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秋笑了笑,没急着回话,因为还没摸清裴氏的用意,她刻意提到这茬儿,是有意奚落自己呢?还是跟林兰馨有隙?
只听林兰馨抢着回了一句:“我家的亲戚是遇上了几个,还遇上了一个大少奶奶的亲戚呢,好像姓马吧。”
裴氏脸色一变,小范氏想要帮腔说什么,也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俞宛秋看得疑窦丛生,这姓马的又是何方神圣?要说裴氏有外遇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别的不可告人的理由了。
不管怎样,林兰馨拿话把裴氏那张嘴堵住总是好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离这人越远越好。可以说,整个沈府,要论起第一印象,她看裴氏最不顺眼。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没想到老太君又接过去说:“我是老了,走不动,你们都应该去参加法会,听听经文,再好好上几注香。神佛菩萨,信则有,不信则无,多敬一敬总没坏处。”
小范氏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笑眯眯地问:“听说潭柘寺的送子娘娘很灵的,三少奶奶那天求到了什么签?”
满场寂然,因为这是很明显的挑衅了,简直有些不顾体面。连俞宛秋都觉得心惊,沈家各房虽然背地里勾心斗角,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剑拔弩张,当众攻击起来?
林兰馨也气得不轻,圆圆的杏眼里怒火隐现,对小范氏说:“下次去的时候,大少奶奶和姨娘也一起去吧,岳儿和峦儿前些时还炒着要妹妹呢。”
裴氏和小范氏同时色变,俞宛秋更好奇了,这里面又有什么典故呢?
沈湛的妻妾各有一子,就是岳儿和峦儿,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以后就再没生育过。但林兰馨毫不示弱地还击,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以后不生了,人家起码也有一个。
但看裴氏和小范氏,怎么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虽然诧异,俞宛秋也没想找人打听什么,沈家的是非,与她何gān?只要她们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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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是行动派,对小鱼儿也够真挚,但自大的毛病也很明显。做什么想到就做,不会解释,更懒得铺垫,再加上完全没有恋爱经验,SO,他们之间是沟通不良的。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八章 后园闹贼
虽然在言辞上暂时压制住了裴氏和小范氏,林兰馨还是觉得很憋屈,尤其是老太君,甚至在一旁推波助澜,她做什么不得人心的事了,全家联合起来围攻她么?
越想越没意思,借口肚子不舒服,一个人先离开了。
为了散闷,她特意绕到后园,在无人处问自己的奶妈:“妈妈你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妈轻叹着说:“好像有些故意针对姑奶奶的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林兰馨苦恼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我又没得罪谁,要说跟大少奶奶住在一院里,平时丫头嬷嬷们有些龌龊,比如厨房先做谁的后做谁的,我又比较护短,她们对我有些埋怨还可以理解。老太君怎么也不待见起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老太君周妈提醒道:“她们特意问起去庙会遇到亲戚的事,是不是不满姑奶奶给俞姑娘提亲,怕坏了府里的计划?听说老太君打算把俞姑娘过继给大老爷,再以沈家小姐的名义送进宫呢。”
林兰馨烦躁地打走几缕风chuī过来的柳条,嗤笑一声道:“想卖女求荣,也要看皇帝能不能消受,都病成这样了,还进宫gān嘛?专门在龙榻前试药啊。要不是因为这样,我四姨一家也不会重提起此事,我也不会应下。”
周妈见姑奶奶心qíng不好,小心翼翼地劝着:“皇帝病了总会好的嘛,不是我多嘴,姑奶奶以后还是少管凌家的事。你也说俞姑娘根本就不愿意,凌家少爷纯粹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次次来求,还送那么多东西,这不是让姑奶奶为难嘛。”
林兰馨秀眉拧得死紧,小圆脸上愁云密布,手一摊说:“可不就是那些东西麻烦?退回去吧,怕扫了人家的面子;不退吧,拿人好处不给人办事,更不好。唉呀,想起这事,头都是大的,也只怪我当初太热心,把俞姑娘带去给他看。这下好啦,索xing赖上我了,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她的谁,她的婚事,我能做得了主么。”
周妈便出了个主意:“姑奶奶可以让太太去跟四姨太太说,她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也好开口。俞姑娘摆明了不愿意,上次庙会见了掉头就走,回绝得一点余地都不留,这样还纠缠着,有什么意思。”
林兰馨摇着头说:“又不是我四姨想攀这门亲,说通她有什么用?四姨是生意人,讲的是实惠,俞姑娘美则美矣,又不能当饭吃。一个商户人家,找个特别漂亮的媳妇未见得是好事,不能站柜台,不能像我四姨那样抛头露面当女掌柜,怕招来狂蜂làng蝶。我四姨相中的是云庆坊的大小姐,据说特别能gān,里里外外一把手,人也长得不错。就是青澜表哥死心眼,为了躲这位云大小姐,抢着去江南进货,到现在都没回来。”
周妈也觉得四姨太太的想法没错,附和道:“云庆坊的家业,也配得过凌家了。凌家就这么个儿子,却有十几间铺子,没个能gān的少奶奶,光少爷一人确实忙不过来。”
林兰馨告诉她:“岂止铺子,她家还有好几处田庄呢,都是上好的良田,jiāo租子从来不打折扣的。不像我家的那几处,年年闹饥荒。”
周妈趁机奉承:“姑奶奶家光铺子就管不过来了,田庄歉收一点有什么要紧。”
林兰馨眉一挑:“谁说的,家里这几年添了许多人口,也没以前那么宽裕了。”
周妈在荷池边的石凳上铺好绢子,把林兰馨扶到上面坐下,嘴里说:“姑奶奶横竖不怕,你的嫁妆早就给了的。”
望着满池荷花,听着林间鸟语,林兰馨的心qíng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如刚出来时那般激愤了。
周妈突然压低嗓子附在她耳边说:“姑奶奶,你快看,那上面是不是一个人?”
