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_糖拌饭【完结】(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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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贞娘取得公主府的制墨供奉,就好比李氏子弟金榜题名一般,老祖母出来迎接,为的是表示看重,尤其之前,李景明一房回徽州,尽管是七祖母亲自接回来的,但族里的风言风语着实不少,而这种风言风语,说实话是防不住的。

  所以,七祖母才有今日之举,为李贞娘正名。

  而今,李贞娘算得是衣锦还乡。

  “好了,回家吧。”倒是李老爷子收拾了心qíng,招呼着大家一起回到李氏祖宅。贞娘等人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粗粗的尽了一遍礼节后,吃了一顿团圆饭,便各自休息了。

  不过,虽是累,但时辰还早,再加上刚回家,还兴奋着呢,贞娘又奶里睡得着,因此,便坐在爷爷奶奶的屋里,陪着大家说说话。

  贞娘自是把到南京的一切细细的跟自家爷爷说说,从开业时,大家意外的捧场,到墨汁的事件,最后到公主府的竞墨。尤其是齐老爷子的事qíng。一一细说了。最后又把齐老爷子留给她的那锭李氏四合墨jiāo给了自家爷爷。

  李老爷子拿着那锭四合墨,亦是十分激动,李氏四合墨的墨法已经绝了,如今有这块墨,能不能恢复四合墨的墨法,就看它了。

  “这墨留给爷爷,趁着爷爷这把子老骨头还能有点用,我好好琢磨琢磨。”

  “嗯。”贞娘点点头。这本就是她的想法,贞娘于后世,学的墨法太杂了,jiāo给爷爷比自己留着更有用些。

  一边吴氏不理会墨什么的,只知道贞娘在南京那是gān出了一翻事来的,这是自家的孙女,那自是一翻的得意,因此一直在笑。

  之后,贞娘又把跟田家已经达成和解,以后徽墨三家。共同发展的事说了说。

  “嗯,如此甚好。都是徽商,这在家里斗斗还无所谓,到了外面,再斗的话,反而没一个能落得好。”李老爷子点头。

  这时赵氏却是一哼的道:“田家不和解也不成了,如今田家一团乱呢。”

  “怎么了?”贞娘好奇的问。

  “你不晓得,前些时间,田家老二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叫香枝的清倌儿回来送给了田老爷子,把个田老爷子迷的五迷三道的,田夫人气的大闹了几次,好几次要将那香枝发卖出去,可偏偏田老爷子死命护着,甚至说出了休妻的话来,田夫人气的当场吐血,前些日子,我碰着你田三婶儿,说是田夫人不大好了,病的很重,也不知能不能拖到过年。”

  赵氏说着,一脸的气愤,虽说,对于田夫人,赵氏一直是恨的,尤其贞娘如今婚事的不顺,归根结底,就是当初田夫人退亲造成的。

  可就算是这样,在这种嫡妻小妾的争斗上,赵氏也是要站在田夫人这一边的,毕竟,这种事qíng没有哪一个妇人会站到小妾一边说话。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贞娘这才明白,当日为什么田大公子一听田二赎了香枝带回来,便是那般的气急败坏。

  “田槐安是老糊涂了,这是什么?这是败家的征兆。”一边的吴氏也哼着声道。

  “行了,别人家的事qíng少说。”一边田老爷子发了话。

  而这时,杜氏抱了才睡醒的辉官儿进来,贞娘瞧着这个小侄子,才两个月大,一张小脸粉嘟嘟,许是吃饱的,躺在杜氏的怀里,一脸的满足,那黑亮的眼睛四处望着,尤其是看着贞娘,显然是有些陌生,便好奇的打量着。

  “叫姑姑。”贞娘上前,手里摇着拔郎鼓逗着他道。

  “傻丫头,这时候哪会叫人啊。”一边赵氏没好气的道。

  贞娘这才嘿嘿笑的,随后又转过脸问坐在一边闷不啃声的大哥:““大哥,砚矿那边怎么样?”

  说到砚矿,李大郎脸色有些沉,却是一脸惭愧的道:“妹子,对不住了,砚矿我们没能守住。”

  “怎么回事啊?”贞娘心里头一惊的问道。

  李大郎才一一说来,说到底婺源终归不是李家的地盘,虽然有赵氏的娘家人看着,但贞娘指给自家大哥采的那两个矿太惹眼了,这财帛招人眼哪。第一批,第二批砚矿出来后,便引得婺源县太爷和当地的几家富户的注意。

  而那几个矿毕竟是由前朝的朝廷组织开挖的,于是县太爷便找了个由头,说是朝廷要收回。不过,终是顾忌着赵氏山民的一些势力,以及徽州李家的人脉,最终没有硬来,而是由县衙买回一半的份子,大家共同经营,到得这事,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而李家八房这边计较着,李大郎要顾着油坊,砚矿那边本就是九房的正身和贞娘的小舅管的多,于是李老爷子便让李大郎gān脆全部退了出来,终也能让李正身和贞娘的小舅多保住一点份子,可就算这样,李正身和贞娘的小舅最后也只是各占了二成股份,另外的六成被县衙和几家富户瓜分了。

  “上回去,怕你担心,爷爷说就暂时不告诉你。”说完,李大郎道。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大哥也能专心油坊的事qíng。”贞娘想了想道,失落是有些的,但这个时代,没有权你守不住钱哪。

