地,一线灿亮一点点移拢过来,照见将士们面上厚厚一层灰泥与血渍。

  苦战十几日,人人皆已筋疲骨乏,至qiáng弩之末。

  可偌大一个皇宫,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朱金两色在日头下jiāo相辉映,依旧不变往昔肃穆。恍似坚不可摧。

  战得累了,他们就回头望一眼身后巍峨不倒的金銮殿,继而咬咬牙,再战。

  狄人扯着嗓子,以不大流利的汉话一遍遍催促他们莫再负隅顽抗。

  天阶这方的人愈战愈少,却有愈来愈多的冷箭she在了金銮殿的殿门上。一众不畏死的文臣早在皇宫失守前便来了,约莫占了留京文官的六成,从六品以下官员至内阁辅臣,这些无能上阵杀敌却心存傲骨的人缄默无言,紧盯殿门。

  一旦此门被破,大穆便真的亡了。这一刻的朝廷不分派系,无谓党争,他们皆是大穆的子民,随时预备以身殉国。几名旧日相互扯脖子瞪眼,争得唾沫横飞的文官竟在这个关头消泯了仇怨。

  外边的杀戮声渐渐地轻了下来,想也知是将士们力竭不敌了。一名老泪纵横的文臣忽然拔剑出鞘,颤巍巍地将刀锋横向脖颈,呐喊道:“天要亡我大穆,天要亡我大穆啊——!”

  原本死寂的金銮殿闹哄起来,绝望的气息弥漫开去,有人随之悲泣出声。

  顾池生见状疾步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张大人,大穆一息尚存,您如何能及早自绝生路?”说罢面向众臣,铿锵道,“诸位大人,请听下官几言。如今国难当头,我大穆兵微将寡,下官心知诸位大人愿以身许国,抛头颅洒热血,全忠义铁胆。可这一片丹心,两行清泪,该当留待山河倾覆一刻。试想,倘使诸位此刻拔剑自刎,下一刻乾坤扭转,社稷犹在,那么,失去了诸位栋梁的大穆,才是真正亡国了!下官在此恳请诸位大人,必要与陛下,与大穆最末一位将士——战至最后!”

  这席话毕,大殿内一阵窸窣过后,复又静了下来。顾池生说罢将剑回鞘,剑光闪烁一瞬,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瞧错了——大殿那头的公仪歇面色凛然,望着他的眼底,却似乎微微含笑。

  诚如文臣所想,外头的将士们的确抵挡不牢了。连素可以一敌百的谢岂林也身负数箭,连退几丈,被落在后方的纳兰远勉qiáng扶稳了才未倒下。

  此qíng此景,已无所谓什么身先士卒。将也是卒。

  明淮一刀刺穿一人胸膛,回头看卫洵:“你小子,方才叫我再撑一刻,如今一刻到了,说好的援军呢?”

  卫洵白他一眼:“你倒计算得jīng明,有这时辰废话,莫不如省些气力继续撑!你咽气前,若援军仍旧不来,我卫洵就到yīn曹地府与你姓!”说罢一个弯身险险避开劈面一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粗话,“湛明珩,你真他娘的慢!”

  明淮未听清楚他后头那话,只嗤笑道:“你就胡扯罢!都这时候了,怕真是yīn曹地府的鬼军才会来!”

  他话音刚落,金銮门外忽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喊杀声。铁蹄踏踏,尘烟滚滚,落在那向的狄人一下子被冲得人仰马翻。

  将士们下意识以为敌军复又来了一波,心内正起绝望,却是抬眼一刹,瞧见赤色的“穆”字旌旗猎猎翻卷,一线骑兵以破竹建瓴之势突奔而至。

  一瞬间,无数人心底皆是一愣。

  江山尽失,山河不在,哪来的援军!

  等等,援军为何穿了狄人的戎装!

  一线骑兵正中,一马当先的那人高扬起右臂,朝半空中打了个“往前杀”的手势,与此同时呐喊道:“儿郎们,杀一个色的,莫砍错了人!”

  大敌当前,众将士一阵哄笑。

  吴彪当先应道:“色盲的弟兄们跟着我吴彪放心杀——!”

  明淮听见前边那个熟悉的声音,一阵神魂颠倒,显见得去了三魄似的,险些吃了敌人一刀,亏得被卫洵一把扯了过去。

  他呆呆地靠着卫洵的胳膊,揉了揉眼睛,连杀敌都忘了:“真是鬼军啊……”

  那死了大半载的人,可不是从yīn曹地府来的鬼军吗?

  很快也有旁的将士认出了湛明珩,难为他们一头雾水之下却还勉qiáng记得此刻qíng状,下意识提起刀继续抡。起头几刀是盲目而木楞的,待几道热血溅上脸面,忽有什么东西复苏了,原本死灰一般的心刹那间翻涌起了làngcháo。

52书库推荐浏览: 顾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