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至少,东家很欣赏李姑娘,而那位李姑娘,倒实实在在是一位当家娘子好料子。便是他娘子,在私下里跟他说,这李姑娘跟自家东家相配的很。
果然的,听到他这话,罗九挑了挑眉。正如之前言西来说的,景福叔鲜少出现在他义厚生号的门口。而今,景福叔却一直在义厚生号门口转悠,还时不时的朝钱庄望望,有几次明显着是要进钱庄的,可最后又退了出去。
显然的,景福叔是有事想要找他,却又有些为难。会不会就是因着徐家的事qíng?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些事qíng,罗谦也是觉得至少该表明了。
想着他便起身冲着言西来道:“让桂花嫂子给我整点酒菜。”然后就下楼去了,踩的木楼梯咯吱响。
“行了,一会儿就上来。”言西来应道,东家有事,他这个掌柜的自是要顶力支持。
……
李景福这时已经转悠了一脑门子的汗。
“景福叔,好悠闲哪,小子这里有酒菜齐备,景福叔若是不嫌弃,便上来喝两杯。”罗九这时走到门口,冲着那正在转悠的李景福道。
李景福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不安好心吧?”心里倒是想着罗小子还挺上道嘛,知道他要找他谈,便也算配合。
“哪能呢?景福叔这话可屈了小子了啊。”罗九抱拳叫着屈道。
“那成,就喝两杯。”李景福勉为其难的点头。其实是拿俏。
于是李景福便跟着罗九上了义厚生号的二楼,那里一桌酒菜已经齐备了,言掌柜办事一向神速。
酒至半酣,李景福正思量怎么开这个口,罗九已经先站了起来,举着杯道:“景福叔,在北地小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函。”
“好说,好说,不过是义气之争,你既然叫我叔了,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李景福自是顺着杆道。
“既是如此,那小子再得寸进尺一句,再北地时,福爷曾亲口把贞娘许于我,不过,那毕竟是酒后之言,做不得真,如今,趁着福爷没醉,小子再问一句,你看小子如何?可做得福爷的东chuáng快婿?”罗九再举杯道,神态庄重,表明了他的心意。
听着罗九的话,李景福眯了眼睛,他这回来找罗九谈话,本想着是自己掌握主动的,可这小子三两下的,竟被他掌握了主动了。
如此,正好,他也反将他一句,于是端起酒杯,一口gān了杯中之酒,然后重重的磕了一下道:“我福爷那也是一口吐沫一个丁的,既然是亲口许下的,那哪有不做数的,只是如今徐家在打听贞娘,你就不怕得罪徐家吗?那可是相府。”
“福爷说笑了,万事有个先来后到,远的不说,在北地,小子就承福爷看重。再说近的,便是年前,程三爷爷也曾待小子问过李家的意思,只因着先帝贺崩,这才休了一段时间,徐家再怎么如何,那也得讲个理。只要理在我身上,小子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罗九亦是一口喝尽杯中酒道。
“好,这话说得在理,你小子不错,便找个长辈来提亲吧。”李景福道,他本也是浑赖之人,罗九这一翻话可算对足了他的脾气了。
这小子,待贞娘的这一份心倒是极真的。
如此的,两人竟是这般的就把事qíng定下了。可以说十分的默契。
而接下来的酒那就喝的更有滋味儿了。
李氏墨庄,转眼天已渐灰了,已过了店铺打烊之时,贞娘已经让其他的伙计先回家了。
“娘,爹呢?”贞娘站在店门口,转身问着自家的娘亲,今天自爹去送信后,便一直没见他回来,之前,还有店里的伙计看着爹在官街处转悠的,可后来就不见人影了,贞娘不免担心。
“谁知道你爹啊,一天神叨叨的,昨天晚上梦里还叨唠着跟罗谦谈谈呢。”赵氏道。
“爹去找罗谦了?”贞娘不由的皱着眉头。爹去找罗谦所谓何事她当然明白,年前时,程三爷爷跟自家huáng婶娘说过罗谦跟自己的事qíng。
而今,爹定然是去找他谈跟自己的事qíng了。
但之前那是程三爷爷的热心,他同罗谦是莫逆之jiāo,而如今,罗家在徽州那边还有族人,但已不是同支的族人了,关系怕是总要而自家爷爷跟程三爷爷亦是志趣相投的好友,再加上程三爷爷欣赏自己一身的墨技,因此的便起了牵线保媒的心思。
这之中也只是一个打听的阶段。
而自家这边,贞娘记得当时,自家并未给予回应。当然,七祖母既然跟自家娘亲接出了罗谦,那显然也是有一些计较的。
如果这之中没有徐家这回事qíng,那慢慢的接触,说不准就慢慢的水到渠成。
可如今,夹杂了徐家的事qíng,自家老爹这时候去找他,却是有点为难人的。
罗九一直以来,对她帮忙良多,而徐家的事qíng,其实并不如自己之前劝娘亲那样轻松,徐家虽然是离败家不远。但如今,徐阶在朝中的声望正是颠峰时期,便是当今圣上的老师高拱也被他bī的退出了朝堂,可以说,如今正是徐家最当红之时,现在的徐家谁敢惹啊。
而罗谦从毁家到现在,发展至今,着实不易。