“哪里?”因奶妈声音有异,林兰馨也有些紧张。
周妈指着远处院墙边的一颗大乌桕树:“那里,你看那紫色的,是不是衣裳?”
林兰馨顺着奶妈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树叶掩映中,可不正是一角紫色的衣袍?不觉自言自语道:“是衣裳,大白天的,这人躲在树上gān什么?”
话说到这里,主仆俩互相瞅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来人那,园里有……”贼字还没出口,贼的同伙已经从后面点住了她们的xué道,让她们软软地伏在石桌上。
沈府的后园很大,主子们又住在前院,后园里平时是没什么人的,所以她们那短促的叫喊并没有引来围观的人群。
戚长生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再次跪倒在树下恳求:“主子,姑娘现在又不在园里,您何必守着呢?再说大白天的,也容易被人发现,不如先回去,晚上再过来。”
“她就快回来了。”树上的人很坚持。
戚长生不得不揭穿“残酷的事实”:“姑娘这个时候被老太君招去,肯定会留饭的,这还早呢,起码得一两个时辰,您也得回去吃饭啊。”
“我不饿,本来就起得晚,才吃了出来的。”树上人不为所动。
戚长生无语了,主子不挪窝,谁都没辄,只能认命地挑了一颗树,自己也飞身上去藏好,继续当“贼”。主子守着姑娘,他守着主子。
殊不知林兰馨主仆的叫喊,还是惊动了一个过路的仆人,他不敢只身斗贼,怕壮烈牺牲,聪明地选择跑回去搬救兵。
当俞宛秋在老太君屋里听到后园闹贼的传闻时,立刻心惊ròu跳地想到了某人。以他的身手,府里那些护院倒是不足为惧,可问题是,只要他一露脸,就会bào露身份,这沈府从上到下,谁不识赵世子真容?
心里怀着鬼胎,她战战兢兢地蹭到看热闹的人群中听她们“播报新闻”:沈府出动大批护院悄悄掩进,墙内墙外形成了合围之势,但贼人手段了得,打伤了好几个护院,自己带伤跳墙跑了。
她越发忧心不已,赵佑熙和他的护卫都是难得的高手,怎么会受伤?而那受伤的人,究竟是世子本人,还是他的护卫?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九章 墙外相见
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君屋里还是留人吃饭了。菜是早就准备好的,再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显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主母风范不是?
同理,俞宛秋也没敢走。后园闹贼,兰姨等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府中护院上门问询时,都装出吓坏了的样子,一问三不知,这些qíng况也都当众回报给了老太君。既然山水园中并未遭贼光顾,俞宛秋若慌里慌张地跑回去,反而启人疑窦,所以,她还是坚持在老太君屋里用过了午饭才走,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叫她稍微心安一点的是,由始至终,大家都用“贼人”代替园中出现的不速之客,没人提及“世子”或“安南王府”等字眼。
这一天,府里乱成一锅粥,各房自查,听说沈鹤夫妻连府库都打开了,把所有值钱物什对着账簿逐一清点。公中和私有的财产全部盘存一遍后,最后得出结论说:万幸万幸,贼人只是预谋作案,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机敏的仆人发现,再被勇武的护院打跑了,托老太君的洪福,大家都有惊无险。
林兰馨主仆被救醒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因为她们根本就没看清贼人的样子,只看见了树叶掩映中的一片衣角。但“紫色的衣角”还是引起了老太君的注意,因为在梁国,紫色同样属于贵族色,尤其是正紫色,那是禁止平民穿戴的。而据林兰馨回忆,她看见的衣角恰恰是正紫。
好在有聪明人这样解释:既然那贼都敢大白天进入侯府了,可见贼胆包天,哪里都敢闯的,偷一件正紫色的官袍也就不稀奇的。
坐在一旁的俞宛秋在暗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更着急了,因为她敢肯定,小霸王一定就在现场,因为,那正紫色的袍服,十有八九是他穿的。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散席,她才从容告退,在穿堂里还能勉qiáng保持淑女仪态,等越过后门,踏上园中小径,这才加快了脚步,随行的知墨几乎跟不上。
远远迎出来的兰姨悄声安慰她:“姑娘别急,世子并未bào露身份。被他们发现的那个,只是世子的一个手下,故意跑到东边院墙把人引过去,好掩护世子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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