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头,我一直不明白,我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见陈晚惠出去了,灵雨忍不住问。
在江南的时候,谢玉是大龙头,权利自然都握在她的手里,灵雨以为来了京城,还是一样的,只需将京城变做第二个江南就行了。
谢玉轻笑,“不要着急,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他们的心理上稍稍适应一下,以免做出太过激的反映。”
朝雨也疑惑,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谢玉微笑了起来,“京城本就与江南不同,若不降它原本的秩序打乱,qiáng以武力迫使屈服,怕是会引起极大的反弹,我并不想这京城也变成一处乱世。”
“所以大龙头的意思是?”
“等到他们适应了另一种秩序,然后,再去cao纵它罢了。”谢玉慵懒道,“说起来,若是让仁王当了皇帝,即便是控制他就控制了大晋,但若是我想要颁布一个什么命令下去,众人仍会觉得匪夷所思,便会有反弹,还不如循序渐进。”
灵雨似懂非懂,“大龙头的意思是……等大家接受了这样的内阁之后,再去cao纵内阁吗?可是内阁那么多人,哪有cao纵一个人来得容易?”
“又或者,大龙头也不是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啊!”朝雨直接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谢玉轻笑,“我坐?怕是京城要血流成河。”
历史上武则天那样的,原本就代掌朝政多年,真正登基为帝,也是血流成河好吗?
“而且,京城比江南要复杂多了,那个位置,其实还是很累的。”
“因此大龙头是要等着京城再变化——最后将这里纳入囊中吗?”朝雨还是不大明白。
谢玉歪着头,“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我在期待一个更自由的大晋。”
“什么?”
“回头和红烛联系一下,让她给我找一找,公主里面可有什么比较合适的人选。”
“嗯?”
“我要让一个公主进内阁。”谢玉站了起来,“她不需要太聪明太出色,只需听话就好。”
“是,大龙头。”
谢玉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已经明显凸起来的肚皮,“等子瞻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其实,cao纵内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比起cao纵一个人,这样可以把更多的人拉上她的战船,直到某一天,这大晋朝堂之上,再无反对她的人——她等着那一天,希望不会让她等待太久。
如此,chūn风化雨一般,总有一天,京城也会落入她的手中,最后,才是整个大晋。
谢玉自问从不是那等看重名声之人,真正的权利,比所谓的名声更加有效,诸如她在江南,从未露过面,可她仍是人人敬畏的江南王,这京城也是一般,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到那时,还人人称道,只觉得自己过得更好了,甚至那些个大臣也会觉得自己做得了主——
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
噢对了,魔教从来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是吗?
需要的时候,让大晋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大步向前,想休息的时候,自然有人维持着朝政的运行,多么省心,甚至不需要控制所有的人,只需要在某件事上暗地里cao作一番,就足以达成她的目的。
啧,这才是她所擅长的东西。
“让开让开!”
“喂,不要挤我!”
“刘兄可曾金榜题名?”
“啊,我家少爷的名字在上面!”
“第……第一百四十七位!中了!中了!我中了!”
“唉,又一年名落孙山。”
“张兄,看来我俩得约好来年再来。”
“韩兄,恭喜高中!”
“马兄同样金榜有名,同喜同喜!”
“……”
因朝廷渐渐稳定下来,尤其待得先太子的选侍计氏生了先太子的遗腹子,倒是一致通过将其立为新君之后,天下更是一派清明气象,已有数位征讨大将军前往各地剿匪,局势稳定下来之后,连开两年科举,选新的士子前去各地任官,彻底显出几分新气象来。
明玉楼中,更是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士子挤在此间,未曾考中的失落总要喝些酒来解闷,考中的却大肆狂欢宴请,这明玉楼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酒楼,自然早早就满了座。
在三楼雅座之中,灵雨朝雨各抱着一个年龄尚稚的婴儿,这两个双生女婴生在去年的盛夏季节,如今只有rǔ名,一个叫小满一个叫阿芒,却是取自夏日的节气。
“如何?”
“看来与前两年真是大不一样。”
两年前的京城,大抵连百姓都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不如现在这般鲜活。
“看,那是哪里来的胡人?”
“眼睛倒是好看。”
“我看看?”
