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是曾经的李得财,就是当年李家的赘婿,后来被逐出李家,改回了本姓,成了王得财(前面是叫王进财的,因着名字跟一个远房亲戚重了,避违一下。)
他当年因着jian计被李家拆穿,后来发配海南。
而后隆庆登基大赦,王得财自也在大赦之例,只是他远在海南那边,没有盘缠,最后,苏氏求到田二身上,田二便给了银子,如今王得财来信,说已经在路上了,不久将到,苏氏自是欢喜的给田二磕头了。
却被田二一把拉住。
“磕什么头啊,快别了,你的事qíng我可一向着紧。”那田二说着,却是伸过手住了苏氏,只是那手握着苏氏的手,捏捏揉揉的就是死不放开,另一只手却是捏着苏氏的下巴。
田二有个怪毛病,他不喜欢那些个毛都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就喜欢逗弄这年轻的妇人。
苏氏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只也不敢真得罪田二公子,只是任他轻薄。
此时田荣华匆匆的进了田宅。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之前看到罗家给李家送年节礼的qíng形,她本就不痛快,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就重重的给了那苏氏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老响的。
苏氏的脸立刻就起了五个手指印。
苏氏痛的捂着脸,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我说三妹啊,你这是gān啥?罗家那小子惹你不痛快了,可你不能把气撒在二哥头上吧。”田二也瞪了眼,这打狗还看主人的面呢,三妹这是活生生的撕了他的脸面。
更主要是他一腔兴致,结果叫田荣华这一施为,便如同兜头浇了冷水一般,让他如何能痛快。
说着,田二就伸手拉了那苏氏起来。然后挥挥让苏氏下去,苏氏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二哥,你这些腌渍事我也懒的管,可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了,爹还躺在病chuáng上呢,你不在跟前侍候也就算了,居然还跟佣妇这般,你还是人不?再说了,这明年三四月里就要竞选贡墨了,咱家拿什么跟李家争?你还真要让李家爬咱们田家头上不成?”田荣华瞪着眼。
“那决对不成的,李贞娘那丫头片子我不会让她好过的。”一说到李家,田二便恨恨的道。他可是几次栽在李贞娘身上,这口气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如此,田二也觉的自己先前的行为过份了点,便笑嘻嘻的冲着田荣华道:“妹子能gān,你跟二哥说说,二哥该做什么,二哥听你的。”
听得田二这么说,田荣华脸色才好看一点,挥挥手让身边的丫头下去,随后才道:“趁着年边,墨务司的人二哥多走动走动,另外,墨坊里的几个大师傅正在研究宋徽宗的苏合墨,这个墨对于我们田墨的贡墨竞选尤其重要,所以,过年的时候他们怕是不能休息了,大哥还是要花些心思笼络一下几个师傅的心,结他们鼓劲,让他们早些研究出苏合墨来,如此的我们便能早先布局。”
“好好好,不就是请人吃酒送东西的事qíng吗?这我最拿手。”田二拍着胸脯道。
见自家二哥这么说,田荣华便点点头,也是,自家二哥别的不行,这请人吃酒送礼倒是拿手的,更何况有徐家做靠山,倒也不怕别人不给面子。
随后田荣华先便回屋了,站在自家的阁楼上,看着远处李家大宅:“李贞娘,我一定会赢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墨大成
转眼就是隆庆二年,十五的花灯节一过,这隆庆二年的正旦算是过的差不多了,徽州这边在外讨生活的人也都背着包裹雨伞聚在了渔梁码头。
而李家这边,李景福带着几个人也要回了南京,主持南京的墨庄的生意,而贞娘和自家爷爷却留了下来,主持今年的贡墨竞选。
而同李景福一行的自还有罗文谦。他南京一摊事qíng不少,自不可能窝在徽州。
“罗大哥,一路小心,我爹爹这人有时有些乱来,你帮我看着点。”清晨,贞娘跟自家大哥一起去给自家老爹和罗大哥送行。临上船前,贞娘自少不得一阵唠叨。
一边李景福听得自家闺女说这些,一阵无奈,这便是女大不中留啊。
罗文谦自不能不给丈人面子,因此不敢笑,只是点头,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怎么掩也提成不住。然后又叮嘱贞娘一切小心。
随后李景福和罗文谦一行就上得船去。
看着船行渐远,贞娘这才跟着自家大哥转身回去。
转身之即,却听得几个刚从另一条船上下来的乘客在河堤的茶摊上,边喝茶边聊天。
“海大人到南京了,才刚到几天,南京一些商家就因着朱漆大门违禁,被海大人狠狠的拆掉了大门,那些商家的当家人还被打了板子,吃了不少的苦头。便是衙门里,平日里一些小官小吏仗着一点身份,出入四抬八抬大轿的,如今也因着这个违禁被狠狠的拿剥掉了官衣,如今南京是谈海色变哪。”说话的是一个着员外服的山羊须男子,看打扮应该是账房或管事一流。
“活该,年前就传海大人要升应天巡抚了,海大人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他要来,早就该收敛收敛了,还不知死活的犯忌讳。那吃苦头被剥官衣的也就怨不得人了。”另一个是个五十多岁师爷打扮的老者不屑的道,都是不帮不识实务的。
“这还不是两年前那事闹的。两年前,改稻为桑时,那地价被炒的火热的时候,不是也说海大人要来吗?结果到最后却是海大人抬棺上书,被下了牢。所以,这回大家一听海大人要来,都没几个信的。毕竟应天巡抚那多大的官啊,一个个都说,海大人得罪的人太多,这差事落不到他头上。所以。一个个的都没当回事qíng,可不成想这回大年初九,海大人就到了南京,本就是个年节边,那些个有钱人哪还不各种犯禁。结果,最后就全落到海大人的手里被收拾了。”先前那管事样的男子摇着头哈哈笑道。
“倒也是,之前还真没人能料到海大人居然是一步登天哪,这从牢里出来没多久,才刚升为大理寺的尚宝丞。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又成了应天巡抚,这升官速度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哪。”那师爷应是摇头叹息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
想他考了三十年的举人,都没能过,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
海瑞这就成了应天巡抚了?贞娘在边上听着,先是一愣,历史上海瑞应该是明年才得了应天巡抚的官职的,怎么今年这一过年就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当初那本账册的事qíng?当然,想是这么想,事实如何,贞娘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略有些奇怪罢了。
又想着,那徐家的事qíng还会不会如历史那般?
