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谢玉玉白的脖颈,然后是她的脸颊,“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很努力。”
“嗯。”
谢玉自然知道魏瑾瑜有多努力,他曾是靖王世子,但在京城的名声多半还是因为他这张脸,基本上可以说是靠刷脸刷出的存在感,直到他护送太子千里南下,才有人发现他心xing坚定,并不简单,比京中那些个传有美名的世家子恐怕还要qiáng上几分。
直到他从江南归来,带着个qiáng悍无比的妻子,却又差点儿被掩去光芒,直到这一年多,在内阁之中他渐渐站稳,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新晋的靖王,虽是权贵,但他的能力还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
如今靖王魏瑾瑜的名字说出去,众人总算不是第一反应是其“姿容俊秀风仪无双”了,而是赞他睿智缜密稳重可靠,当然也有人骂他固执己见不听人言,却到底洗刷了众人提起他只有脸的想法。
“你的脚步太快了,”他缓缓道:“我那么努力,却总觉得还是赶不上你。”
听到他这样说,谢玉反倒笑了起来,“你想要赶上我?”
“嗯。”魏瑾瑜凝神看她,“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而我能做什么……”能为你做什么。
谢玉柔声道:“明明你前阵子还在闹脾气呢。”
她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让男人产生挫败感的,还不是一般的挫败感。
不管怎么说,魏瑾瑜也是个正常的这个年代的男人,有挫败感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他这一两年也是时冷时热再不然就是qiáng撑着的冷淡,然而让他丧气的是,不论他如何,谢玉待他并不会有丝毫改变——
这种漠然让魏瑾瑜很是消沉了一阵子,这会儿却是努力振作了起来。
“谢玉,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魏瑾瑜低下头,握住谢玉的手,她的手很漂亮,从指尖到手腕,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她并不染指甲,可是那圆润的指尖,到浅粉色的指甲,单单只看这一只手,就知道这是一只美人的手。
可是魏瑾瑜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不需要见到谢玉的容貌,又或者只是他落水窒息之后以为自己已经铁定没了xing命,再睁开眼朦朦胧胧中听到那个温柔的嗓音,就已经沦陷。
他那会儿真是没有将谢玉看得太清楚。
这当真是他怎么都无法挣脱的劫。
“我想和你白头偕老,”魏瑾瑜认认真真道:“我想得很清楚了,并不想做什么契约夫妻,我想让你当我的妻子,我也想偶尔的时候你可以依靠我,谢玉,我真的——”
谢玉却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
她知道,魏瑾瑜其实一直是很认真的人,他并不游戏人间,更不擅长幽默开玩笑,他既然说了,那就是他的真心,否则,他只会闷声不开口。
这种男人,其实并没有多少qíng趣可言,然而,配上他这样一张脸,却足以让女人趋之若鹜。
因为他这般长相出色到有资本可以挥霍的人,偏如此真诚到叫人心颤,才是真正难得。
谢玉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适应这种ròu麻的小言画风,倒也不是不喜欢魏瑾瑜,只是她从来没有将感qíng这种事看得太重要。
魏瑾瑜却已经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然后勾住谢玉的脖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谢玉,你给我一个回答吧。”
“我想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哪怕……你不喜欢我也可以。”
感qíng里总是这样,先动心的那一方,再如何挣扎,在感qíng中,仍然是卑微的那个。
谢玉并没有拒绝他,在极致缠绵之时,她才会抛掉所有的冷静,有种沉溺于qíng爱的错觉。
然而,平日里,她仍是那个谢玉——
不管是谁,都无法改变她。
魏瑾瑜也不行。
☆、第42章 二伯归来
不仅仅是整个京城迎来了chūn天,谢家亦然。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谢府就一扫之前的凄清气氛,找回了往日的生机。
毕竟是经数百年绵延的世家,人虽死了,底子还在,仆从的规矩又好,当年那桩惨事虽给了谢家致命一击,但渐渐的,也就缓过劲儿来了,尤其在谢文渊被封了监察司副统领,谢文博又领了个六品武职之后,让谢家上下都齐齐松了口气。
明明兄弟俩都可以说是正经科举出身,到头来却似是都对文职没什么兴趣。
“母亲,不是我说,他们当真不是听得进人意见的。”柏氏皱着眉道。
魏老夫人平静道:“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进内阁,将来有何前程可言。”即便是现在的内阁不比历史上那些个阁臣,然而寻常人对内阁还是抱着前所未有的热忱,前阵子有位周大人进了内阁,可是大宴宾客,当做大喜事来庆祝的。
监察司却是个新玩意儿,谁也说不清它的前景如何。
“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监察司的副统领,这可是正正经经的从二品,文官瞧着清贵,可这一步步爬上去,你难道不知当初禄儿爬到翰林就用了多少年?”
柏氏一听就垂下头来,眼中泪珠盈盈yù落,魏老夫人所说的,正是她的长孙,这一提起,怎不是又揪她的心?
