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田家目前的局面,贞娘倒并没有太过的欢欣鼓舞,毕竟这在徽州倒也无所谓,可在南京斗,反倒叫那些晋商什么的看了徽商的笑话了。
总之这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qíng,当然贞娘也不可能圣母的去同qíng田家,总归,田二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前日因,今日果,半点不由人的。
田家的事,贞娘不再多关注。
而贞娘关心的还是自家墨庄的发展,如今经过这一场墨汁事件,南京墨业再一次洗牌。朱墨出局。程墨入局。而李家墨也一扫之前的颓势,再加上田墨出事,如今李家已有了南京墨业之首的势头。
当然,这也仅仅是势头,离成事实还有很远的距离,毕竟田家只是一时低谷,他们有着贡墨在手,只要这事qíng稳住了。李家还是没法跟田家争的。
当然,贞娘其实并没有非要跟田家争的念头,若不是田二bī人太甚也不至于会闹到现在这样,终归,李家还是走自己的路,按部就班的发展。
所以,贞娘头脑清醒着,如今田墨出了问题,李家正该趁着这个时候,推出几款新墨。将李墨推出去,把李墨的名声打响了。这才是正道。
所以,接下来,外间田家的事闹的纷纷扬扬,贞娘却一头扎进了墨坊里,研究那方瓦墨,渝麋大墨,想要恢复古渝麋墨制法。
当然这个恢复不仅仅是恢复,还要去芜存jīng,再加上改进。比如这个渝麋吧,它虽然坚如玉石,墨色也极黑,但却不够亮透,黑的太死,这就是渝麋墨的缺点。
所以在墨色的清透上肯定要加以改正的。
当然,贞娘恢复古渝麋还是因为其是一个很好的噱头,从现代的话来说,吸引眼球,很有广告效应。有利于李墨打开名气。
而贞娘一研究起墨的劲头,那真个是废寝忘食。
“贞娘啊,都子时了,收拾收拾,休息了,这研究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你这么天天熬夜可不是个事qíng。”夜里,huáng氏举着油灯进了墨坊,看到贞娘还在那里点烟,不由的道。
贞娘这时点的不是油烟,而是松烟,而且还是陕西那边的松,贞娘用一只大缸,制了一个简易的松烟窑,要改变渝麋大墨的清透度,就必须先研究般它的烟料。
而贞娘在研究时又有一个发现,陕西那边的松质远不如huáng山松,贞娘之前烧出来的烟,不够清透不说,也全没有渝麋墨表现出的黑度,这就是贞娘目前遇到一个难关了,她研究过那方瓦形渝麋墨,烟料用的就是陕西松烟,再加上牛角胶和几样极其普通的添加料,其中并没有增黑的材料,那么古渝麋黑度从哪里来的?
“二婶儿,这就好了。”贞娘纠结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
“成,那我等你,两刻钟内结束,回去休息。”huáng氏知晓贞娘的脾气,若是自己不盯着,她研究个通宵都是有可能的。
“二婶儿……”贞娘挠了挠头,两刻钟内不可能解决的。
huáng氏难得的一瞪,贞娘只得嘻笑:“好好,两刻钟就两刻钟。”于是,就赶紧盯着缸里烧的烟。
就在这时,却又听得外面街上一片喧闹,随后便听得葛秋姐尖锐的嗓音:“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怎么回事啊?这大半夜的,闹什么明堂?贞娘同huáng氏相视一眼。都出了烟房,到了外间。
因着贞娘没有休息,墨坊里好几个工人也没有休息,便是郑复礼和二狗两个人也在外间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自在徽州墨坊时就互相瞧着不顺眼。
主要是郑复礼瞧不得二狗那副碎嘴和二流子气,而二狗又瞧得起郑复礼的假正经,那梁子,两人从小时候就结下的,不过,这些年争争斗斗的,两人倒也是你奈何不得我,我奈何不得你。
这会儿,两人自也听到外面的响动,二狗正觉得跟郑复礼对眼很不得味儿,便立刻冲着huáng氏和贞娘道:“二奶奶,贞姑娘,我去看看。”说着便一溜烟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却是一脸乐呵的进了墨坊。
“哈哈,这几天葛秋姐儿忙着收生丝,她那个二娘曹氏在生丝铺子里守着,葛大拿那厮家里有着娇娘子却不用,自个儿跑jì家风流快活去了,曹氏耐不住寂寞又跟huángláng勾搭上了,不晓得怎么把风声传到了葛秋姐儿的耳里,葛秋姐儿今儿个特意带着人蹲守着,准备抓?jian呢,结果还是让huángláng跑了,哈哈,葛家有好戏瞧喽。”二狗幸灾乐祸的道。
“啐,你这浑小子,这等浑子事qíng跑二奶奶和贞姑娘面前说什么,也不怕污了二奶奶和贞姑娘的耳朵,回头,叫丑婆教训你。”这时马嫂过来,听得二狗的话,先是乐了,却又没好气的教训二狗一顿。
二奶奶一个守寡之人,贞姑娘是个姑娘家,这等事qíng便是要说,点到为止就够了,不好说的这么口没摭拦的。
huáng氏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太在意,而贞娘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自小在城门dòng那一块儿长大,这样的事qíng听的看的都不少,也不会在意,倒是想着这葛家,这huángláng要真是当场抓到了,反倒没事了,可这没抓到,说不起要起波折的。
当然,这只是隐隐的一点感觉,并不分明。
“啊,我的烟。”这时,贞娘才突想想里烟房里的烟还在烧着呢,这会儿定要老了。连忙的转身回烟房里,看那火候,那烟,两指轻轻的拈了点烟灰,一捻,果然烟老了,焦味也重了,不过……