此时河风渐起,chūn寒料峭。
“妹子,回去了。”一边李大郎催促了句,贞娘连忙小碎步跟上自家大哥。
回到家里,刚坐了一会儿,chūn花姑姑和千山姑父就来了。贞娘便忙着给他们沏茶。
两人过段时间就要去苏州,千山姑父答应了给南京苏州分道巡察使察大人做师爷的,这就要正式走马上任了。
贞娘沏好茶,听千山姑父说起这个,心神动了一下,不由的就想起罗文谦从石州回来后说的关于秦家的事qíng,当初自家老爹就是在苏州的一家商行搬货,最后因得肯吃苦,才得了商行东家的赏识,进了马帮。只是没成想,一帮人去北地走货,最后却只有自家老爹一人侥幸得活。
而从罗大哥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个秦家在这件事中竟是有些可疑。
想着,贞娘便冲着姚千山道:“千山姑父,贞娘这里有个事qíng还得请姑父帮忙。”
“哦?什么事你说?”姚千山一脸慎重的道,对于八房这个丫头,李家可没一个人小看她。
在坐的都是自家人,贞娘也没什么隐瞒的,便把罗文谦打听来的事qíng说了说,最后才道:“我就是想托姑父到了苏州后再重新查一查当年那间商行的事qíng,看看他们跟秦家可否有商业往来什么的。”贞娘道。千山姑父的东翁是苏州巡祭使,由此,自家姑父若是查此这样的事qíng来应该是方便的。
“嗯,秦家通倭这个风声我在山西时就曾听说过,既然如今是这个qíng形,那我一到苏州,就着手查这个事qíng。”姚千山点头道。
“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可别漏了风声。”这时,一边的李老掌柜的也叮嘱着。毕竟通倭事qíng可是灭族大罪。若是让秦家知道分毫,那岂能不反咬一口。
“我晓得。”姚千山慎重的点了点头道。
这种事qíng的轻重,他比哪一个都了解。
出了正月,二月二的日子,姚千山一家便远扑苏州。
而这一天,贞娘和李老掌柜的就生生的窝在墨坊里一整天,从早到晚的,李老掌柜的就盯着灶里的火,眼睛是眨也不眨的,只看火苗添一层蓝,便立刻吩咐贞娘合一次胶,每合一次胶,便又蒸一次,几合几蒸。
而贞娘,每合胶时,竟是不顾热胶的烫水,时不时的直接用手指烫温度,整只手已经全是水泡了。贞娘却顾不得这些,还得时刻小心,不能弄破了。要不然水泡里面的水万一污了墨,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氏六合三才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了。
这个时候。贞娘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嘣嘣直跑,她亦是紧盯着蒸笼里的墨团。
“贞娘最后一合,添胶……”李老掌柜的几乎歇斯底里的叫道,两眼全是红红的血丝。
贞娘一听自家爷爷的话,哪里敢有丝毫的待慢,最后的胶便下去,然后迅速搅拌。这中间不能有丝毫的停顿,而且速度必须快,因为胶和墨冷了便会变硬,那样子就和不均了。
等到和均了后。便立刻把墨团jiāo给了马师傅,由他杵捣。
三万次的杵捣是不能有丝毫停歇。也就马师傅这等老杵捣师能胜任。
这亦是最重要的一关,马师傅丝毫不敢怠慢,那石杵一下一下的,规律而均匀。便是每下的力量也都不差分毫。
此时,贞娘扶着李老掌柜在一边坐下:“爷爷,这还有好一会儿呢,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贞娘看着自家爷爷眼里布满了血丝,劝道。
“这不看着。我哪里能安心的睡。这回,你由着爷爷了。”李老掌柜的道。
听自家爷爷这么说,贞娘也无可奈何,知道这时让爷爷去休息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整个墨坊只有杵捣的声音。
如此,一个时辰后。
“老爷子,贞姑娘,成了!!”马师傅此时亦是一脸兴奋的道。都是在墨道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只看这墨团的成色,便能估出最后墨的成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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