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宁第一次领悟到身为长子的重责,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多了,一再向父亲保证会照顾好母亲妹妹们,顺宁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晋保见他们如此懂事,倒也放了些心。
容保则拉了三哥张保与侄儿端宁去喝酒,托他们帮着照看妻子儿女,张保与端宁也一一应了。
淑宁将做的所有衣服鞋袜荷包都打包好了,托哥哥给桐英送去。端宁回来时帮桐英捎了一把象牙柄的匕首,外鞘上刻着一行蒙古文,淑宁问了哥哥,方知是“与你同在”的意思。她收下匕首,默默为桐英祈福。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皇帝告祭宗庙社稷,命皇太子留守,亲自带兵出征西北。
大军出发那天,淑宁与母亲随着那拉氏、沈氏等人坐着马车到了城外,与其他为家人送行的女眷们一起,送走了出征的亲人。
第208章 家务
却说今年新年时,张保回家,与妻子儿女一起商量了几天,决定改变过去的田地种植计划,不再仅仅种稻米,而是以小麦为主,稻米、玉米、大豆、花生、土豆等多种作物为辅。
从前张保在奉天和广州时,所管农事,都以稻米为主,其他作物只是沾个边,但小麦却从未种过。因此在房山一见那余家的地有一半是种稻的,便买了下来,索xing全部改为稻田。
然而他在直隶做了一年多的官,对北方的种田方式也有些了解了,知道小麦亩产更高,更适合自家地里的土质,便改了初衷。又因在山东做官的苏万达写信来时,曾说起当地百姓种田,爱将小麦与大豆轮番套种,说是大豆能肥田。张保于是便与家人商量过,给自家田地置定了新的种植计划,chūn耕大豆、玉米、花生等物,秋种小麦,仅留一百亩田种稻,挑的还是近水又在山边不怕冷风的肥地,选出最擅长jīng耕细作的佃户去料理,以搏高产。
淑宁还建议加种油菜,不过是在林间开垦出的小块田地上种,不占用大片的土地。
她年前问起保定庄子上的出产能不能jiāo由自家粮行出售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其实京城周边种稻米的农户不多,大部分是种麦的,保定庄子上也不例外。所以能保证来源的稻米,只有自家秋收得的部分、家中各人的禄米以及通州那边的糟粮而已。她也不迂腐,便让顾全生将米行改为粮行,连面粉、玉米、花生、豆子之类的生意也做了,其中大半花生与豆子,便与油菜籽一起被转买给油坊榨油,又是一笔收益。
其实若不是实在受不了油坊的油腻,她还想在粮行旁边开一家呢。
张保对于女儿的开源计划是很赞赏的,常常感叹她为什么不是儿子,却因此得了女儿的白眼,便也乐呵呵地道“女儿也不错”。他亲自为粮行改了名叫“顺丰”,又给通州那边的堆房起名叫“恒福”。为了监督家中土地的改种计划,他特地在直隶衙门年后开衙时,赶回去迅速处理了堆积的事务,便向上司讨了一个月的假,重回房山来。
佟氏问起这样做会不会不妥,他却笑道:“我只是一个辅官,不过是负责些琐碎的小事,少我一个,有什么要紧?若是不妥,藩台大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费老爷子和叶师爷还在那里呢,不会有事。”佟氏这才放心了。
有了经验丰富的老爸坐镇,淑宁也轻松下来,她转而留在京中,负责起通州的事,挑了牛小三为管事,负责恒福的事务。佟氏觉得牛小三为人老实了些,怕他会被人占便宜,便给他配了个机灵些的丫环做老婆,让他成了家,便带另一房家人到通州去。
家里的这些产业渐渐上了正轨,而张保,也亲自送了长兄幼弟出征。这时已近三月,田间果林荷塘诸事都料理妥当,粮行的生意走上正轨,通州的堆房,刚刚做了一笔上万石的生意,得了一百两银子,那位粮商还引荐了另两个同行来。
张保开始打点行装,准备与妻子一同回保定任上了。费成望老先生已经来了几次信,说是布政使大人急盼张保回归。看来张保这位辅官,远比他自己想象的重要,毕竟那些琐碎的日常事务,不是每个官员都能细细料理周全的。另一位同是直隶参政道的官员,在发现自己对于农事实在不拿手之后,终于放下成见,向张保示好,表示不会再胡乱cha手了。
佟氏临行前,私下把当初淑宁给长贵的那个装了银票的荷包还给她,还道:“你这傻丫头,陪嫁的田产是娘家给女儿置办的,你掏私房银子做什么?快收回去。你若想cha把手,只管去选你中意的地方,家里自然会掏钱。”
淑宁却道:“我的私房银子也一样是家里的钱,为何不能用?何况最近家里使不少钱了,既是我日后的私产,我出一份钱也是应该的。”
佟氏笑了:“拿回去吧,若你担心家里花太多钱,就自个儿拿主意,选那便宜又出产好的地。我已经让长福长贵和全生多加留意了,你尽管去挑,只要让长福看过没问题,就不必问我了。”
淑宁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这是母亲对自己最近几个月管家表现的认可,心里也很高兴,便把那荷包收回来了。
父母带了小弟一起上任,小宝也跟小刘氏回房山了,淑宁因为要帮着照料大肚子的真珍留了下来。但先前培训的月嫂们显然很能gān,就算她不在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没几天淑宁便打算回房山去料理家务,为此她还特地问了真珍:“我不在府里,你一个人能行么?”真珍嗔她一眼,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我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难道还要小姑照看么?何况还有长福叔与二嫫她们呢。你哥哥也会好好照顾我。”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微笑。
淑宁点点头:“那好吧,反正你现在已经不再害喜了,饮食也都正常。若有事,就去找二嫫和那几个媳妇子,要什么,这府里若没有,就打发人来找我。”
真珍笑道:“你这样说,倒真的要找你讨个人,虎子随素云去了保定,你哥哥身边新来的小厮笨手笨脚的,你回去挑个机灵些的来吧。”