看着手上的烟色,发现烟色比之前火侯正合适的烟黑了不少,难道古渝麋墨用的烟是老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田荣华的招数
古渝麋墨用的是不是老烟?贞娘现在还不敢肯定,只有试过这后才能确定。
接下来贞娘哪还有心思睡觉,便是郑复礼,二狗,马师傅,花儿,小丫几个,也被她抓了壮丁,几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到了天现鱼肚白,试制的墨终于成功了,因着时间短,没法子晾gān,便用烘gān之法,虽然有些影响质量,但也能大体看个出来。
“墨色黑了点,但色泽不够亮不够透,而且有些粘笔。”郑复礼试了一下墨后道。
“嗯,这是必然的,这主要是胶和杵捣的原因,马师傅,这种烟料较我们平日制的烟料老,杵捣的次数必须增加,你要有心里准备,十万杵不行,我们就十五万,十五万不成,我们还要推进到三十万。”贞娘道。
杵捣对于制墨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这一点就好象古代炼钢的锻打一样,古代的刀经过三十炼,五十炼,七十二炼,最后百炼钢,最终成为削铁如泥,chuī毛断发的宝刀,这二者之间虽是完全两样东西,但道理却是通的。
长时间的锻打可是从量变到质变。
墨团经过杵捣,可以增加烟煤于胶利的融合,甚至长时间的杵捣,会使墨团里面的各种成份发生一种化学反应,从而去除杂质,便和墨更坚硬润泽,带着玉质。墨的清透虽有胶和烟料的原因,但杵捣这一关不过,便是再好的胶,再好的烟料。也制不成上等的墨的。
“明白。贞姑娘。”马师傅瓮声瓮气的道。
“另外。郑大哥,这一次的胶还是不足的,这段时间,你再试试,胶的比重再增加一点。”贞娘又沉思了一下道。
“不成啊,我刚才试墨,已经有些粘笔了,这说明胶重了。哪能再增加胶。”郑复礼立刻摇头反驳道。
“不对。”贞娘摇了摇头:“粘笔的原因并不是胶重了,是因为烟老,烟老则质硬,再加上杵捣的次数不够,胶未于烟完全融合,烟浮于胶的表面,这才使得磨出来的墨粘笔,但你有没有发现,刚才你磨墨时,下墨太快了。这就是胶凝不住烟料的原故。”贞娘说着,却拿起边上的一杯水往刚才试墨的纸一泼。迅速的,纸上的墨色便糊掉了。
见到这种qíng形,郑复礼也没话说了,点点头道:“好,我再试试胶。”
“嗯。”贞娘点点头:“明天,我再重新烧烟料。”
这次的烟料肯定得贞娘自己来了,古渝麋墨的烟料并非越老越好,只是偏老一点,这可能跟陕西那些的松料有一定的关系的,总之这个火侯只得贞娘来把握了。
贞娘吩咐完,整个人却是有些兴奋的,虽然还没有复制出古渝麋墨,但方向已经找到了,只要再试制几次想来就能成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jī叫,一gān人竟是在墨坊里熬了一个通宵。
“好了,都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用上工了。”贞娘道。
几人才打着哈欠离开,虽说jīng神还是兴奋的,但也着实困了。
贞娘也回到了木楼里,免不得被huáng氏唠叨了几句。随后被huáng氏赶回屋里睡觉。
之前还不觉得,等到脑袋一沾枕头,贞娘便睡的个昏天地暗。
等来醒来之时,看那透过窗户的日头,已是午后了,外面榕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贞娘还没有完全醒透,就感觉那知了声很悠远。外间又传来小丫和花儿两个人细细的碎语。
“花儿,你做什么来?这满头的大汗?来擦擦。”小丫道。
“我在田家那边看热闹呢,哈,那退货的人都排到街口子,唉哟,如今满街的墨臭,难闻死了。”花儿边说着边抱怨。
“难闻你还往上面凑,自找罪受呗。”小丫打趣着花儿,随后又道:“这么多人退墨,田家哪来的钱,之前不是听田家几个工人在说,工钱都快发不出来了吗?”小丫又好奇的问。
总之这次田家的事qíng闹的很大,听说墨工都工罢工了。
“听说是义厚生钱庄贷了钱给田家。”花儿撇撇嘴道。
“义厚生钱庄?罗九爷,他怎么会贷钱给田家呢?”小丫拧着眉。
“gān嘛不贷?听说田三小姐可是下了狠心把田家那个墨庄抵押给了义厚生钱庄的,义厚生gān的不就是钱生钱的买卖,这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再说了,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呗,听说到底是一家人呢。王家的姨婆出面,罗东家能不贷这个钱吗?”花儿一脸八卦的道。随后又啧了几声:“别说,罗东家也是够狠的,有自家姨婆出面,又是自己未婚妻,居然还让田三小姐拿出墨庄来抵押,真个是铁面无私啊。”
当初,李墨这边贷钱退货款,可没有抵押的,花儿总感觉着,这罗东家对自家堂姐是不一样的,当然,这也只是一点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花儿姐,你说什么?什么未婚妻,什么一家人的?”一听花儿这话,小丫急了,自上回,自家小姐在河堤边于罗九相遇后,再加上后来的几次jiāo往,两人在一起的感觉给人十分的温馨,因此小丫那心眼里,就觉罗东家是自家小姐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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