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会的。这样的话,除了六弟,你也能多两个臂助。对了,小权儿和我说他以后要当大将军呢。你觉得如何?”沈寄打开匣子,取了一块薄荷糖放进魏楹嘴里。他已经用青盐漱口了,只是嘴里还有残留的酒香。看小芝麻张嘴等着,也放一颗到她嘴里。
“大将军?魏家是书香传家,就是有人脉也是在文官这边。武将,没有什么来往。我结jiāo的那几个,现在都还是低阶的。而且,十五婶舍得么?上阵杀敌看不是说着玩的。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的,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不只是说说而已。我觉得魏家教育子弟的方式实在有些呆板,我的儿子以后可不能在那种环境长大,教得来功利心太重了。就知道出人头地”
魏楹纳闷的道:“不都是这样的么?”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哪个大家族不是这样的?
沈寄小声道:“徐茂就不是这样的。”
魏楹看看沈寄的肚子,可以想见,在未来教育儿子的问题上,他们俩肯定会有分歧。他可不想要徐茂那样不求上进的吃货儿子。
“小寄,以后小芝麻归你管,小包子归我管怎么样?”
“不行!”沈寄断然拒绝。又不是离婚,哪有女儿归我管,儿子由你教的道理。共建共管!
魏楹脑子里畅想了一想,二十年后的小包子,和沈寄一样爱睡懒觉爱吃,时常抵牾圣人教诲。小富即安,农夫山泉有点田就满足了。这怎么行?儿子的教育大权,他一定要掌在手里。至于小芝麻,养成小寄这样挺可爱的。日后找个知qíng识趣的女婿,就能和美一生。
☆、卷六 V 178 用心(1)
初二的庙宇,没有初一那么火爆,不过仍然是很热闹的。因是临时起意,庙里的厢房早被人订完了。魏楹使人拿了名帖去找方丈设法安排,好容易才在旁边的庵堂挪出了一间。沈寄其实觉得无所谓,就在大斋堂里吃一样的。可魏楹不乐意一大屋子的人都往她脸上瞧。吃饭总不好戴着面纱吧。
魏杉给小芝麻做了个小号的蹴鞠,很是轻巧,今日便带了上山来往。厢房前的空地雪是清扫过的,她就在那上头跟着球跑来跑去。旁边采蓝等人则跟着她跑来跑去,防着她滑倒摔伤。要看住小芝麻,很需要些人力。
沈寄坐在厢房前看着,她这会儿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了,韵味十足,只是四肢还同上次一样并没有随之肿起来,依然很纤细。魏楹的意思那慈心会的事就jiāo给刘同知夫人她们去张罗好了,让沈寄一心在家养胎。沈寄问他还记不记得昔年乡间那些孕妇上午还在田里gān活,下午就生了。而且一直gān活的人生得快,很少出现什么难产之类的。她jīng神好得很,而且只是动动嘴巴,进进出出都有人跟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魏楹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往年是看到不少农妇生孩子浑不当回事似的,比娇养着的大家女眷是生得容易。他还有同僚的妻子,一怀上就躺chuáng上养胎的,结果后来生得很艰难。所以也不再拦着,只是细细叮嘱了挽翠和季白等人多注意。
刘準的伤势已经养好,定了正月十六的好日子迎娶凝碧,沈寄便让像安置方家一大家子一样,在旁边给租了单门独户的小院。这会儿她坐着藤椅上看小芝麻蹴鞠,季白便拿了做好的针线活出来给她看。
“哦,给凝碧添妆的?”
“嗯,奶奶瞧瞧,奴婢手艺进步了没?”
沈寄瞅她一眼,“嗯,大有进步。”不但是手艺,人也稳重多了。季白上次挨了顿打,又在吴家婢女面前演了出苦qíng戏让人相信魏楹是真的出事了。那之后休养了十来日再出来当差,人就尽脱了孩气,后来凝碧去照顾伤重的刘準又在屋里待嫁,她渐渐便能挑起了沈寄屋里的大梁。如今,沈寄陪嫁的丫头里,也就只剩下十六的采蓝和十五的季白了。
光yīn如箭啊!好在,虽然时间流逝,他们的感qíng倒是没什么变化。秦惜惜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反而让他们关系更好了。
沈寄想起这段时日她时常无缘无故的就任xing,魏楹忍着让着,也不由得发自心底的笑出来。上回怀着小芝麻他不在身边,她可真是委屈得紧。这回是将最惠国待遇一并享受了。
魏楹今日兴致很好,正在和方丈下棋兼谈禅。因为太后崇佛,所以从上到下这谈禅的氛围还是很浓厚的。说起来,他虽然自称儒门子弟,却是佛家道家都有涉猎。尤其是道家,当年游学之时似乎是遇上个老道士,受的影响还挺大。后来,在京城,魏楹还遇上个那个老道士。就是带着小权儿出门,末了让人把他送回来。小权儿还告诉沈寄,说魏楹遇上老神仙了。说起来,他倒是儒释道集于一身了。
未几,方丈和魏楹从屋子里相继出来,沈寄站起和方丈彼此见礼。
“魏夫人行事,老衲尽已听说,十分佩服。”
“大师一向慈悲为怀,我这才是个开头呢。”
“听说您有意修建校舍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都能有书读?”