淑宁应了,正要回房去收拾,却有人来报,说是大房的绿云奉了大太太与大奶奶的命令来请三姑娘与四奶奶去说话。淑宁与真珍不知何事,疑惑地对望一眼。
那拉氏与李氏却是来求助的。李氏刚刚被诊治出又怀了孕,已有两个月了。她先前生的一子一女,身体都不太好,三灾八难的,极有可能是因为怀孕期间没调养好的缘故。她心中有些顾虑,打算这次一定要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所以与婆母商量了,想向真珍借两个媳妇子来照看。
真珍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只是明说等生产时,要调她们回来。李氏忙应了,又郑重谢过,便说起另一件事。
原来她打算暂时丢开家务,专心待产,但那拉氏自从晋保走后便一直卧病在chuáng,根本没jīng力去管家。喜塔腊氏缺乏经验,而且孩子又小,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沈氏自从晋保降爵之后,便只有过年时回过府,平时只在外宅住着,推说家务繁忙,有心无力。因此那拉氏郑重请淑宁出面,管理他他拉府上下的事务。
淑宁听了一呆,她还从没有管过那么大的府第,但最近数月管着房山别院,也有些心得。想来他他拉府其实就相当于两个以上的房山别院罢了,不过指的不是房屋,而是人员与事务。她心中也有些跃跃yù试,这可是极好的实践机会呢。不过管理一个男爵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里头的水可深了去了,她心中多少有些顾虑。
另外,她又担心一管下来,便会尾大不掉,日后想脱身就难了。她自己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嫁妆要开始置办了,房山的田产与林子要料理,粮行与堆房的事务也要过问,就算留在他他拉府里,嫂子真珍那边也不能不管。更何况,还有桐英说的,日后的小宅子的选址,她还没去看过呢。
于是她考虑过后,答应暂管一个月的家务,一个月后如何,还要看那拉氏的身体qíng况和喜塔腊氏的适应过程如何。那拉氏与李氏哪有不答应的,忙叫了喜塔腊氏来,把事qíng都说清楚了,倒让后者松了口气。
淑宁上任后头一件事,便是召集所有管事与有头脸的婆子媳妇来,道:“承蒙大伯母与嫂子们抬举,我暂时接管这府中上下事务,有些话便要先说清楚。我一贯是个好脾气,但对于不守规矩的人,也不会心软。凡是手脚不gān净的、好赌爱争斗的、爱嚼主人家舌头的、不做事还要拖别人后腿的,都趁早给我改了,不然叫我抓住,把几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她这话不软不硬地说出来,听者却都感到一股子寒气,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淑宁觉得这种qíng况,倒有些象某家私营中型企业,忽然空降了一位很年轻的总经理,身为老板的侄女,而不是正经太子女,却又要立个下马威,对付那些打了几十年工的老臣子。她横扫一眼众人,心中暗暗有了定计。
去年秋天他他拉府里曾经jīng简过一次人员,留下来的,大都有些倚仗,见淑宁年轻,又不是正经家主的小姐,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唯有曾经见识过她本事的人,才兢兢战战地收敛了。那些不怎么在意的人,发现淑宁基本上是萧规曹随后,越发起了轻视之心,仍旧象从前一样随心所yù,结果自然就有人被抓住了。
淑宁的惩罚手段,不会打也不会杀,也不会轻易撵人,只是对于犯错不大的人,便处以罚款。那些身家丰厚的,自然不会在意,但也有些囊中羞涩的,发现要预支未来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月钱与赏钱后,便悄悄变得规矩了。
对于罪行比较严重的,淑宁便罚人在全府最多人来往的通道上站着,以两个时辰为起点,最高罚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用跪,只是站着,但她还会另派两个婆子媳妇,大声将这犯了错的人的罪行说出来,不停地讲着,让来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到半天,便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再过三四天,连保定庄子上的人都听说了。
脸皮薄些的,很快就羞得不敢见人了,日后不敢再犯,生怕再经历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指指点点的可怕经历,但也有那脸皮厚的,不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还会明目张胆地与人调笑。
对于这种人,淑宁的办法是,每犯一回,便在前一次惩罚的基础上翻一倍时间,等积满三十个时辰,便撵人出府,而且不是单纯的撵,而是通告所有亲朋戚友,甚至是顺天府衙门,说这个人再也不是他他拉家的奴才,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与他他拉家无关。
这下那人倒慌了,连冒着主人家的名义招摇撞骗的机会都没了,千方百计要求恩典,但他连着被骂了三十个时辰,人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德xing,又是亲眼目睹他不知悔改的,不但没人肯帮忙,甚至连他自个儿的家人都怕会被他连累,不肯伸出援手。那人想在外头闹,但他的大名早臭大街了,谁会信他?他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只在家里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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