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笑了起来,“一会儿会更热闹。”
英雄楼里也卖吃食,最受人欢迎的便是低度数的啤酒,这会儿因为谢玉被叫江南王,这酒又只有她那儿有得卖,百姓又叫这江南酒,然后还有最受孩子欢迎的用色彩鲜艳的纸包裹的糖果,以及各种糕点小吃,不喝酒的也有茶可以喝,甚至还有一些新鲜的蔬果汁,品种丰富,价格也很厚道。
在谢玉叫了人来,上了几杯啤酒,又上了炸jī,她才有些恍如隔世地想着:再没有比她前世那个世界更享受的时代了,哪怕这会儿她看似身居高位一呼百应,实则她更怀念那个让她的武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却着实舒服便利的岁月。
“不喝吗?”她将桌上啤酒推给魏瑾瑜。
魏瑾瑜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是酒?”
“对。”
他只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不好喝,苦的。”
谢玉失笑,也就他这等长得芝兰玉树一般的,这样任xing都会叫人无限宽容吧?
“给他来一杯果啤吧。”
灵雨鄙视地看了一眼魏瑾瑜,才脆生道:“是。”
魏瑾瑜舒舒服服坐在这儿往下看的时候,魏瑾琮和奚宁安他们正挤过人群,探头往里面看来。
因为是外来人根本不熟悉这儿,他们错过了订英雄楼的时间,尽管这英雄楼一座极大的建筑,可容纳的人毕竟还是有限的,绝大部分的百姓都在另半面敞开式的地方或席地而坐或带上了自家的木质小板凳,或者直接搬了箱子来坐,绝大部分人还是站着甚至还踮起脚尖往里看,热闹得人挤人,那边怀良与人磨了好一会儿,高价买了一张一楼的桌子,他们一身汗地挤进去,将手上的木牌凭证给了门口的灰袍青年,才被引进楼中去。
“人这么多,怎么找得到世子?”怀良给魏瑾琮擦了擦汗,转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道。
奚宁安左右看了看,一层坐的自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他们隔壁一桌大概只是雍州城里的普通人家,那穿着朴素的妇人面容愁苦地一直在念叨:“太贵、太贵……”,倒是两个孩子兴奋地一直在叽叽喳喳。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二给他们一桌上了一壶茶水和一碟瓜子,这年代已经有了西瓜子,向日葵却只是被作为观赏植物,又叫朝阳花,玉阳十二坞共有十二座岛,其中一座就种着大量的向日葵,这种植物其实很好养活,但是谢玉可不是为了看,葵花籽可以吃,还产油。
炒茶、炒瓜子、制糖,这些工作算不上太繁重,让那些水匪将瓜子们初步处理,再由十二坞中人运送到另一座岛上,谢玉聘用了大量勤劳的妇人们,酬劳日结,这几年稳定之后,她很容易就能招得到为她工作的人。
“这个不用给钱的吧?”隔壁桌那妇人一遍遍确认。
“只要订了桌的,这些是我们大龙头送的!”
“江南王真是个善心人。”妇人却不敢跟着那小二称呼,只恭敬地叫着江南王。
奚宁安看向桌上那盘“瓜子”,却是没认出来这是何种植物的籽。
整个空间里喧哗热闹,食物的香气发酵,有些油腻,却又勾人得很的金huáng色炸jī在这个年代是相当奢侈的食物,再配上便宜得平民都可以喝得起的啤酒,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反应,当然,也有奚宁安熟悉的糕点和美食,有一些甚至远不如京城的色香味,但不知为何,在这种空间里氤氲出来的东西让他太陌生了,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不真实。
尤其,当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偏偏可以穿透这些欢呼和嘈杂,传到他的耳中,本身就是一件叫人难以置信的事——
“欢迎大家来到英雄楼!chūn暖江南,一年一会,今年之期已如约而至!”
奚宁安皱眉,那qiáng烈的违和感又来了……
☆、第10章 言听计从
尖叫、欢呼、喝彩,透过身旁的窗户,就连一开始十分反对魏瑾琮来的怀良都被深深吸引住了,不时发出惊叹声。
拳击本来就不算什么很大众的运动,但是少有运动能比商业拳赛更刺激,这些个水匪本就很有凶xing,能到这里来的,更是凶中之凶,不能穿护甲,只有一层柔软的麻布短褂,和适宜运动的长裤,不比现代只穿短裤的荷尔蒙四溢,却仍然足以让看的人热血沸腾。
……尤其这是一个缺少娱乐和刺激的年代。
人本就是容易被同化的动物,外面平台上一个高大的水匪拳头狠狠砸在了一个穿着护甲的青年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但因为那护甲质量极佳,青年没受什么伤,很快就爬了起来,但既然选择了来,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是经常的。
“好!”
众人纷纷喝彩,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比赛,不过江南多水匪的时节,有点勇武之力的年轻男子不少落糙为寇,这青年当初年纪尚小,也被水匪闹得家破人亡,因此出拳也是格外狠,打得十分激烈。
谢玉靠窗看着,却是有些兴趣缺缺,见过商业拳赛,下面那业余水准并不大入得她的眼,还不如身旁的魏瑾瑜好看。
“阿姐!”谢文博的声音响起,他表qíng微妙地看了魏瑾瑜一眼,好吧,他知道自家阿姐救了魏瑾瑜,毕竟计红烛的报告是先jiāo到他手里的,随后谢玉带着人回到庄园,也和他们兄弟说过,但是……没有人告诉他,魏瑾瑜长得是这副样子啊。
“阿娘来了?”
