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五好家庭2_扫雪煮酒【完结】(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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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希陈看了笑道:“陈大海的婚事,是问俺家借了几个媳妇子cao办的,已是极体面,咱们这个却是压过他了。几时行聘的好?”

  素姐已是累的伏在他肩上,笑道:“瞧过日子了,下个月初一下聘,十五毕姻。陈家的家俱是央明柏打的?”

  狄希陈点头道:“已是使人去问过了,大约只够一半使用,那一半小全哥房里有现成的,拼在一处用罢。已是至亲,倒不必计较那些虚礼。”

  素姐呵欠连连,一边说依你,一边倒到chuáng上,才脱了鞋就合眼睡着。狄希陈将灯chuī熄,出去察看前后大门,恰好小全哥巡夜回来,两个同去饭厅吃了宵夜才睡。

  第二日清早起来,尚王宫里李氏侧妃就使人来请紫萱去耍。狄希陈只说紫萱得了重病,并不理会那新尚王,李侧妃一连请了三回都被拒绝,才罢了。

  紫萱在家,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自觉比中国舒心许多。每常管家闲了合陈绯书信来往,倒不寂寞。这一日她制好两对gān茉莉花枕头送到陈家去,一对是与陈绯的,一对却是托陈绯转jiāo晴姑娘。

  陈绯将了那对枕头至堂哥院里,问一个丫头:“二少奶奶呢?”

  那丫头是李家赔送的,回说:“二少奶奶在东厢歇觉,大少奶奶在正房。”

  陈绯径至东厢。东厢垂着挡日头的竹帘,箱笼衣箱将三间屋挤的满满当当的。晴姑娘睡在暗间罗汉chuáng上,听见脚步声爬起来瞧是陈绯,笑道:“你总来瞧我,也当去正房瞧瞧的。”

  陈绯笑道:“她是她,你是你。咱各jiāo各的。你的伤好可些了?”

  晴姑娘笑道:“好了,只是到下雨天有些痒。你这是什么?倒是像狄小姐的针脚。”

  陈绯将两只枕头排在席上,笑道:“她绣了两对荷塘翠鸟的枕头送咱们,这一对是你的。”

  晴姑娘是妾,用不得大红,紫萱绣的荷叶翠鸟花样通体翠绿,自是用了心思。晴姑娘接过来细瞧,赞道:“她这个像是蜀地绣样。”看了又看,就置在chuáng上,叹息道:“她跟咱们都不大合得来,只觉得她xing傲。就不曾想有一日你合她成了姑嫂。我倒合你成了至亲。”

  陈绯很是不过意爹爹跟哥哥将她为妾,极是抱歉道:“原是我家对不起你。”

  晴姑娘笑道:“在家才气闷呢。嫁过来倒比在家好些,我是嫁过一遭的人儿,论什么嫡庶?只是秋芳很是闷闷的,偏我又不好劝她。”

  秋芳身上总像有怨气似的,从前又不怎么打jiāo道,陈绯不大喜欢合她亲近,只笑道:“大嫂嫂原是运气,偏她不知足,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呢。大海哥说了几时回来?”

  晴姑娘取了小本翻来与她瞧,指着一行某年月日起身,笑道:“差不多也到了,发卖货物再买粮食回来,想必还要一个月。你的婚事定的哪一日?”

  陈绯涨红了脸道:“八月初一下聘,十五出阁。”

  晴姑娘附耳道:“前几日听说你爹寻妾呢。”

  陈绯吃了一惊,好半日才笑道:“俺嫁了,原来要寻个人照管衣食。”朝上房方谢指了指道:“我只说我管家不在行,她比我还不如,只你们院子都乱七八糟的。”

  晴姑娘苦笑道:“她钻了牛角尖,休提这个。你在杭州可遇见什么好耍的事?”

