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谦这一支如今还有来往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已嫁的妹子。据说如今跟着夫家在无锡定居。
而如今的罗氏族人是罗氏的一个偏支,大多定居在城郊罗家村,离李家六房的李庄也没多少路,关系亲qíng的其实已经远了。不过,当初罗谦离开徽州后,这一支罗氏族人终不忍见嫡宗宗祠荒废,便接过手打理了起来,为的其实也是当年,罗家村遇洪水,是嫡宗的罗老太爷,也就是罗谦的太爷爷帮着大家渡过难关的。
而后来,罗谦到南京,知道了这事qíng后,便写了一封信回去问qíng况,如此的,便也跟罗家村这边渐渐的来往了起来。
而过年时,罗谦祭了嫡宗宗祠,便去了罗家村,在罗家村过的年,年后就带了罗平安夫妇,还有族里的两个小子,一个罗平安的儿子,罗伍子,另一个便是三叔公家的孙子罗端,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子,两人都放在货行里,从最底的打杂开始。
gān的都是苦差事,不过对于这一点,不管是罗家三叔公还是罗平安,都认同。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这是徽州人的自嘲语,其实表现的也就是徽州人生存的艰难,但正因为艰难,也锻炼出了徽州人的韧xing和不怕苦的jīng神,徽州人不怕苦,就怕没机会。
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就该摔打摔打才能成才。也因此的,对于罗谦,罗家村这边的族人自不免想要亲近一点,而要想关系亲近,莫过于内宅的妇人之间的往来,可偏偏罗谦这么个身份,又是孤家寡人的,也就三叔公能跟他说上话,也因此的,一些人自不免要打主意打到罗谦的亲事上。
而能跟着罗谦出来的罗平安夫妇自成了众人的路子了。不过,这一点三叔公却已早早预见了,因此早就叮嘱过他们,罗谦的亲事,除非他开口,否则千万不要cha手。
也因此的,罗平安夫妇一直以来只管着作事,那些有的没的的从来不沾,如此一来,罗谦对他们倒是越来越看重了。
“我清楚呢,这还用你说。”平安嫂回了自家男人,然后便开门出去。两夫妻在后院打井水洗漱完,罗平安就去打理马车去了,平安嫂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传出白粥的香味儿。
这时,罗谦却是一袭葛衫的过来了:“平安嫂,早上煮白粥呢?”
“嗯,我想着你昨晚吐了怕是有些伤胃,白粥最是养胃的,我还炒了两个酸菜,就着吃能开点味口。”平安嫂笑嘻嘻的道。
罗谦点了点头:“还是平安嫂想的周道。”随后又道:“平安嫂,跟你说个事qíng。”
“什么事?”平安嫂问。
“嗯,我看上了李家的李贞娘,年前的时候,程家三爷爷帮我跟李家牵了个线,后来因着老皇帝驾崩,这事qíng就不能谈了,就搁了下来,前段时间,新皇帝大赦天下,这事我们又重新拾了起来,李家那边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如今就等着徽州李老夫人那边做主了,我这边也让人通知了三叔公,三叔婆,事qíng基本上就定了,估计过段时间他们会来,我想你这段时间有空时就多到李家那边走走,跟李婶儿多聊聊。另外徐家那边这几天再打听贞娘,若是有什么闲言的,你听到了也帮着澄清一下。”罗谦坦然的道。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行,我知道怎么做。”听了罗谦的话,平安嫂是一脸欢喜啊,罗谦对李家姑娘有心思,这个她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平日里,言掌柜娘子过来走动时,倒也是提过的,只是她瞧着没什么动静,便一直放在肚子里,没想到,这突然的就要定下来了。
而徐家打听李姑娘的事qíng,其实她昨天已经听到一些传言了,不过没太信,一来,她们是徽州人,李家的事qíng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克不克夫的且不说,但李贞娘实实是被田家退过亲的,徐家那样的人家能看中?
她虽是才来南京几个月,但平安平日就是驾车的,跟罗谦跑的多,自也晓得徐家是什么人家,回来夫妻两唠嗑的时候自不免也要说道说道的。
本来以为徐家打听李家姑娘这事纯属无稽之谈,如今,听罗谦这么一说,感觉倒象是真的似的,那李姑娘这可是舍下了好大的一场富贵啊。
再想着那李姑娘平日里偶尔路过跟罗谦谈话的样子,她这心里倒是越来越欢喜了。不管怎么说,罗谦能把这事qíngjiāo给她,那就是当她是自家人看待了。
罗谦见平安嫂子一脸的明白,便不再多说,随后跟罗平安一起吃了白粥,便一起去了货行那边。
平安嫂这边收拾一下,也赶紧着去菜市买菜。
这边买菜的菜市就在秦淮河边。
早晨的秦淮河,那沿着河堤的水道上,一溜子的乌篷船,乌篷船上俱是新鲜的菜和鱼,还有一些鲜花,甚至还有各种杂货,各家的船娘便撑着船在河堤沿岸叫卖,要买菜的,便站在埠头,挑选着新鲜蔬菜。
也有那紧临着河道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们便依在窗边,将小篮子用绳子吊着,从窗户那里放到河边的乌篷船上,然后叽叽喳喳的点着鲜花或者是姻脂香粉的,一单单的生意便完成了。
“姚娘子,买菜啊?”