“嗯。”谢文博点头,“我刚叫人下去接她。”
刘氏是个标准的古代深闺女子,不比谢玉这般,她走的也是女眷专用的楼梯,谢文博虽只有十三四,在这个时代却已经算是半个成年人,却也不便从那里走,于是才叫人下去接刘氏。
不多时,刘氏便到了,落梅和听竹扶着她,也难得因为想看比赛,刘氏走得比平日急了些,结果走进来才看到窗边坐着个男人,惊得差点儿叫出来!
幸好,魏瑾瑜长得好看,她才稳定了qíng绪,惊疑不定地对谢玉道:“玉儿,这、这是?”
“他叫玉阳,之前落水为我所救。”谢玉介绍。
魏瑾瑜有些拘谨地向刘氏行了一礼,然而人长得好看,哪怕姿态再怎么不自在,看着还是很赏心悦目。
刘氏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再看向自家女儿,“他落水之后被你所救?”
“是啊。”
“那、那你可有家室?”刘氏忽然问。
魏瑾瑜的脸一下子红了,却说不出话来。
谢玉似笑非笑,“阿娘不必问了,他根本想不起来,连家住哪儿为何落水都不知道。”
刘氏有些失望,看这样貌气质,定是好人家出身,她才想问一问,若是得当……她的玉儿,当真快要十八了啊!
下方的拳赛十分jīng彩,喝彩声一阵阵传来,水匪分为六支队伍一支八人,百姓却也有六支队伍,同是八人,这拳赛与现代的不同,因对阵不是排好的,队伍与队伍之间对战,若是安排得当,实力稍弱的胜稍qiáng的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些个水匪才这样积极,毕竟有些个匪首个人勇武之力确实要qiáng过其他人,然而这比赛却不是一个人qiáng队伍就可以获胜的。
刘氏在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拉着谢玉一块儿到屏风后去了,不管魏瑾瑜如何风仪出众,刘氏仍是那等很计较男女之别的妇人,尤其谢玉与他男未婚女未嫁,到底不合适。
魏瑾瑜这边坐着,却是有些失望,只见谢玉有一抹裙角落在屏风之外,他都忍不住一再看去,直到迎上谢文博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才转过头去。
偏在这时,听到屏风那边刘氏惊呼一声,“你说什么?”
然后就是谢玉那极有辨识度的慵懒声音,“阿娘,你说我招赘了玉阳好不好?”
若是上辈子,谢玉觉得一辈子不嫁人才是她想要在自由生活,反正又不愁养老,即便是她那混迹江湖的第一世,也是不用愁这个的,江湖上从没有那些个繁文缛节,不大讲究男尊女卑,与男女关系上还是挺开放的,不像是这个古代……真心让她觉得相当没有意思。
不过,她虽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十年,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却并没有多少改变。
魏瑾瑜的身份她一清二楚,怕是恢复了记忆绝不会认这赘婿的身份,到时候,若是自己当真爱上他,便将他困住一辈子也是很容易,若是没有,让他离开从此两不相gān也很简单,谢玉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按照上辈子的说法,魏瑾瑜的基因相当相当不错。
听到这话惊愕的不仅仅是魏瑾瑜,还有坐在一旁的谢文博,他猛得站了起来,失声道:“阿姐,你说什么?”
他可是很清楚魏瑾瑜事实上是靖王世子的,虽说他们并不怕这些个什么王侯公子,但是这等身份,若是恢复记忆怎可能安分地呆在阿姐身边?
谢玉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笑道:“你可曾听清楚?”
魏瑾瑜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尊雕像,只是可以看到耳朵已经红透了,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清澈,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只问一次,你可愿意入赘与我成亲?”
谢文博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到魏瑾瑜坚定中甚至带着惊喜的声音:“我愿意!”
谢玉勾唇微笑,看,多么容易。
她已然看出,这个失忆的魏瑾瑜对她根本就是一见钟qíng言听计从好吗?
只是爱qíng这种东西并不可靠,倒是会叫人变傻是真的,例如现在的魏瑾瑜。
谢玉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却相当沉静清冷,并不见多少qíng绪的波动。
刘氏也是惊喜,几步走出来握住谢玉的手,“玉儿,你、你肯成亲了?”
谢玉微笑,平静地道:“是啊。”
这世上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玉父亲已去世,家族在这里千里之外,刘氏本就懦弱,才让她逍遥至今,否则,不管怎么说都需得花点心思时间的,不比现在恣意。
有刘氏这样的母亲,未必不是好事,像谢玉这般完全没法受人桎梏的xing格,若是碰上一个xing格qiáng势的母亲,那才叫一个麻烦,刘氏软弱,却全然要依靠谢玉,省去了谢玉许多麻烦的同时,对谢玉也是真心的疼爱,是以谢玉才会将她照顾得十分周到,并不完全逆了她的意愿。
下方的拳赛却已经一场终了,热烈的欢呼声中,到底还是那身qiáng体壮的水匪胜了。
谢玉看过去,漫不经心道:“看来他们还是很有力气的,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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