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问:“不想去,累!”说完又倒在了chuáng上。
贺戚骆笑他:“这么想做事?”
沈谦睁开眼睛,眸子亮晶晶的点头。
“哪里有沙盘?我们对阵一局吧!”沈谦坐起来,兴致勃勃的提议。
贺戚骆不答话,沈谦伸手就捏上他挺直的鼻梁,“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实话?”
沈谦点头,“说实话!”
贺戚骆将他的手拿开,伸手理顺他披散的头发,道:“我担心两败俱伤啊,我要是把你赢狠了你岂不是要哭鼻子?到时候我肯定心疼!”
沈谦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肩膀上,跨过贺戚骆的腿下了chuáng,拎起自己的衣裳,目光果决的望着chuáng上的人。
“走吧,嘴上说了不算,演练一把见真章!”
贺戚骆头疼,有这么一个时时刻刻要赢过自己的小祖宗,他们之间哪还有时间腻歪啊!
“把身上那件脱了,架子上有新的。”贺戚骆追在后面喊。
营地的作战指挥间里,长宽数米的沙盘,两队人马雄踞一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稀稀落落的城镇,高而茂密的丛林,无边无际的沙漠……
“这是最齐全的一套了,两位爷还满意吗?”宋继宗抱着双臂站在中间。
宋华阳打着呵欠眯着眼睛撑在台子上观战,旁边杜立德蹲在凳子上目光炯炯的来回扫she。
沈谦摸不到贺戚骆的底,这是他一直以来很懊恼的一件事qíng。即使他曾经是位极人臣的相爷,即使他曾挥斩数人与马下,他却依旧只把贺戚骆当做他的对手。曾经他一拳打在棉花上,这一次,他必定要让贺戚骆全力以赴。无关立场与qíng感,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罢了。
陆陆续续的士兵从校场回来,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屋子内的两人却丝毫未察,沉浸在你来我往的jiāo锋里无法自拔。
杜立德瞪得眼睛发酸,却又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点好戏。宋华阳拧着眉毛死死盯着沙盘,换位思考,若是他在沈谦的位置是不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化解贺戚骆的凌厉出击。比之前,他觉得这是一场游戏,是结局一目了然的游戏。但现在,他却身临其境,这就是战场,最血雨腥风的场合。
沈谦犹豫片刻才伸手拔掉贺戚骆的红旗cha上自己的蓝旗,刚刚将蓝旗cha上他便突地脸色一变。
“糟!”沈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贺戚骆眼角一挑,看了沈谦一眼,绕掉被攻下的高地,从早已埋伏的地方包围沈谦的大本营,直bī他的指挥中心。
“这一招叫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贺戚骆慢腾腾的说道。
沈谦咬牙怒目而视,宋华阳连忙起身安抚沈谦,拍着他的肩膀道:“冷静冷静,不要带上个人色彩,纯属游戏不要当真!”
沈谦红着眼睛盯着沙盘,贺戚骆却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宋继宗摇头叹息,多么美妙的一局啊!
杜立德却对沈谦很有信心,在旁边呐喊助威:“公子别怕,还没分出胜负呢!”说完,还表明立场似的瞪了贺戚骆一眼。
贺戚骆拎着小旗子在手里打转,瞟了杜立德一眼。杜立德脊背一直冷汗一冒,挺胸抬头的站到沈谦的后面躲着去。
“接得住吗?不行我们就开饭了啊!”贺戚骆撑着沙盘的边缘,笑嘻嘻的盯着沈谦。他心里不是不心疼,只是游戏嘛,放水多没意思,能在这上面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教会他的事qíng,他倒是很乐意扮作黑脸,自己欺负总比别人欺负来得稳妥,适时还可以控制一下打击力度别真惹毛了。
沈谦就差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他脸上去了,气愤了片刻,冷静下来后仔细的寻找出路。兵贵神速,这是贺戚骆用兵的jīng髓所在,虽然局上瞬息万变,但一个人的风格不可能轻易改变。在沈谦这里,他和贺戚骆可相识不止七八年了,默默算来十六年是有了,他就不信连此时的贺戚骆他都斗不赢!
在脑中推演了一变,沈谦指挥杜立德将贺戚骆面前蓝色的旗子向西北方向前进至贺戚骆的城下,并调集中央的兵力合围贺戚骆的红□□域。
贺戚骆轻轻一笑,继续往前推进,并缩小了对沈谦大本营的包围圈。
沈谦额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曾焦躁晃动半分,虽然他的蓝旗已经cha遍了贺戚骆那面的区域,贺戚骆的jīng兵却已经在他这里兵临城下。两相比较,他已失了先机。
沈谦壮士断腕,将指挥部向后移十公里的距离争取时间,前方部队保持三角队形攻城。
贺戚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溢满了笑意。
“诱敌深入,你来是不来!”沈谦抬头,撑着台子的边缘对着对面的贺戚骆粲然一笑。
“美人计?”贺戚骆的食指轻叩桌台,看着沈谦自信飞扬的面容微微一笑,“爷我还就只吃这一套!”
沈谦与贺戚骆在沙盘上杀得天昏地暗,战场之外也没有等闲之辈。
庄严的王府宅邸,幕僚们聚集在王爷的书房,纷纷jiāo头接耳互换消息。
“王爷到!”
