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_糖拌饭【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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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边还跟着喜哥儿,还有一大帮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个个都是你抬我搬的,带着好些个东西。

  老虎灶就在城门dòng巷的巷口子,一般人没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水伯,这一年还好吧,身子可硬郎朗?”贞娘提了东西上前,四色糕点,各色果子蜜饯的,再加上酱鸭熏jī,还有几身上好的布料子,基本上也就是年货的东西。

  “好,好。”水伯有些激动的道,浑然忘了他早上因见着了李景福,便担心着自己是不是时日无多的样子。

  “哟,贞娘啊,来看水伯了。”一边一个来打水的嫂娘问。

  “嗯,过年了,怪想大家的,正好从南京带了一些糕点gān果什么的,没多少,给大家尝尝鲜,大家别嫌弃。”贞娘一脸笑嘻嘻的道,跟着喜哥儿的那一帮小子,便抬着几筐子东西,挨家挨户的去给各家各户分点。

  “这说啥的,高兴着呢,哪能嫌弃。”一边快嘴的嫂娘道,又冲着水伯道:“水伯,是这理儿吧?”

  “唉唉。”水伯一个劲的点头着,却又冲着贞娘道:“你着丫头,能来看水伯,水伯就高兴来,还带这么多东西gān嘛?你家的日子是比以前好了,但也不是那么太宽松,门户差事多了不说,你那个大哥又是个实诚人,去年桐油中毒的事qíng,有几户家的孩子终归是落下了一些毛病,你一年来,你大哥一直照应着人家,一年下来花费着实不小……”水伯唠唠叨叨的。

  李家的qíng形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鲜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神qíng却是说不出的欢喜,一边的人也是喜笑颜开,大家伙儿倒不是贪贞娘这些东西,而是李家搬出城门dòng了,贞娘如今南京也闯出个万儿来了,这还能记得曾经穷苦的邻居,还能来看看大家,送点糕点什么的,这说明李家心里还有大家,还掂着着大家,这是qíng份,也是大家伙儿的面子,自然一个个都十分的高兴了。

  “贞娘啊,跟你说啊,我今儿个一大早,见着你爹了,你爹的鬼魂回来了,找不着家门,我瞅着今儿个是小年了,你赶紧着回家,多给你爹烧点东西,我瞅着你爹那样子,似乎在下面过的很不好,破衣烂裳,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定不知是叫哪个小鬼给整的,多烧点纸钱,也让你爹好走走路子,这人间,地下的,人qíng世故是一个理儿。”这时,水伯将贞娘拉到一边,细细的叮嘱道。

  早上的事qíng太真切,他不信是梦,就是看到李景福的鬼魂了。

  而贞娘这时听着水伯的话,却有些傻眼,她是不信这世上有鬼魂的,于是连忙问着水伯早上他是怎么见着她爹的。

  于是的,水伯便把他一大早见到的事qíng再细细的跟贞娘说了说。每个细节都很分明。

  这世上没有鬼,再加上水伯也不象是在做梦说胡话,那么,难道她爹没死?想到这里,贞娘的心就抽了起来。不过嘴上却应道:“好的,一会儿回去,多给我爹供些吃的,多烧点纸钱什么的下去。”

  “唉唉……”水伯一个劲的点头。

  随后贞娘又跟水伯聊了几句,又跟以前一样,坐在灶头帮水伯添了几把柴禾,然后才告辞离开。

  至于喜哥儿,那小子带着一般同年的家小,不疯到吃饭是不会归家的,年边,由着他去吧。

  只是水伯说的事qíng终归让她的心思有些乱了,到底是不是爹回来了?又或者是水伯弄错了?想着,贞娘便加快了脚步回家,不管是弄错了还是真回来,那人既然是要找李家,水伯也跟他说了李家如今搬回祖宅了,那想来那人定回找到祖宅那边去的。

  绕过四宝街,贞娘又一路跟人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喂,你这叫花子好不晓事啊,已经给过你铜钱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走啊,这大过年的,你这不是给人找晦气麻,走了走了……”门房李六斤很有些不奈的挥手赶着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我错了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走?你是谁?”李景福没想到,这到了家门居然还有还给进的事qíng,便气哼哼的道。

  “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这家人我还有不认得的,滚,再无理取闹,我便叫衙差来抓人人啊。”门房李六斤恐吓着道。

  “你……”李景福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爹?!”贞娘看着那个跟六斤叔争执的人,除了脸上多了一道刀疤外,不是自己老爹又是谁。

  听得贞娘的叫声,李景福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一眼贞娘,却是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贞丫头?”