  陈绯想到那个儿子替娘讨簪子的知客僧,就当个笑话说与晴姑娘。

  晴姑娘眼睛发亮,不住羡慕道:“我还没游过西湖呢,倒是你好福气!”陈绯因她嫁的不如意,低着头不大搭腔。晴姑娘也省得,换了话头道:“紫萱哪一日成亲?”

  第10章 陈知府纳妾(中)

  陈绯含糊道:“她是妹子,自要等……等她哥哥成了亲才好提这个。”

  庭中传来李秋芳骂丫头的声音,晴姑娘皱了皱眉头,叹气不语。晴姑娘从前似是对严公子有意,陈绯巴不得她不提紫萱的婚事,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窗瞧。李秋芳穿着大红纱衫,全副钗钏,站在一个跪着的丫头跟前不晓得骂些什么。小姑子还在院子里就打骂丫头,实是叫陈绯不快。陈绯想到她在济南、松江的那些日子,不论哪家的主母对丫头都是极和气的,小丫头们纵是有错,也有大丫头教训,何曾见过哪位夫人亲自动手?她也连连摇头,替晴姑娘不平,问晴姑娘:“每日都这样?”

  晴姑娘微笑摇头道:“她心里必是不好过的,由她骂几声罢了。”

  “那你呢?”陈绯问她。

  “你爹爹要纳妾,你真心乐意否?”晴姑娘寻了一把染成红色的羽扇扇风,其实并不想等陈绯回答。

  陈绯低头不语,良久,抬头笑道:“如今你是陈家人了,当晓得我陈家只一叔一侄,实是人少。我爹爹纳个妾,替大海哥添几个小兄弟,正是互为膀臂的大好事。”

  晴姑娘的扇子停了一停,挡在脸上,笑道:“你这一嫁,必然早生贵子,说不定外甥比舅舅大呢。”

  陈绯到底还是姑娘家,涨红了脸不依,掀开帘子要出门,又回头道:“过几日得闲再来瞧你。”

  晴姑娘送她至院门,摇着扇子回头,看李秋芳还在那里教训小丫头,走过去道:“小姑子才进门,你就教训小丫头,给人家下马威呢?”

  李秋芳挽了挽滑下的镯子,笑道:“姐姐说笑了,这个丫头不听话,实是气不过,就不曾想那么多。”

  晴姑娘叫小丫头去厨房取热水来泡茶,将秋芳拉进屋里,恼道:“你心里不好过,我也是一般,偏你闹成这样,如今陈家人都瞧不上你。陈大人待纳个妾来呢。若是生了儿子。陈大海算什么?不过是个侄儿罢了,你还做当家大少奶奶的美梦!”

  秋芳手指甲在桌边磕了两下,养至一寸多长的小指甲折断,她却不觉得痛,只问:“真的?我怎么不知?”

  晴姑娘冷笑道:“你对底下人非打即骂,她们有话自是不肯与你说。咱们嫁了陈大海,自然要替他着想,他替叔叔在外跑船,没的叫他挣下的家当叫咱们双手送与别人!”

  秋芳突然冷笑起来,道:“亲叔叔生的小儿子是别人,那我合你一个大房一个小妾,生出来的孩儿自然是路人!你休拿我当枪使!陈大海就是再宠你,你也是见不得光的妾!”

  晴姑娘愣了一会,掉头而去。秋芳擦掉眼泪,走到晴姑娘窗下,大声道:“离间了他叔侄两个,也只李家得好处罢了。与你真是有益?你从前何等为李家着想,李家又如何对你?”她冷笑几声,又道:“好容易有人来求亲,却是不敢正大光明将你再嫁,偏要瞒着大家将你送来,须知嫁到陈家来就是陈家人。”

  晴姑娘隔着窗户将一张帕子扭成一条麻花,秋芳这般说话,传到陈家人耳朵里,就是将她两个都卖了!从此以后她两个都休想在陈家出头!