谢玉带出来的仍是身边那些人,倒是柔馨沉霜出嫁,方才又添了两人。
因是初夏时节,天气相当凉慡,这京城的天空蔚蓝,下方街市热闹极了,一派的生机勃勃。
要说谢玉很多事早有预料,比如那些个阁臣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明明或许他对某些政令投的反对票这项政令却仍旧发布,但在他的心里,这仍旧让他行使了权利,与当初君王下令他执行不一样,如今的朝廷,即便是微末小官,在大事上也有自己的一票。
这个世道拼了命考科举的读书人,少有没有掌权心的,想做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还是盼望着能跻身权贵的——或者,许多人天生就对权利有着热烈的掌控yù。
于是,这样的朝廷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这时候,不管是鲁王还是其他什么王,他们都不愿意他们站到自己的头上去,再回归到昔日的朝廷模式里去。
因此,方才几个月的先太子遗腹子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瞧,多么简单。
尝过权利的美妙滋味之后,再放弃将权利全然jiāo到君王手中,啧,谁会愿意?
“大龙头,两位舵主来了。”
“让他们上来。”
“江南的人都到了吗?”
“已经到了。”
谢玉站了起来,“去把子瞻也jiāo了来。”
“是。”
今年要开武举了,大批的年轻武人即将进入监察司。只是单凭武学谁人能胜得过她玉阳十二坞中人?这天下,到底还是会落入她的手中。
例如她曾是江南的江南王一样,内阁的背后,同样有一个淡淡的黑色影子。
谢玉微微笑着——
说到底,不过是她比他们qiáng大罢了。
☆、第38章 京中名jì
时光好似在谢玉身上停住一般,谢氏兄弟却是一天一个模样。
或许是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他们瞧着比京城那些个公子哥儿要高大不少,即便是两人中相对文弱一些的谢文渊,同其他人家的少爷站在一块儿,都是绝对的高大款儿,只因为气质的原因,谢文博看着要比他有侵略感多了。
小满和阿芒睡得正香,因谢玉天天用内力给她们温养经脉,使得她们比寻常的小孩子要安静一些,除了吃就是睡,她们需要更多的食物,也需要更久的休息。
谢玉很庆幸自己生的是女儿,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手中最佳的武学就是《玉生香》,哪怕是谢氏兄弟修习的武功,其实她也只是代为传授,自己练过又或不曾练过到底是不一样的。
例如小满和阿芒,她现在就可以给她们打基础,并知道按部就班地怎么来。
“大龙头,新讯息,空碧刚刚送来的。”慧嘉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谢玉。
谢玉打开,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还是有胆大的人的。”
如今的朝堂之中,内阁的成员不少,事实上任何朝代的朝堂都不可能清澈到一点儿污浊都没有,政治这个东西本来就很难说,颇有点儿“水至清则无鱼”的意思,但是谢玉要控制的人也是有选择的,比如姜相这样胆小心黑的,又或者胡大人这样巨贪又惜命的,人基本上都有弱点,而越是这般的“坏人”,弱点就越多,简直一抓一个准。
威bī利诱的把戏用得顺了,虽算不得掉以轻心,她确实不会派人时时盯着。
恰好这时候谢文博、谢文渊兄弟上楼来,谢玉直接将纸条给他们,“你们也看看。”
谢文渊扫过纸条上的内容,诧异道:“这老狐狸……倒还真是胆子挺大的。”
可惜并不知道明玉楼是他们的产业,也过于信任这里的隔音效果。
“到这时候,还有人盼望着能有一个明君,也是挺少见的,”谢玉轻笑起来,“看来我们这位胡大人并不是权力yù那么重的人呢,他只盼望着一个明君出现救众臣于水火,言明现在的朝堂走上了歪门邪路,寄希望于那位昭王能够驱除邪恶,还大晋一个清明,真是忠君爱国。”
谢文博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他皱眉道:“漠北的外族?”
“嗯哼,昭王的封地远离京城,据说被治理得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他的封地之所以那么远,也是因为当年他对先帝的皇位威胁最大——比起那位仁王,这个才是先帝真正看着就心烦的人物呢。”
谢文博平静道:“但这并非昭王勾结外族的理由。”
谢文渊却也轻笑一声,“如果不勾结外族,他哪里来的资本?昔日被先皇打压了那么多年,他的封地又贫瘠偏远,产出不足,自然养不起多少私兵,即便是当地的百姓再如何支持他,封地本就地广人稀,没有矿没有钱,到底翻不出什么风làng,可以看出,先皇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
“可是勾结外族,说穿了不过是个引láng入室,用这种蠢法子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能人,而且历史上可有勾结外族再成功打下万里江山的?多是与虎谋皮罢了。”谢文博叹了口气。
“人呐,总是会被眼前的利益迷了心的,”谢玉微微笑着,“若是他不这样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来吧?”
毕竟这个京城里的绝大部分人已经将他遗忘。
可是,带路党哪里有这么好做?
“阿姐,我去。”
“好。”谢玉答应得十分慡快,“但是你要自己去和阿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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