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他很想知道,这五年里,她都是怎么过的。
甄十娘就一激灵,她想起了简武简文。
心扑扑跳了两下。
“还有……还有……”
甄十娘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警察bī供qíng节,警察什么也不说,只露出一副什么都知道了模样,咄咄地看着罪犯,‘你还有什么没说,继续jiāo代……’于是,很多心理不够qiáng大的罪犯就有的没的全招了。
他不会是前世的警察穿越过来的吧?
竟也会这一招?
心思百转,甄十娘再三确认,沈钟磬绝对没有发现简武简文的存在,否则,他早回梧桐镇把他们翻出来了,才不会在这儿làng费时间bī问她。
“……妾还打算待将军走后,就绕过您和卢先生签契约,卖给他麻药。”这算是条能满足他胃口的大鱼吧,但愿他不会再继续追问其他事了?
甄十娘小心翼翼地窥着沈钟磬的神色。
这个他早就知道,是他亲自安排卢俊和她谈的。
见甄十娘终于肯把这些说出来,沈钟磬心莫名地舒坦了许多,脱口问道,“……你要那么多钱gān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很久了,自从那日卢俊说她卖药不卖方,要和军中签契约时,他心里就放下了这么一个疑问。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她只有不到两年的命了,有他在,吃穿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赚钱?
当然是为了给你儿子打江山了!
甄十娘心里回了一句,嘴上一阵迟疑,“……这些年妾穷怕了,只有银子握在自己手里心里才踏实。”想起什么,忽然抬起头,“先说好了,麻药秘方是妾的,卖药赚的钱都是妾的,以后妾死了将军也不许收回去,都留给喜鹊和秋jú!”又加了一句,“否则妾就不跟你们合作!”
她可不想因为贪图这点麻药的利润,把整个药厂赔进去。
一句妾穷怕了,让沈钟磬一阵钻心地疼。再没听到甄十娘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直直地看着甄十娘,嘴唇动了又动,到底没有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好半天,开口说道,“……我会和卢俊打招呼,你回头就直接找他吧。”
她喜欢钱,认为兜里有钱才踏实,他就给她赚个金山银山放在身边,这样,她以后睡觉做梦也会踏实了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再追究她私自行医的事儿了?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过关,甄十娘慢慢地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钟磬,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以他那爱面子的xing子,自己做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他怎么也不会轻易算完的,否则,她也不会破釜沉舟,一上来就跪了。
很喜欢看这样的甄十娘,眼睛睁的大大的,毫无避讳地看着自己,有种茫然无措的味道,感觉上要比她一贯那种沉静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目光好多了,沈钟磬心qíng立时好起来,想到她没本钱制麻药,就从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里摸出个袋子扔过去。
什么?
甄十娘莫名其妙地接过去。
竟是一袋金豆子。
“谢谢将军!”甄十娘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手握这袋金豆子,她打心里感激沈钟磬。
达仁堂将将巴巴周转开了,可眼见开chūn了,她那几百倾良田也该买肥买种了,加上配制麻药的本钱,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她正愁着呢,他就送来了这个……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休!
瞧见甄十娘目光闪闪,连眼底都带着笑,沈钟磬心qíng大好,硬板起脸说道,“……以后有事再不许瞒着我!”
声音很严厉,可甄十娘却一点也没感到怕,她温顺地点点头,“……妾知道了。”
屋子沉寂下来。
“傅……”良久,甄十娘突然抬起头。
“你……”沈钟磬也抬起头。
沉寂中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相互看了眼,沈钟磬问道,“……什么事儿?”
“将军先说吧。”
“你有免死金牌,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害得他白白挨了一顿鞭子。
“妾也正要说这个呢,是一个小太监趁乱塞给妾的……”甄十娘压低了声音把当时的qíng形说了,“妾的那块还在祖宅,傅公公说只能用一次,还要jiāo上去吗?”
“……还算万岁讲点良心。”沈钟磬语气霸道果断,“不用jiāo,傅公公若朝你要,你就让他来找我!”
本来就不是死罪,万岁凭什么把金牌要回去!一想到万岁竟然纵容皇后杀甄十娘,沈钟磬心里就有气。
“嗯!”甄十娘眉开眼笑。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这金牌很好用,她打心里不舍得jiāo出去,以后就留着给简武。
简武太霸道,xing子像他爹,很容易惹祸。
沈钟磬又想起七皇子的病来。“……你能治好吗?”
甄十娘神色黯下来,“……和太医们的诊断一样,我诊得也是风痰壅塞,可不知为什么会药不对症,竟一点疗效都没有。”她眉头不觉间锁了起来。
最看不惯她锁眉头,沈钟磬就皱皱眉。“……这么多太医呢,治不了就算了,明儿我就奏明万岁送你回去。”左右那个七皇子就是皇后所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这沈钟磬心里,只要是欺负甄十娘的人,就都不是好东西。不是碍着万岁的qíng面,他都想一刀把大皇子给剁了。免得他天天惦记着杀甄十娘。
这怎么行?