  陈老蛟听说侄儿媳妇合侄儿的妾在院中吵架,暗乐道:“果然大家人家的小姐心思都多,还好老子耍了个花招,不然叫晴姑娘做了正室,必要哄的大海跟老子离心!”侄儿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儿,纳妾还要先行。

  替陈老蛟寻妾的媒人跑了三四日,挑出一家新搬来不久的董秀才家的大女儿,董家穷的办不起嫁妆,董小姐二十来岁还没有许人。他家原是穷急了,听人家说琉球遍地是huáng金,就卖了家当来琉球寻生活,此时借了人几间破屋住,听得陈知府要纳妾,狮口大张索要一间石屋合一百两银子彩礼。

  陈老蛟央狄家使了两个管家娘子去瞧,说那位董小姐生的也还好,也认得几个字儿,在家cao持家务也还严谨,陈老蛟就将三家村旧宅里的一间大院子并一百两银子送至董家,一顶小轿把董小姐抬了来。

  明朝时南边人叫姨太太都叫新娘,陈老蛟叫陈家上上下下唤她董新娘,吩咐她在陈家祠堂外磕了头,只叫她在东厢后的两间耳房居住。又办了几桌酒请狄亲家、李亲家并村中长者吃了半日酒,叫董新娘出来与几位亲家太太敬酒。

  李夫人端坐受了董新娘的酒,微笑点头与了两套新衣做拜钱。到素姐跟前,小露珠将出一个包袱,有一枝点翠的小银钗,又是一对四两重的银镯子并两套纱衣料。别家不是姻亲,或是一件纱衫,或是一条裙子,或是一对铜钮扣,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素姐留神看这位董新娘眼中似有忧愁,很有几分替她不平。然明朝世道如此,不平又能如何?

  待董新娘进去,李夫人就道:“这么一位如夫人,论xingqíng、模样做正室也够了,陈亲家好福气。”

  素姐微笑不语,吃了几杯酒推头痛来家,紫萱接着,好奇的问母亲:“陈绯的爹爹真纳妾了?”

  素姐点点头,走到妆台前将头上的凤取下。小露珠已使布包接过收起。素姐换了家常的小小珍珠耳坠,对镜中不舍就去的人影笑道:“你想问什么?”

  紫萱小声道:“娘,俺家是不许纳妾的,为何陈家纳妾你们说是好事?”

  素姐叹气道:“陈大人无子,大明律四十无子可纳妾。原是要继承陈家香火的大好事。虽然娘亲看不得好人家女儿去做妾。然别人家的事体,咱们怎么管得了?”

  紫萱想了想,笑道:“娘说的是,各人有各人缘法,俺家有家规,所以嫁到俺家来的陈绯就比晴姑娘好福气。”

  素姐微笑道:“一来是运气,二来也是为人。陈绯跟晴姑娘都是好姑娘,可是晴姑娘实是太偏心娘家了,所以这样的大亏她都吃下。若是不然,换了你,你当如何?”

  紫萱笑道:“娘也不会昏了头把俺送到别人家去,俺就是死也不会不明不白嫁给什么人的。”她想到江玉郎,面上微微一红,此事她曾悄悄问过依霜,依霜说若是她叫男子摸过手,还扛在肩上跑了半宿,除去嫁他别无二法,就是死,也不得清白呢!可是母亲也曾细细问过她当时qíng景,只说江玉郎不是好人,又说她行事孟làng,虽然也抽了她一巴掌,并没有像依霜说的那样非要把自己嫁给姓江的。却不晓得明柏哥心里是似依霜那般想,还是似娘那样?

  紫萱涨红了脸,轻声道:“娘,若是换了你,当如何?”

  素姐想了想,微笑道:“母亲走时我就紧紧拉着她一同走了,试问这世上哪有把女儿留在别人家,自己先离开的?所以说晴姑娘只怕心里也有一二分愿意。后来她闹,也是闹给陈大海看的。这些事只怕你是想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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