“他们还年轻,还等得起,可我谢家呢?若是老二再不回来,这朝中人,怕是三两年就得忘了我谢家的门往哪儿开,京中权贵遍地,我们呐,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柏氏心中闷痛,知道魏老夫人说的是事实。
世道就是这般残酷,谢家虽经历百年风chuī雨打,却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挫折,若是一朝沉沦,再想爬上去就艰难了。
“渊儿这样另辟蹊径,指不定是条好路子。”魏老夫人缓缓道。
柏氏虽有些不甘心,仍道:“家中仍在居丧,怕是不好大宴宾客,不若叫几个亲戚来,吃一吃酒庆贺一般也就罢了。”
“也不可太寒酸,老二的信已经到了,他本该丁忧三年,那时朝廷太乱,自然没人去管他,后来若不是靖王递了个夺qíng的折子,怕是早早连官也没了,这次他回来,需得好好谢谢靖王才是,回头你让老大媳妇亲自上靖王府给玉儿递帖子去。”
柏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稍稍安慰,再怎么说这谢家老二谢明崇是她亲生的儿子,可比谢氏兄弟这对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要亲近多了,虽说往日里她对这个次子其实谈不上多么喜欢,当年她的心力几乎都倾注在长子身上,又有幼子最为嘴甜贴心,于是,这个平素沉默寡言又资质平平的次子,几乎没有得到她多少关爱,也正因为如此,谢家绝大部分嫡系成员都在京中,唯有老二外放,可见他原本也就是个边缘人物。
偏这个边缘人物因祸得福,在那场京中乱局中逃过一劫。
“说是靖王,这会儿,也是一家人。”柏氏轻轻道:“那玉儿看着并不难说话,毕竟她也姓谢,无需这么隆重吧?”
说穿了她就是不想让她那个世家贵女出生,又颇得她欢心的长媳要伏小做低去看谢玉的脸色,毕竟,那原本不过是她那庶子的女儿,在谢家……比她尊贵的嫡女都多了去了,为何偏她如此好命,嫁了个如今位高权重的靖王。
这一想,柏氏心中就有些发酸。
“母亲,你说嫣儿她们可怎么办,这三年的孝期一过……”说罢又垂下泪来。
她原不是这等多愁善感的人,甚至很看不上刘氏那等一碰就流泪的xing子,可自从遭逢大难,她就忍不住眼泪,头脑也变得混沌了许多。
柏氏说的是长房的嫡女谢嫣,说来长房原颇受其他各房羡慕,因自从她的长子娶了同为宗室女的魏氏之后,就接二连三地生儿子,一连生了三子,第四胎才得了个女儿,是以这谢嫣原本当真是谢家的掌上明珠,别说是柏氏,连魏老夫人都十分偏宠于她。
可是,在谢家遭难之时,她就已经十六岁,正因挑挑拣拣想给她挑个好人家,连老四的嫡长女谢珍当时都能嫁得了六皇子,柏氏自然想给谢嫣更好的,但谁能想到一遭剧变。三年孝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年一过,谢嫣就十九了。
“你当真是糊涂了。”魏老夫人淡淡道。
柏氏垂首,沉默不语。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即便是为了嫣儿,你也要好好与玉儿联络感qíng才是,谢家如今正是朝中无人之时,即便是老二回来了,能进内阁的希望也有些渺茫,他本不是那等擅于官场之人,即便是混上两年能进得了内阁,嫣儿却等不起。”
柏氏抬头看向她。
“如今的谢家,虽说仍是枝叶繁茂,但仍在孝期不得大宴,要到哪里去给我谢家女儿相看人家?老二家的三个自有老二媳妇cao心,听闻唯有最小的一个没定下亲事,却是不急,可如今府里老四房里的蓉姐儿、莹姐儿,老五房里还有三个丫头,老六家也有一个,嗯,你那弟媳还有两个孙女不曾出嫁,除了蓉姐儿定下了人家,其余人都还没有着落,可不仅仅是嫣儿。”
柏氏这才喏喏应了声是。
除却谢家已经出嫁的,谢家嫡枝长房就有七个未嫁的女孩儿,魏老夫人的次子那一房相对人丁单薄些,因张氏只生了一个儿子,不比柏氏这嫡枝长房兴旺,但也留下了两个未出嫁的女孩儿。
这会儿细细想来,也真愁煞了人。
“所以,我让老大媳妇多去靖王府走动,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去捧玉儿折煞她的,说来茹敏也是宗室女,是瑾瑜的远房姑姑,又是玉儿的大伯母,这不是正好亲近么,若是不借着靖王府,你倒是想想该如何让我们谢家立起来?”
柏氏觉得胸口一阵闷,却不得不承认魏老夫人说得不错。
“母亲,我回去便与茹敏说。”
这边魏老夫人觉得做通了柏氏的工作,心中一阵舒畅,透过刚换上没有两月的琉璃窗户,恰看到窗外一枝桃花开得正艳,随口感叹:“这琉璃窗户就是好,屋里都亮堂了不少。”
说来琉璃这等贵重物品,昔日谁舍得拿来糊窗户,这要是破了碎了,当真心疼,也难得那明玉轩里琉璃卖得那么便宜——然而,也得有门路,方才能买得到明玉轩里出的东西。
这谢府上上下下数百窗户,全是谢玉派人送来换上的琉璃,单凭这一点,魏老夫人就觉得这个曾孙女十分大方阔气,也难得靖王这般纵容她。
不过,生成那副模样……当真难有男子能拒绝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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