平安嫂正站在埠头上,从一艘乌篷船上挑菜,却听得边上两家娘子正打着招呼。便侧过脸看了一下,姚娘子自是李墨隔壁姚家布行的东家娘子,而跟她打招呼的却是成衣铺的申婆子。
“呀,是申婆子啊,这阵子忙吧?”姚娘子也应和着。
“忙啥?不就是那点事儿。”申婆子摆摆手,随后却神叨叨的问道姚娘子:“对了,听说徐家在打听李墨的那个李贞娘啊?你听说了吗?”
“我是听说了,但肯定是假的,徐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看上李贞娘,那丫头被田家退过亲呢。”姚娘子摆摆手。
“这回啊,还真说不准,所谓无风不起làng啊,这个风声既然传出来了,说不准徐家那边还真有点这个意思。如此,李家这可是攀上大富贵了……”那申婆子啧着嘴道。
“申婆子,没头没影儿的事qíng可别乱传了。”这时,一边的平安嫂道。
“怎么个没头没影了?”申婆子瞪着平安嫂道。
“当然没头没影了,人家姚娘子看的分明呢,徐家跟李家不是一路的,再说了,我可跟你们说,我们东家在年前就请程墨的程三爷跟李家提亲了,李家那边也基本同意了,也就是因为前段时间皇帝驾崩,这订亲的程序就只得先放下了,不过,现在大赦天下,如今也就等着李家的老夫人做主了……”平安嫂道。
“这么说,那李姑娘是要跟罗东家订下来了?这两个倒是般配的很。”姚娘子虽有些意外,但对李贞娘和那罗东家,倒是挺看好的。
如此的,李罗两家yù结亲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徐家的事qíng本就给人感觉不靠谱,本就信的少,如此就完全冲淡了。
而八日后,李老夫人,李老掌柜,还有罗家的三叔公和三叔婆一起到了南京。这就坐实了李罗两家结亲之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田家的变故
另外,随着李老夫人一同来的还有李家九房的李正身以及新婚娘子赵素素。
对于李老夫人等人这时候赶来,贞娘是十分的感动的。要知道,从这边先让人快马加鞭给徽州那边送信,再从徽州那边过来,这前后一起不过是九天的功夫,显然,七祖母和自家爷爷一行走的是陆路,而且行程还是十分的赶的。
而从徽州出来的路多山多匪,其中的辛苦和危险自不必细表,看两个老人那一脸灰败的样子,也能明白其中辛苦。
更何况,今年自开chūn以来,七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七祖母,爷爷……”贞娘的声音有些哽咽。
“行了,丫头,莫做小儿女态,赶紧着去给七祖母和你爷爷弄点热水,七祖母和你爷爷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喽。”七老夫人拍了拍贞娘的额头,却是有些打趣的道。
“嗯。”贞娘重重点头,便一溜跑的去了厨房,也不要道婆和马嫂动手,她便自个儿折柴烧灶的,这些事qíng,她亦是做惯了的,没有半点儿手生。
没一会儿便烧好了热水,然后伺候了七祖母梳洗睡下,七祖母本是个浅眠的,可显然累极了,这一睡下就沉沉的睡去。
贞娘帮着七祖母掖好薄被,然后轻手轻脚的出来,到得外面却听得自家老爹和爷爷正在说话,说的正是他跟罗谦私下约定的事qíng。
“你这翻举动,未免小心眼了点,别忘了,我还在徽州呢,贞娘的事qíng,你七祖母岂能不跟我商量?你这些年在外面,眼界开阔了,怎么这心眼反倒小了起来。”李老掌柜的声音有些不悦的道。
一听自家儿子这翻做为,李老掌柜的便能明白自家儿子的心,这是在防着七老夫人看上徐家,利用贞娘做筹码。
“爹,你小时候亦是教给我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我这些举动也不完全是为了防七伯娘,实在是从徽州过来,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也怕夜长梦多的,因此便擅自作主了,实是没想到,您和七伯娘竟是这么快快的就赶来了。”李景福一向是见到李老掌柜的就象是老鼠见了猫,这翻话解释起来有些委委屈屈的。
当然说到最后一句也是有些意外的,观看七伯娘一翻举动,李景福才知自己之前着实小人心了点,七房的老夫人这是把贞娘放在心尖上了。
“你现在也明白你七伯娘怎么对贞娘的了?枉作小人心。不过,你是做爹的,一心为着女儿,也不算太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想来你七祖母也能了解,不过,以后还需记住,家人之间,有事qíng就得畅开来说,防这防那的,那亲qíng就防没了。”李老掌柜又道。
“爹,我晓得,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李景福自是点头道。
贞娘本来是想进去看看爷爷的,这会儿听得爷爷和爹爹的话,自不便进去。
于是便退出了外间,往后面院子去,院子里赵氏正陪着李正身和赵素素说着话儿。
赵素素本就是赵氏的外甥女,如今又成了侄儿媳,那更是亲近了几分。
贞娘到的时候,赵氏正拉着赵素素的手问着家常:“婺源那边的生意还好吗?大约什么时候回婺源?”
“暂时不回去了,婺源那些矿坑,正身和我爹都退出来的。”赵素素回着赵氏道。
“怎么回事啊?”赵氏猛的听到素素这话,不由的奇怪的问着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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