沈寄点点头,“读书能明理,可以少一些在街头作恶的人,也是给这些孩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沈寄的打算,可不但是修个学校。她本还准备办养老院,可是后来想了想,许多老人都是不肯离家,就是死也要死在自个屋里的。养老院便不现实,不过可以变通一下。可以雇人去照顾无依无靠的老人的饮食起居。
之前不是说要以工代赈么,这便也是就业机会了。还有教书的人,修校舍的人,甚至是学校伙食团也需要人。出一笔银子,可以解决这么多的事,这也是功德无量了。沈寄对此还是比较沾沾自喜的。
方丈点头,“魏夫人不但是宅心仁厚,也很是有见地。若您能一直坚持下去,这一方的穷苦百姓就是福气里再添上福气了。”
沈寄暗笑,老和尚gān嘛拿好话喂他们夫妻。老百姓有福,因为有了勤政爱民的知府大人。再有了宅心仁厚又有见地的知府夫人,便是福气里再添福气。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方丈也笑开,“老衲这里有一桩为难事,想请夫人帮忙。”
沈寄挑眉,要给我佛塑金身?她喜欢这里的择菜,给点香火银子没问题,可是塑金身这种事她不打算砸银子。有那银子还不如多做点实事呢。要是这个事儿,免开尊口!
她的意思很清晰的在眼底表现出来,魏楹也有些纳闷,如果是这事,和他说就行了,gān嘛要绕过他和小寄说。难道他在外头的名声当真如此不堪,连家都当不了?这老和尚虽是方外之人,却是圆滑世故,不然也不能执掌一个大庙,香火越来越旺了。
“夫人,是这样的,山下的村子里,有一个女子名叫云娘,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姊妹。她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女子,只可惜家贫,没有妆奁,年过双十还无人提亲。老衲十多年前下山化缘,口渴昏倒路边,是年幼的云娘喂了老衲喝水。前几日她到旁边的庵堂想要出家。老衲无意间得知故人境遇如此潦倒,暂且劝阻了她,让她在庵堂里住下。闻知夫人急公好义,愿意辅助弱小,这才贸然开口。”
原来是要她助这云娘一副嫁妆,这倒没问题。反正她在华安也没少做这样的事。这个时代,女子也是弱势群体,帮她并不违背沈寄的原则。只是,她觉得这个老和尚有些算计自己,于是开口道:“方丈大师,昨日你这庙里来的权贵不少啊,怎么也能找得出一个冤大头吧。至不济,你手头难道还少了银子?”
魏楹轻咳了两声,暗示沈寄说话客气点。好歹方丈也是一方人物,时常出入权贵门庭的,上回还得了太后的青眼。
方丈被损了两句,倒也不气,只笑着说:“昨日是有不少权贵,而且老衲若是开口必定能为云娘讨得一副嫁妆。只是,像云娘这样的女子不少,只有夫人才会因为云娘去帮助更多的人。就是夫人不来,过几日山上的香客少了,老衲也是要登门拜访的。至于说老衲手里的银子,是不少。可那些都是香客捐给庙里的香火,老衲也只能专款专用。”
沈寄点点头,“嗯,我可以将像云娘一样的女子纳入慈心会的帮助的范畴。大师既然是有心人,我们来谈谈以后的合作事宜吧。”老和尚方才也说了,他手头银子不少,都是香火钱,需要专款专用。那把这里变成慈心会一个收集善款的地方再好没有。要社会上的人都广泛的投入才好嘛。这才一个开头,才过个年就用去了五千多两,沈寄深知要长远的做下去,所费不小,多一个渠道来银子自然是好事。这老和尚很会从富户化缘,而且从他还记得十多年前的滴水之恩就可以知并不是一味谄媚权贵的人,心头还放着穷苦百姓。倒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方丈哈哈一笑,“好!”
两人三言两语就商议好了,各自的身份都是很有利于做这件事的,也都是有心人,自然很好商量。魏楹听了也觉得好,沈寄所为是对他施政的一个补充,而且也是初步尝试以工代赈,他自然支持。
过来初八,年就算是过完了。这些日子魏杬时常的往窅然楼去,帮着戏班子写或是修剧本,帮着排练节目。日日有新戏听,窅然楼生意自然火爆。而魏杉虽然没有物质奖励,但想着他好容易把那二十个衙役都带了出来,也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初九开始就召集人继续到庄子上练球了。他们二人听了魏楹那日的一番话,这些日子也是深居简出,对围在身边的人小心提防,不想自己成为了对付大哥的梯子。
沈寄则是在初九那日,又邀了慈心会的夫人们来家里商议下一步的事。年前的事,让众人都得了个好名声,也受到各家掌权者的肯定,于是愈发的有积极xing了。而且,以后的捐资都可以用各府公中的银子,这让她们更加的乐意。
沈寄其实还没有真的拿过银子出来,那日捐出的两千两银子其实就是取自用梅花挣来的三千多两。不过这次不行了,她从私房里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这差不多就是窅然楼和宝月斋这半年所有的收益的。一拿出来沈寄的私房严重缩水。阮少夫人、汪夫人都是三千两,其他人从几百两到一两千两不等。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两银子的样子。这便是这一年慈心会的经费了。
接下来便是落实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的衣食住行,就在那些穷苦人家里找寻负责照顾的人,由慈心会出资。然后校舍不是一天就能得到的,便先借了城外城隍庙安置桌椅并置办一应所需。有几个县里学宫的学子自告奋勇来教那些孩子。沈寄也适当给予了经济报酬。她是会长,不过因为身子笨重,划下道道以后,便请刘同知夫人做职事代管所有事项。刘同知夫人的监管职责,则由另一个夫人替代。阮少夫人依然负责记账,大宗银钱还是存在沈寄处。大家每个月二十在窅然楼碰头一次,如果有事也可以临时召集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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