她可是待罪之身,就算皇后当时是无理取闹,可那毕竟是当众说出的懿旨啊,也是算数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子!
对沈钟磬这种刚直霸道的xing格,甄十娘非常头疼。陪王伴驾这么久,他脑袋竟然还能好好地长在脖子上,没被万岁坎了,也真是奇迹。
她想了想,“妾在观察两天吧,若实在治不了就回去。”
知道她对医术的执着,沈钟磬就点点头。“别太辛苦了。”
正说着,有小太监进来,“……万岁去了怡和殿,请沈夫人过去会诊。”
“我和你一起去。”沈钟磬站起来。
想起他后背的伤。甄十娘开口想阻止,略一犹豫又点点头。
……
沈钟磬回到将军府时,老夫人刚刚睡醒,对于白天的事儿。她还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二爷沈忠信坐在一边哄着。
“……跪下!”瞧见沈钟磬进来。老夫人劈头训斥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当众违抗懿旨,你……你……”好半天才透出一口气,“……你想让沈家满门都跟着那贱人陪葬吗!”
“母亲……”沈钟磬扑通跪下,“皇后娘娘的决断就是不公平,十娘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是好是坏得由我们沈家人处理,今日若真被皇后当众以失德之罪处死,才是对我沈家先人的羞rǔ呢。”见老夫人要怒,又道,“您没看到,十娘拿出免死金牌时,殿上的人都鼓掌了吗?”看着老夫人,“……他们为什么会鼓掌,是因为他们都认为十娘不该死,这件事只是皇后一个人的刚断,是莫须有。”
老夫人当时就吓昏了,后来被一阵掌声震醒,她便被扶了出去,一直就懵懵懂懂,对当时的qíng况稀里糊涂的,心里唯一清楚的就是甄十娘做了天下女子都引为大耻的事儿,丢尽了祖宗的脸。
见沈钟磬不但不责备她,还一口一个十娘叫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沈钟磬两巴掌,“……你倒说说,她做了那样败俗的事qíng,还光荣了!”
说到底,甄十娘以女儿之身偷偷在外行医确实不合礼仪,对于母亲的指责,沈钟磬无话可说。
见他不语,老夫人索xing骂了起来。
“大哥刚受了鞭笞,娘就饶了他这次吧。”沈忠信在一边不停地劝,“您瞧,大哥脸都白了。”
瞧见沈钟磬灰白,老夫人这才住了口,心里尤不解气,又问道,“她呢,又给藏哪去了,怎么没领回来!”
让碧月准备了铺了石子的蒲团和家法,就等甄十娘回来罚跪责打,把甄十娘远远地撵出将军府,已经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要给七皇子瞧病,她被万岁留在了宫里。”
听到是万岁留的,老夫人没言语。
沈忠信眼前却一亮,趁机说道,“……为给七皇子寻求名医,万岁张榜半个多月了,一直无人能治,若这次能被大嫂治好,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呢。”
光宗耀祖?
老夫人心一动,抬头看着沈钟磬,“……她真能治好七皇子?”
沈钟磬就想起他回来前甄十娘和太医们会诊,大家商讨了一个多时辰,都束手无策,“……太医已隐晦提出,让准备后事。”
老夫人听了就一阵失望,“……就说她没那个能耐!”
听出母亲的话似有活动,沈钟磬心扑地一跳。
母亲这话的意思……如果甄十娘能治好七皇子,向世人证明她有绝世的医术,是不是就能接受她行医的事qíng,以后不再以她为耻?
那怕不能融洽相处,只要她们婆媳不再相看两相厌就好。
想到母亲能和甄十娘前嫌尽释,沈钟磬激动的脸色涨红,正琢磨怎么能用事实向母亲证明甄十娘的绝世医术,证明她其实是个受人敬仰的神医,就见老夫人脸色忽然一沉,“……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怎么处置?
沈钟磬怔了一下,还能怎么处置?
她那娇弱的体质,打不得骂不得的,他今天已经对她够严厉了啊,想到甄十娘白天竟破天荒地的跪了自己,沈钟磬磕头说道,“……儿子会好好教训她,回去后严禁她踏出祖宅一步。”
祖宅离将军府十万八千里,里面都是甄十娘的人,她出不出祖宅,将军府没人会知道,想到这样也不会委屈了甄十娘,沈钟磬说的也坦然。
不是不孝,甄十娘确实没有大错,可母亲对她偏见太深了,他只能这样。
啪的一声,老夫人一个茶杯扔过来,擦着沈钟磬身边摔在地上,连茶水带玻璃渣洒了一地,浸透了沈钟磬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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