“娘,这个时候,爹直接去找罗公子不太好吧。”贞娘不由的跺脚道。虽然她知道,便是七祖母那边,大体也是先要跟罗家谈,不过,七祖母那边会找程三爷爷出面,有个缓冲。
想着,便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义厚生钱庄,二楼隐隐透着灯光。
“傻丫头,你爹还能bī着罗公子娶你不成?这姻缘之事,终归是要两厢qíng愿的,若是他有一丝勉qiáng,我想你爹也是不愿把你许给他的,我们要的是一个待你真心实意的,放心,这事你别管了,爹娘给你做主。”赵氏轻拍了贞娘的额头道。
“嗯。”赵氏这话,贞娘听得一阵暖心,不由的依着赵氏。
就在这时,义厚生钱庄的门打开了,隐隐听得李景福的声音:“好酒,喝的痛快~~”
“是爹。”贞娘叫着,连忙拉了自家娘亲一起过去。到得义厚生钱庄门口,就看到罗谦正扶着自家老爹,明显着,老爹已经喝醉了。
“孩他娘,贞娘和罗小子的亲事,我定下了。”李景福一看到赵氏,便邀功的醉语道,贞娘在一边听着,不由一愣,这就定下了,太快了吧?同样的,对自家老爹这话也有些哭笑不得啊,太跌份了。
不由的侧脸看着罗谦,却见这厢在微黑的夜里更显清亮的眼睛,竟是隐隐带着笑意,一时间,竟是尴尬万分,自家老爹就是有些不靠谱啊,尤其是喝了酒后,她心里发誓着,以后再也不让老爹碰一滴酒了。
赵氏也是又气又恼的拧了醉的一塌糊涂的李景福一把,便扶着另外一边,同罗谦一起扶着李景福回屋。
进门之际,李景福却是醉的太狠了,再叫外面的风一chuī,立马有些受不住了。哇的吐了一地,扶着他的罗谦那衣服上也沾了污秽。
“对不住了,罗公子。”赵氏忙道。又让贞娘去找一件李景福的衣服,好让罗九换上。
“婶儿不用客气,叫我谦就行。”罗谦沉稳的应道,仍是帮着赵氏把李景福扶他到chuáng上躺下。赵氏看着罗谦的举动,再想着之前,李景福说的话,再看罗谦,倒是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了。
这时贞娘拿了衣服来,罗谦便进了里间将赃衣服换下,出得门,贞娘接过罗谦拿在手上的赃衣服出门。罗谦也不由的跟了出门。
外面院子,月光洒了一地。
贞娘自是冲着罗谦道谢,只是之前自家老爹的话,让贞娘是有些尴尬,但却也有些弄不太清状况。不过,她亦是坦率的xing子,问道:“真订下了?”
“嗯。”罗谦低低沉沉的应声。
“我爹……可让你为难了?”贞娘又低声的问道。
“求之不得啊,何来为难?”罗谦声音有些低叹。
随后又问道:“贞娘,可放得下徐家的福贵?”
“你知道的,在制墨人心中,要的是千锤百炼,要的是一份亘久流传的墨香和墨骨。徐家的福贵于我无关。”贞娘淡定的回道。
“那,可愿意嫁我?我只是一个商人,一个人人嘴里的铜臭商。”罗九又道。
“你的意思是我一身铜臭?”贞娘侧过脸,有些没好气的道。大家都是商人,大哥别嫌二哥。
于是贞娘便听得罗谦极开心的笑声,她心qíng似乎也有些高兴,虽然一切比她预计的快,但这样,她也并不反感,但又有些见不得他如此飞扬的心qíng,于是有些气恼的道:“这事qíng还不算,得由我七祖母做主。”
贞娘骄qíng了。
“放心,后面的一切我自会安排妥当。”罗谦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罗家族人
清晨,jī鸣头遍,义厚生钱庄后院,罗平安早早起chuáng。
昨天,谦说了,今天一早要去货行那边,有一批松江布要到,而他是驾马车的,那马匹的打理,马车的检查等等,自是不能轻乎一点的。
这时,平安嫂也披衣裳坐了起来。
“jī才叫头遍了,你起来这么早gān什么,再睡会儿。”罗平安冲着自家媳妇儿道。
“不睡了,昨夜里,谦喝醉了,也不知啥高兴事儿?先是下午的,喝李家八房的李景福喝了一席,后来又拉着言掌柜的喝了一顿,昨儿个半夜里,吐了一顿,跟着他的顺子还特意叫我起来给他熬了点醒酒汤喝呢,我估摸着早上,谦也不会有什么喂口,便早些起来,熬点白粥,家里我还弄了点酸菜的,这个能开胃一点。”平安嫂回道。
“嗯,谦如今也还没成个家,我们来的时候,三叔公也是叮嘱了的,这生活上的事qíng,咱们就多帮着照应一下。”罗平安嗯了声道。
“嗯,我知道的。”平安嫂点头,随后又道:“不过,这阵子老有人跟我打听谦的心思呢,如今谦也算是有了些家底了,这掂记的人可也多了,也不知谦是啥心思?”
“你别管这些,只做好你的事qíng就可以了,来的时候,三叔公也是说了的,他的私事,没有开口,咱们不能随便cha手,咱们到底不是一支传下来的,cha手太多引忌讳呢。”罗平安道。
罗平安是徽州的罗氏族人,但如今的罗氏族人自不是当初的罗家嫡宗了,原来的罗家嫡宗,自罗龙那事之后,倒的倒,散的散,而大多有些路子也都投了远亲去了,便是罗谦自己在当初也离开了徽州去北地闯d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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