  突然,她明白了七祖母今天为什么要去城门口迎她,公主府供奉的位置不但对贞娘十分重要,对整个李墨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想着,来年回到南京,公主府那边,便是福仙阁李福全那里也是要多走动一下,有些事qíng终归是不能免俗的,只要本着真心,便也无所谓了。

  随后众人又聊了几句,夜也深了,便各自回屋睡去,外间小巷子里,时不时的能炸响起声鞭pào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见鬼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卯时,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清晨雾气尤其的重。

  城门dòng巷,水伯一如既往的早早就起chuáng了,烧着开水,等水开了,整个老虎灶里就更迷漫着水气,白蒙蒙的,连那灯光都跟长了毛似的。

  水伯一边从灶里退火,一边找出梆子,准备敲梆让别人来打水。嘴里还嘀咕着:听说前儿个,贞娘那丫头从南京回来了,李家的老夫人亲自到城门口去接的,真是出息喽,他就瞧着那丫头有出息的。

  正嘀咕着,却听门外有人问道:“水伯,李家人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人都不见了?”

  水伯便抬眼门外望了望,雾气再加上老虎灶的水气,迷迷蒙蒙的,也看不太清,只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水伯不由的好笑道:“你这人这话说的,好好的人,哪里会不见呢,李家人如今日子好了,都搬到祖屋那边去了。”

  水伯应着声,火头已经从灶子里退了出来,便站起身来,拿着梆子出门,到得门口,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那心不由的就抽了一下,眼也有些晕,这,这不是李景福吗?

  见鬼了,水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不错,是李景福,还冲着他笑呢,虽然一身破破烂烂的,但那脸水伯还是认得的,只是如今那脸上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道刀疤来。皮ròu有些翻卷着,有些骇人。

  “哦,多谢水伯。那我走了,过年再来找你吃酒啊。”那李景福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水气蒸腾,雾气迷漫。李景福离去的背影有些飘飘渺渺的,不一会儿,那人影便隐在了白雾中看不见人了。

  水伯的心更是猛抽了一下,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李景福已经死了快两年了。这都说人快死了,便能见着鬼了,如此。他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水伯的心有些揪在一起。

  唉,不过,阎王让你三更死,又岂留你到五更,算了,算了,真要死了也没法子。想着水伯才收拾了心qíng,走出老虎灶的门。

  不一会儿。那木梆子的声音又在城门dòng巷子里响了起来。

  这个就跟起chuáng号似的,家家户户的,那门里便隐隐约约点着了油灯,如豆的灯光昏昏茫茫的,也有婆娘打孩子的声音,大冷的天,都是睡死了不想起来的。

  不一会儿,各家各户,便陆陆续续的开门。都拧着铜壶,木桶的出门,三三两两的到老虎灶门口排队打开水。

  “水伯,你是不是病了,脸色青青白白的。”这时,来打开水的大民媳妇儿问道。

  “哎呀,别提了。一大早的就撞见鬼了,我早上见着了李景福呢。”水伯摇了摇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这年关了,下面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这鬼也不安生了,明儿个贞娘要是能过来,得跟她说说,多给她爹烧点东西到下面去。”

  “不是吧,水伯,这说的怪吓人的。”大民媳妇儿一听这个,也唬的一跳。

  而这时,排在大民媳妇儿后面的怀德嫂也惊叫了起来,一脸煞白。

  “怎么了?怀德嫂子?”那大民媳妇转过脸问。

  “水伯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一大早的,我一家还在睡呢,就听到对门有人嘣嘣的敲门,敲的老响的,我当家的还嚷了一嗓子说‘那家没人’,随后才听不见声音了,如今听水伯这么一说,敢qíng着是李景福回来叫门了。”那怀德嫂子也惊惧着道。

  “哎哟……”立时的,排队打水的人便有些人心慌慌的。

  “你们都在瞎鼓捣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是看是最近大家都在说李家的事qíng,于是一个个的都睡的迷迷登登的吧,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这时,一个汉子没好气的道。随后那汉子又冲着水伯说着:“水伯啊,你也别掂着贞娘了,如今人家那可是公主府的供奉了,都攀上了公主了,那眼里哪还有咱们这些人啊,都该gān嘛gān嘛,别胡思乱想的,真是的。”

  那人说完,周围人不由的也七嘴八舌了起来:“可不是嘛,如今的李家可瞧不上咱们这些城门dòng的穷人家了。”

  这话说的颇是有些酸溜溜的。

  但他这话却是说到许多人的心里去了,这大约也是很正常的人qíng世故,穷搭穷,富搭富的,如今城门dòng李家回归了,跟大家自不是一般样的人了。

  于是,人们窃窃私语的,打开水的人来了一茬换茬,不过,水伯见鬼的话题也经由人的嘴一茬传一茬。

  转眼,辰时已过,水伯门口的粥铺子便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吃着热腾腾的粥。水伯有心没心的照应着,心里还在想着早上见到李景福的事qíng,说是做梦,可真不象啊,他当时在做事,可清醒着呢,尤其到现在,李景福问话的声音还在他的耳里,真真切切的。

  就在这时,远远的,就看到一帮子人过来,打头的人是一个姑娘家,一身藕色带点碎花枝边的袄子,深色的阔腿裤,外套一件青色的比甲,这不正是李家那丫头,李贞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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