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那我有口福了。”贞娘笑嘻嘻的道。
一边李大郎看着先前对自己去打猎还有微词的媳妇,如今那脸上满是恨不得自己马上打猎物来,好炖给自家妹子吃的表qíng,直觉得女人的qíng绪真难懂。
“大哥,你帮我做个东西。”贞娘这时又冲着李大郎道。
“什么东西?”李大郎问。
贞娘在灶头拿了一块墨碳,在地上画了起来,赦然就是一只煤炉,只因得昨天,贞娘去水伯那里打水的时候,就看到水伯的灶头丢了一些散煤。
问了水伯,水伯说是在没柴的时候当柴烧的,只是烟太大,一般不烧,于是贞娘便想起了煤炉,虽说蜂窝煤她弄不出来,但煤球应该不成问题的。
“嗯,这东西外面是铁皮对吧?里面是个土胆,底下有个底层,中间有个铁架子,应该不难弄,只是这拿来gān什么?”李大郎看着贞娘画的圆柱,再听贞娘一点点解释,倒是把整个煤炉的架构弄清楚了,只是一时还想不明白拿来gān什么用。
“大哥先别问,把这做起来再说,说不准以后,咱家的好日子还要靠它呢。”贞娘一脸保密的道。
“成,包在大哥身上。”李大郎拍着胸道。
贞娘拍拍手,转身回柴房继续她的点烟了,而如今家里家计艰难,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便是她点烟,其实赚的也是苦力钱。
所以,一些能用得上的办法也不防试试。煤炉倒底是比较适用的东西,若是做开的话,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计。
再说了,以后嫡宗遇到了大危难,以自家爷爷那脾气,定不会坐视的,家里必须有点底子才成啊。
第二十章 相见不相识
又过得数日,几家的烟煤便出来了,尤其是要送去给李氏墨坊的那超漆烟煤。这种烟煤不但墨色黑,光泽度好,更重要的是层次分明,实在是一等一的好烟煤。
“把这超漆烟煤直接送到墨轩你九叔公那里,他自会知道怎么处理的。”李老掌柜叮嘱着贞娘道。
“嗯。”贞娘点点头。然后给各家送烟煤去。
先去程家,jiāo了墨烟,便全了承诺,程家更是付足了工钱,贞娘不收都不行,贞娘也就却之不恭了,随后贞娘便进了李家墨轩。
七祖母和九叔公俱在。
“见过七祖母和九叔公。”贞娘规规矩矩的尽了礼节,然后把烟煤jiāo给九叔公。
李金和看了看烟煤,果然较上次的还好,他心里认定这是李金水弄出来的,自是感叹,在制墨上,老八的本事,不服不行啊。
“七嫂,这次和墨我亲自动手吧。”李金和冲着那七老夫人道,实在是这关系着新烟煤配方的问题,自要慎重一点。
“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就辛苦九叔了。”那七老夫人点点头。
“七嫂客气,是老九应当的,只是如今这岁月不饶人哪,不比以前了,轻胶十万杵,这杵捣的事qíng我gān不了喽。”李金和颇有些感慨的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墨业是小一辈们的天下了。”七老夫人道,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罗家有罗文谦,程家有程大约,这两家坊里弟子,更是人才辈出,倒是他们李氏,如今还是老一辈顶着,小辈的没一个有出息的。
李氏墨业已是夕阳落日。
贞娘在一边眼观鼻子鼻观心,两位长辈的话,她没有cha嘴的余地,其实李氏墨业现在在努力也来得及,罗氏墨业虽然辉煌,但如今已是嘉靖四十三年了,到得今年腊月,受严世蕃牵连,罗氏墨业只能烟消云散。
而程家,人才辈出不假,但人才太多亦会造成内乱,贞娘记得大约应该是在接下来隆庆朝末年到万历初年,程家杰出的弟子方于鲁离开了程家,创了方氏墨坊,更在万历十几年时,早于程家刊出了方氏墨谱,可以说,在万历年间,整个徽州制墨业两雄就出来了,就是方氏于程氏。
可在嘉靖之后,万历之前,隆庆这六年,却正是徽州墨业一片混乱之时。
而这时期正是李家的机会。
想着,贞娘心中都不由的一阵激dàng,一个制墨人,能生在这个墨业的盛世,于愿已足啊。
此时李金和将烟煤收到一边,然后让伙计拿出钞来付钱,按老规矩,贞娘这回仍得了一万多钱。
当然,有一点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这是新烟煤配方烧出来的烟煤,如果李家满意的话,那想要这配方就得另外付钱买,这亲兄弟明算账,当然,这得等这些烟煤制出墨后才说。
“贞娘,家里人还好吧?”七祖母神色平缓的问。
“托七祖母的福,都好,阿爹如今在苏州,也能吃苦做事,算得上làng子回头,爷爷奶奶没事就在城门dòng溜湾儿,跟邻里也甚是相得,娘亲脾气不好,老是跟人吵架,不过每吵一回便被奶奶熊一顿,如今倒是能沉得住气了,哥哥嫂嫂为家计奔忙,倒也和美,小弟如今也能帮着家里做事,不过这小子钻钱眼,没钱的话做事出工不出力,常挨打,小笑官如今会说话了,他最先会叫的是我这个姑姑……”
贞娘笑嘻嘻的把家里的事说了个全。
七祖母倒是叫贞娘这一通话逗乐了,转脸冲着李金和道:“老九啊,这些年,看来倒是老八逍遥了。”
李金和冷哼一声,老八要是能逍遥如今就不把会把自家孙女抬出来了。
老八那是把制墨当命的人,这些年,离了墨,怕是命早去了半条了。
对于九叔公的神色,贞娘自是故作不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要去罗家墨轩送烟煤,便笑着告辞了。
