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磬一动没动,“母亲……”
“这就是你的惩罚!”老夫人面色狰狞。
沈钟磬连着磕了几个头,“……她被万岁留在宫里不能亲自给母亲请罪,儿子代她给母亲磕头请罪。”
见他竟然想代甄十娘受过,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
“娘……”见老夫人又伸手去拽东西,沈忠信看不下去,忙一把抱住,“大嫂身子不好,您就别难为大哥了。”
“好,我不为难你!”老夫人指着沈钟磬直喘粗气, “你立即给我写休书休了她!”又道,“是你说她命不长了,我才勉qiáng让你留下她养在府外,现在她做出这种下贱的事qíng,别说我狠心,这个女人,我们沈家是再也留不得了!”见沈钟磬皱眉,又狠狠道,“……你别指望写了休书再偷偷地养在府外,这次从宫里回来就立即绑去家庙,找几个婆子看着天天吃斋念经,给祖宗赎罪!”
这怎么可以!
“母亲!”沈钟磬抬起头,倔qiáng的眼底布满了红丝。
“娘……”见母亲触了大哥的底线,眼见气氛要僵,沈忠信连忙打圆场,“大哥和大嫂是先帝赐婚,大哥不能随便休的。”
沈钟磬瞬间冷静下来,“二弟说的是,万岁连下了两道圣旨,又赐封她为五品诰命,不准我和离。”
老夫人神色一顿。
一时气糊涂了她竟忘了这些,只一怔神,她又气愤填膺,“她做了这么败德的事qíng,难道也不能休!”
“那也得看万岁的意思。”沈忠信笑着劝道,“大哥刚挨了鞭笞,又累了一天,您就让他先回去歇着吧。”又道,“……大哥后日还要出门。”
想到不能休了甄十娘,满腔怒火的老夫人越发地看沈钟磬不顺眼,“滚!”她猛喝一声。
沈钟磬身子一阵僵硬,他磕头了个头,“儿子告退。”语气中有股浓浓的失落。
出得门来,五个姨娘齐刷刷地站在回廊中。
“将军……”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几个姨娘泫然yù泣。
沈钟磬身子顿了下,随即面色冷漠地大步朝外走去。
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楚欣怡眠了抿唇,略一迟疑,她快步追了出去。
其他姨娘犹豫了下,又目不斜视地立在那儿,直看着沈忠信推门出来,杨岚和李彩香对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
“将军!”楚欣怡一直追到院门口。
沈钟磬回过头。
“姐姐……真的做了那种事qíng?”怯懦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可置信。
沈钟磬没言语。
楚欣怡又咬了咬牙,“……将军真能容的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后
沈钟磬转回身,“怡儿不要跟着别人起哄,夫人救死扶伤,是大义……”亲眼见过甄十娘面对伤者的坚持和热忱,沈钟磬打心里钦佩她,“怡儿忘了,你也曾想找她瞧病的。”顿了顿,“待我从祁国回来,亲自带你去祖宅让她给瞧瞧。”
她才不稀罕!
亲耳听到沈钟磬竟这样评价甄十娘,楚欣怡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她终究是做了伤风败俗,丢祖宗脸面的事儿!”楚欣怡声音有些尖。
沈钟磬身子一阵僵硬,神色候然冷下来。
感觉空气骤然变冷,楚欣怡也发觉自己失态,她使劲抿了抿唇,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着沈钟磬。
“……太晚了,怡儿进去吧。”沈钟磬转身就走。
“将军……”楚欣怡一把拽住他,“刚刚是婢妾不好,婢妾只听将军的,以后不会再听别人胡说八道了。”话题一转,“将军才受了鞭笞,婢妾帮您包扎一下吧。”冷战僵持了这么久,楚欣怡主动打出了求和信号。
是从甄十娘进府,还是从沈钟磬当众被老夫人训斥那天……楚欣怡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钟磬就再没进过碧竹园,骤然发现这个事实,楚欣怡才惶恐地感觉道,斗甄十娘已经是其次,她目前最主要是和沈钟磬修补关系。
只有像以前一样使出绕指柔的功夫笼络住沈钟磬,她才有资本继续跟甄十娘斗!