  “嗯,是我,爹。”贞娘又是欢喜的应了声。

  这女大十八变啊,李景福离开徽州去苏州时,贞娘不过才十四岁,想着,李景福又掐了掐手指,如今算起来,贞娘该快十七岁了,再加上贞娘自掌李墨以来,为了服人,打扮又偏成熟稳重一点,再加上一年多的掌事,自有一股子威势,那模样,李景福竟是有些不敢相认了。

  “真是贞丫头,大了,变标致了,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李景福道。

  贞娘不由的嘿嘿傻笑,随后又着紧的问道:“爹,你这两年在哪里了?去年头的时候,怀德叔带信来,说你出事了,这之后,你一直没消息回家,大哥还去了北地的衙门,专门领了一坛子骨灰回来,一家人……”贞娘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哽咽,那段时间。家里出事。墨坊也出事。所有的事qíng都揪在了起来,倒也是忙忙碌碌的,一家人就这么挺过来了。

  只是当年,她跟赵氏住的只隔着一块帘子,娘亲夜里哭泣的声音便是至今也还常在她的梦里出现。

  却没想,本以为早已死了的人又活着出现了。

  “爹,你没事,咋也不托人带个信啊。好叫家人放心哪。”想着,贞娘不由的又有些抱怨的道。

  “唉唉唉,贞丫头别生气,我让人带信了呀,这两年来,我一共让人带了两封,可第一封,那带信的人还没有出关呢,就遇上土匪,想来信也丢了。后来我又让人带了一封,可一直等不到你们的回信。爹估摸着要不是我的信你们没收到,便是你们的回信中途出了岔子了。再说,北地那边往徽州来的人太少了,后来便一直找不到带信的,再后来,我这也要回家的,也就不用人带信了。”李景福看贞娘红了眼眶,连忙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哦,是贞娘误会爹了。”贞娘这才笑眯眯的道,总归,老爹没死,回来了,虽然,以前偶尔的她也会想着,自家老爹毕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说不得哪一天就回来了。

  可真等到这一天,还是让她心中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虽说她自穿越以来,跟这个老爹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感qíng的似乎谈不上,但,李景福在苏州做事时,那托人带回来的糖果和珠花,却也是实实在在的qíng谊。

  “爹,快进屋吧,瞧你这一身。”贞娘这时忙上前扶着自家老爹,又跟一边的李六斤解释道:“六斤叔,这是我爹。”

  随后又冲着自家爹道:“爹,这是六斤叔,原来是庄上的,现在给咱们家当门房。”

  “嗯。”李景福点点头。

  李六斤这时有些蒙了,他们夫妻原是乡下庄上的,是后来才到嫡宗当差事,而那时李家八房已经从李家祖宗搬了出来多年了,跟七房这边也从不往来了,因此,对李景福自是不认得。

  更何况,八房搬回来时,听说这位景福爷在跑货的时候叫北地的鞑子给杀死了,他又哪里能想到这大腊月的,这死了快两年的人又回来了。

  这时,立刻苦巴着一张脸,点头哈腰的冲着李景福道歉:“对不住了,景福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没事,这事怪不得你,不过,下回,对人说话口气好一点。”李景福倒是没着脸说了句,毕竟这一回来就被人挡在门外的经历总是让人不愉快的。

  “唉唉,小的记下的。”那李六斤连忙的道。

  “爹,我们进屋吧,娘见着你,怕是要喜翻心了。”贞娘笑着道,一边李六斤这下也活络了,直说着先去给赵娘子报信。

  “别别别,你守着门就行了。”李景福连忙阻止,这才看着贞娘道:“贞丫头啊,你瞧我这一身,要不,你先带我去厨房那边,弄点水洗洗。”李景福说着,还摸了摸脸上的刀疤。

  这是那一年,被鞑子砍的。

  自家老爹这是近乡qíng怯了呀,再看老爹这一身跟叫化子好不了多少的打扮,想来爹在外面混的很不好,嗯,还是梳洗一下子好,想着,便领着自家老爹从偏门往厨房那边去。

  厨房那边,赵氏拢着袖子,坐在煤炉边上等着水开,一边跟郑氏和六斤嫂说话。

  自贞娘回来后,家里就不脱人的,六房七房九房的人时时走动,便是一边远房一点的也来探探路子,因此,家里客人多,这烧水冲茶也就不断了。

  而今天正好是小年的日子,郑氏同六斤嫂便忙活着厨房的事qíng,而杜氏,孩子才那么点大,喂奶gān什么的也实在不太方便,赵氏便没让她跟着忙活了,一些烧水冲茶的事qíng便由她自己来,招呼客人自有老爷子和大郎他们,她一个妇人家也就不凑上去了。

  “对了,今天来的人是哪一个?”郑氏边和着面边问赵氏道。这小年的日子,她今天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倒是没到前面去,因此不晓得家里来是哪一个?

  “还哪一个?不就是景明那个堂兄李景易李大秀才嘛。”赵氏颇有些没好气的道,今儿个她之所以不到前面去,宁愿窝在这里守着炉煤。也是因为这李景易的原因。不对她的眼。

  李景易跟李景明是兄弟。他们这一房是曾老太爷那时起分出去的枝儿。这亲已经隔的有些远了,平日里没有什么来往。

  而这位李景易年少是颇有些才气,早早就中了秀才, 只可惜后来十多年,熬到现在四十多岁了,也没中个举。不过,秀才相公的谱子还是摆着的,平日里嫌李家是商户。那对别的李家人是看不上眼的,便是跟他算是比较亲的李景明,也鲜少有个来往。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初,李景明被七老夫人从南京接回来后,却是这李景易就上窜下跳的,到处窜掇着说,李家嫡宗卸磨杀驴什么的,说李景明一家在南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结果最后却被贞娘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赶了回来,实在让人齿冷。

  为了这事qíng。当时,李景易还叫了几个族里的老人到七祖母跟前抗议,当时,弄的李家七房八房这边十分的被动,便是贞娘又落得别人嘴里成了话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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