“怕是李家这第三代,也就这丫头有些制墨天份吧。”看着贞娘的背影,七老夫人感慨的道。
“还不知真假呢。”九叔公一惯的冷峻,他是认定了是李金水在背后的抬举贞娘这丫头。
贞娘出得门,便直奔罗氏墨轩。
罗家少主罗文谦正陪着一位二十许左右的男子说话,接过贞娘送来的烟煤看了看,随后打量了一下贞娘,便有些打趣道:“贞姑娘烧得好一手烟煤,有没有兴趣来我罗氏墨坊做工啊,我可以把油烟某的工棚jiāo给你。”
贞娘看了看罗文谦,这家伙也算是仪表堂堂,绝对有着勾栏女子争相勾引的本钱,不过少年得志,免不了有些纨绔样,贞娘不太感冒,只是转念想着这罗家风光过后苍桑,倒也没了跟他计较的兴致,只是挑了眉回道:“罗公子这是要砸自家的饭?我若是做了罗家工棚的棚头,工人们还不把棚掀了呀。”
“哈哈,贞姑娘说笑了。”罗文谦哈哈大笑道,同样让一边的掌柜付了工钱,贞娘不客气的接过,利落的告辞离开。
离开之即,不免也有些皱了眉头,那跟罗文谦说话的男子自她进来便一直盯着她,神色间更有一种忿忿,让贞娘很不明白。
“贞娘,你竟是这么的怨恨我吗?见面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时,那男子突然开口了。
贞娘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此人确实有那么点眼熟,可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见他脸上,手上还有些伤痕,突然想起来了,脑子不由的一闪,此人莫非就是那命大的田本昌。
毕竟贞娘穿越而来,田本昌她是没有见过的,此时那种熟悉感想来应该来自前身。
“田公子,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再甚瓜葛,还是避嫌的好。”贞娘微微点头的道。随后快步离开。
那田本昌脸色一片yīn郁。
“啧啧,这女子无qíng起来倒也是慡利,毫不拖泥带水。”一边,罗文谦啧着嘴道,看着贞娘远去的背影。
“闭嘴。”田本昌有些恼怒的道。
“你恼什么恼啊,我可听说了,言公公的女儿可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你别得陇望蜀,退了亲就该断的gāngān净净,免的连累的人家姑娘。”罗文谦道。
他嘴里的言公公正是监造贡墨的监官。田家最近搭上了这关系,正打算用联姻的方法。
而外间人传的田本昌要跟罗家女订亲的事qíng,其实那是以讹传讹,田家是要跟罗家结亲,但不是田本昌娶罗家女,而是罗文谦跟田荣华。
“你不会是对她上心了吧?我可告诉你,你别负了我家荣华。”田本冒微睨着眼。心里更是有些不痛快,只是这种不痛快由何而来却说不太清。
“你别起瞎心思,我对她能有什么心思啊,不过,我对她手里的烟煤配方倒是感兴趣。”罗文谦道。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贞娘这边新的烟煤才刚出来,这烟煤配方的事qíng便已传到有心人的耳里了。
夕阳西下,贞娘出了四宝街,得了工钱,便买了卢记酱鸭,又打了两角酒,还有几包药,快步回家。
一进得家门,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只煤炉,家里几人围着,跟看西洋镜似的。
第二十一章 入伙和闲言
前几天,贞娘已经跟水伯讨了些煤渣来,和了huáng泥,做成煤球就放在柴棚里。
这会儿就一溜小跑的进了柴房,将煤球拿了出来,又到厨房里抓了一把小树枝的树叶,将煤炉烧着,又把铜壶装了一壶冷水放在煤炉。
到了晚饭的时候,一壶水就嘟嘟的开了。
这时,不用贞娘解释,这用处就明显着。
“贞娘,这个煤炉能不能象保温桶那样卖。”一边赵氏两眼放光。
“娘,媳妇儿瞅着一准成。”杜氏抿着嘴道,也是一脸兴奋。
“不过这东西咱们自个儿做不出来,得大哥做。”喜哥儿人小鬼大,脑子活的很,一下子就说到了关建。
“可不是嘛,大郎一天挺累的,还gān这个,怕是吃不消。”赵氏皱着眉头道。
“娘,一双筷子轻易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这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啊,这活儿跟上次的保温桶不一样,那个就点手工活啊,折腾不起来什么的,但这煤炉发展好了,那可以算是家里的一份基业的,但大哥一人势单力薄,保不齐就被人吞了,我瞅着大哥不如找找九叔公家的正身哥或者是正言哥,拉他们入伙,大家一起gān。”贞娘在一边道。
赵氏和杜氏面面相窥,都看着坐在八仙桌边上喝茶闷不啃声的李老掌柜和吴氏。
这八房九房那可是有死结的。
“你这死囡子,出什么鬼主意,找打不成。”赵氏见公公婆婆闷不啃声,便瞪了贞娘一眼。
“娘,我看找正身应该行,他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前几天还找我借钱来着。”这时,李大郎道,他实诚的xing子,有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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