沈钟磬马上就要走了,再不能跟他冷战,她一定要在这两天里极尽所能地伺候好他,让他身在祁国也能时时想起她的温柔。
邀请很明显,身段放得这么低。他一定懂得。
楚欣怡脸颊绯红看着沈钟磬。
门口大红灯笼幽暗的烛火映在刚毅俊秀的脸上,迷迷离离的,让楚欣怡有种陌生的感觉。
“已经在宫里上过药了,幕僚都在书房等着,我还有事qíng要处理,怡儿先回吧。”声音一贯的温和,沈钟磬脚步却没有一丝留恋。
望着消失在黑暗中桀骜不驯的背影,楚欣怡猛地朝身边的树gān狠狠地一抓。
树gān上立时起了五道白檩子。
……
“……这花啊,也和人一样。”太后坐在临chuáng大炕上jīng心地修剪一盆凤尾竹。“你要时常地给它浇水,施肥……还要把长歪的枝叶剪掉,才能开出可人的花。”放下剪刀,双手捧起花盆左右端详。
“要说侍弄花糙,这宫里再没有比太后更有耐心的了……”大宫女碧玉嘻嘻笑道。“连祁国使者都对您花苑里的花连连称奇,赞不绝口,尤其那盆蕙兰缟糙,不仅叶上透着缟纹,开了花,连花瓣上都带着缟纹,祁国使者说。那叫叶花双艺,他活了那么大,只在南越见过,还想花千金向万岁讨要呢。”
“他敢送出去。”太后把花盆放回窗台。“沈将军一共弄回了十株,哀家培育了一年,好歹才养活了那么一株……”
“知道是您的最爱。”碧玉讨巧地说道,“万岁没敢答应。让人赏了祁国使者五盆十八娇。”
殿内太监宫女跟着嘻嘻笑起来。
太后的贴身女官香桃走进来,瞧见殿内一派热闹的气氛。yù言又止。
太后眼皮都没抬,“……她还没走儿?”
“兰香已经跪一下午了。”香桃福身施礼,“誓死要见太后一面……” 兰香是兰心的妹妹,酒宴散了,万岁首先就处死了兰心、福宝等人。
姐姐死了,兰香就一直跪在慈宁宫门口求见太后。
“她们姊妹倒都是个忠心的。”太后叹息一声,“你让她回吧,哀家帮不了她。”
“太后……”香桃目光犹豫地看了看左右。
太后挥手打发了众人,看着香桃。
“兰香祭出一块玉佩……”香桃从袖笼中掏出一块半月形玉佩呈上去,“说您当年曾和安庆侯结过盟,承诺他只要祭出这块玉佩您就会无条件为他做一件事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兰香是来求您践诺的。”
太后就皱皱眉。
当年镇国公当道,其女徐宁徐贵妃独霸后宫,对自己的后位虎视眈眈,xing命岌岌可危,为借当年还是太子少师的安庆侯之力,她亲自送出了这块玉佩,并许下了那个承诺。
慢慢地摩挲着久违的玉佩,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是,心qíng到底不同了。太后幽幽叹息一声,“……当年他帮哀家保住了后位,哀家也保了她的女儿为后,这么多年郑贵妃独宠后宫,哀家也没让她当了皇后,也算对得起侯爷当年的相扶之恩了。”追忆往事,太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去告诉兰香,不是哀家不践诺,当年哀家承诺时曾说过,所行之事必须是哀家能力许可……若仅仅是杀了几个人,哀家只当她是撒娇,骄纵出格了点,还可以在万岁面前保一保她,可惜……”太后摇摇头, “她触了万岁的底线,哀家无能为力。” 铿锵的语气不容置疑。
笑话,自己又不是傻子,她父女要谋夺自己亲儿子的江山,自己怎么可能再去践诺保她!
香桃摇摇头,“兰香说她主子自知罪无可恕,不求保命……”
不求保命?
太后抬起头,那她祭出这块玉佩是要gān什么?
“她想求您帮她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
太后眉头一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让兰香进来吧。”
……
“沈妃娘娘特意遣了公公来看您,让您想开心,千万别钻了牛角尖,气坏身子。”沈忠信走了,碧月才把下午的事儿说了。
老夫人皱皱眉,“沈妃娘娘没说那贱人能不能医好七皇子?”
“说是夫人也束手无策……”紫月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听了就cha嘴道,“奴婢听今儿来给您诊脉的李太医说,七皇子怕是没救了。”
老夫人就冷哼一声。
大姨娘杨岚和二姨娘李彩香敲门进来。
“……做了这么败德的事qíng,令祖先蒙羞,难道万岁还不准休了吗?”杨岚接过汤药亲自喂老夫人,“果真如此,天下女人都争相效仿,还有纲常吗?”
老夫人就点点头。
这也是她心中一直存着的疑虑,那贱人做了这么败德的事qíng,还不能休,真是气死她了。
李彩香捡了个蜜饯递到老夫人嘴边,“……几年不见,夫人到底出落的闭月羞花了,是男人都会怜惜。”
老夫人心里又一阵闷堵。
“姨娘快别说了……”见老夫人黑了脸,碧月忙连连摆手,“刚刚将军也说了,夫人是万岁圣旨留下的,难道还不明白吗?”看看案头的漏壶,“……天不早了,两位姨娘也早些回吧。”
杨岚一哂,“那是之前,她做的事qíng没有败露,现在满上京城都知道我们将军府里竟出了……” 声音顿了顿,余光瞧见老夫人额头的青筋又鼓了起来,她话题一转,“万岁也该改变初衷了。”
“就是。”李彩香附和道,“……凡事都得尝试了,才知道能不能行?”
老夫人扭头就吩咐碧月,“……去请将军过来!”
“老夫人万万使不得。”吓得杨岚和李彩香连连摆手,“将军若真心想休了夫人,又怎么会宁愿挨鞭笞和您的谩骂都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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