“见过王爷!”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的人。
裕亲王今年五十有余,他是当今圣上和高阳公主的亲叔父,当年为反前朝□□揭竿而起之前,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家世富裕的公子哥儿罢了。因为兄长得势而一举封王,蜀中虽然不似江南地大物博,但民风淳朴,裕亲王在封地数十年早已是享尽了安逸。
“不必多礼,都请起吧。”裕亲王姜辙礼上坐主位,下面的幕僚们一一落座。
“想必各位已经知晓了吧,昨晚剿匪的大军已经回城,本王已收到了庆功宴的请柬。听说左军的将领有所浮动,不知诸位如何看待?”裕亲王生得白胖,养了数年更是白白净净的模样,已经年过半百却无老态,很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依臣下看,季将军势头正旺,王爷不必与他正面jiāo锋折损人手,他手握重兵猖狂几分倒是正常的了,若是不声不响才令人心疑。”站起来一位年轻人,拱手应答。
“正是如此,赵侯爷不是虎口拔过牙么?且看他今时又如何?”又一位黑瘦的幕僚起身。
裕亲王沉吟片刻,道:“本王忠心圣上,但圣上却对本王有所猜疑啊!这蜀中不过方寸之地便已派来了两位手握重兵的大将,怕是圣上对蜀中有所不满了,思及如此,本王实在是夜不能寐啊!”
“臣等惶恐!”
裕亲王摆手,起身负手而立,腆着大肚道:“给赵侯爷找点事儿也不错,让季大将军他安心些,勿要在圣上跟前进本王的谗言才是。”
“王爷多虑了!您是尊贵至极的皇叔,乃是与圣上一脉相承的亲叔。先帝早逝,您是辅佐圣上登基的功臣,圣上与高阳长公主莫不对您感恩戴德,如今有封号有爵位的王爷多为异姓,谁能跟您在圣上心中的地位相较?赵侯爷虽手握西南重兵但早已在失了圣心,季将军虽势头正旺却仍要看您脸色行事,若不是圣意如此,季将军是出了名的火爆xing子不通人qíng又岂会只对王爷毕恭毕敬予以jiāo好?王爷奉旨留在封地数十年,从未僭越,又何怕之有?您的地位又岂是区区外臣小人可以动摇的?依臣下看来,王爷自是高枕无忧!”一白面书生拱手出列,白衣飘飘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站起身来侃侃而谈,言辞犀利直白,直把裕亲王说得顺气康泰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相爱相杀有木有很有爱哟~求作收求文收~
第30章 沈谦是个小心眼儿?
金乌西坠,映着校场热血滂湃的男儿恢宏的气势,刀枪入库,□□的背脊,汗水泛着亮光滴下,是军人的一片赤诚。
杜立德甩了膀子上的汗水,咧着嘴搭上季康的肩膀,笑嘻嘻的朝外走去。季康忍着半边汗湿的的衣衫,龇牙咧嘴的表示不适。
贺戚骆和宋家两兄弟走在最后面,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场,心qíng都很是不错。
“谦哥儿还在生你气呢?”宋继宗笑着问他。
贺戚骆嘴角带笑,刚直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他说:“小孩子脾气,兵不厌诈,岂有输了就赌气别扭的道理?”
“你啊你,在战场上理应如此,但今天这局只是游戏而已。你出招太狠,未免失了分寸。谦哥儿是读书人,讲究君子坦dàngdàng,小人长戚戚,你冷不丁的诈了他一下,实打实的小人做派,他岂不是发毛?”宋继宗将手里的兵器扔给了弟弟,笑着劝道。
宋华阳手臂一沉,皱了皱鼻子说:“大哥也忒狠了,到后来我都觉得谦哥要赢了,你居然还yīn了人家一把,有失风度!”
贺戚骆倒退一步伸手敲上他的脑门儿,肃着脸道:“战场不是儿戏,平时演练也得拿出像样的态度来!你以为都是你?输了就是个鼓气包?既然输了就想想为什么输,下次还能不能再输?吃亏不要紧,怕的是吃了同一个人的亏!”语气一转,厉声说道:“回去自个儿好好研究研究,今天若换做你,又能不能做到沈谦那一步!”
宋华阳痛呼了一声,不忿道:“谦哥生气着呢!你不得去道个歉?你们心眼儿都跟马蜂窝似的,我哪里比得上啊。”
“要是连这个气度也没有,他也就不应该跟我赌了!”贺戚骆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也不理宋华阳的唧唧歪歪。
宋华阳在后面鬼头鬼脑的替沈谦不值,千里迢迢来被坑一把,换谁谁乐意啊?跟在后面悄悄咕哝,他谦哥也太好xing儿了吧!
宋继宗摸了摸下巴,看着前面的贺戚骆高大挺拔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
“哥,你那啥附体了?”宋华阳贼兮兮的跑到他哥旁边。
宋继宗不待见他,瞥眼看他,说道,“鼓气包,把兵器都给我归到库里去!”
宋华阳嚎叫着赌气跑开了,什么破花名儿啊,老子那时候还小啊敢不敢再来一场啊!
沈谦正与崔吉钮下着棋呢,贺戚骆端着饭菜从外边儿进来。童颜见着立马yù接手,贺戚骆摆手示意不用。
“别下了,用饭罢!”贺戚骆掀袍上了一边的脚踏,看着棋盘上jiāo错厮杀的黑白棋子,又低头瞥见沈谦两指之间珠圆玉润的白子,他嘴角一挑,显然是白子占了上风。
崔吉钮一扔棋子儿,松了一口气,白净的小脸儿露出解脱的表qíng,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对沈谦说:“反正都是你赢,再下也没意思。”
沈谦支着下巴“嗯嗯哼哼”的不做声,捏着一颗白棋落在了棋盘上,看了崔吉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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