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秀才先指定了由东图先生作唬
那席姓桐油商正好有事,不想等,便指定了东图先生的徒弟丁南羽唬随后两张贴子便被送到东图先生和丁南羽处。
众人继续喝茶品墨。
不一会儿,画画好,各由两名玄衣伙计摊开给众人观赏。东图先生和丁南羽再对墨做了一个评价,均表示对于李家的再和墨十分的满意。
东图先生为汪秀才做的贺寿图自不必说了,汪秀才心满意足的收下。
倒是那丁南羽为那席姓桐油商画的却是蟾宫折桂图,在场的有些人都叹道倒底是年轻厚生,不晓事,商人不能参加科举,你送一幅蟾宫折桂图不是在打脸吗。
正叹气间,那席姓商人却是高兴的很,虽然商人不能参加科举,但哪个商人不想着子孙脱离商门进入士门,而这位席姓商人正好有一子寄在同族的一位举人门下,今年正要参加府试,这副图正合了他的心意了,倒是欢喜万份,又奉上了两封礼金。
便一副宝贝将的将画收起。
“呀,不好。”正在收画之即,却不知哪来的一杯茶倒在了画上,整副画叫茶水给污了,席姓商人痛惜的大叫。
“没事,洗洗就成。”这时贞娘上前,又招呼着一边的伙计取了清水过来。
听着贞娘的话,周围的人一个劲的摇头。真是个不晓事的,这画能洗吗?一洗还成什么样子。
这时,已有伙计取来清水。
贞娘自顾不得旁人的心思,让几人将纸摊平,平放进铜盆里,再掬水清洗上面的茶渍。飘洗了一会儿,再让两个伙计将画摊平在桌上晾gān。
众人发现那画上的笔墨无丝毫湛漏,清晰隽秀。
“好墨!!!”在坐的都是人jīng,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此画经过茶泼水洗,笔画不受丝毫损伤。可见此墨附着力极qiáng,遇水不透。正是极佳之墨的表现。
此时一些jīng道的人心里也在猜想着,这泼茶之举搞不好是李墨故意为之。
立时的。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商人给李家下订单了,只有那席姓的商人,还得等画gān了才能走,贞娘又让人取了一盒墨送他,全当是陪礼。
如此。皆大欢喜。
而此后,这位席姓商人的公子一路府试,乡试,会试,过关斩将,而这副蟾宫折桂以及李墨便成佳话不提。
总之李家这次试墨会非常成功。
“能不成功吗?这丫头可是将势运用到了极致。”此时。程三爷冲着侄子叹气的道。
这段时间以来,李家本就是话题人物,李九爷丧。七夫人如今还瘫在chuáng上不晓事qíng,再加上李贞娘入主李氏墨坊,多少想看笑话的都拿眼盯着呢,由此一点,试墨会一推出。便吸引了各种心思的人。
再加上东图先生和言公公。这次试墨会想不成功都难。
有时不服老真不行啊,程三爷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田府。
田本昌正在书房里看账本。
就在这时。方管事同江师傅一脸yīn沉的走了进来。
“大公子,松烟墨出问题了。”方管事见到田本昌就道。
田本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不好的冲着方管事问:“出了什么问题?”
“江师傅,你试给公子看看。”那方管事又冲着一边的江师傅道。
江师傅立刻拿出一方砚台和一锭墨,从书桌上的笔洗里倒了点水,研磨开来,随后江师傅就拿起笔沾了墨水在纸上写了几句。
“还成啊,墨色光润都挺不错。”田本昌侧脸看了看纸上的字,觉得不错便道。
江师傅听了,二话不说,又拿起桌上的笔洗,将里面的水泼在纸上,立刻的,纸上的字就黑呼呼的一团。
对比起之前李家试墨会的qíng形,这墨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田本昌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蹭的站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之前试制的不是好好的吗?你们给我说清楚。”
“试制的时候是没有问题,可大批量制的时候因为百年松还是不够,如今松瘟期间一时也采购不到,老爷做主,把之前从罗家松场里砍来的松掺了进去”江师傅说着,就停了,下面不用说也明白了。
这事qíng有田本昌知道,当时他是不太赞成的,可老爹做主,他也不能说什么:“我不是吩咐过吗?病松不能用,只选好的用。”
“看得出的病松我们自然挑出来不用的,可有些松看着是好的,其实已经染病,但还没有表现出来,这却是看不出来的。”一边方管事道。
听完方管事的话,田本昌脸色更难看了:“那你们说说,有什么补救法子?”
“只能重制一批。”江师傅道。
“重制一批钱是小事,可问题是你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找百年松?就为这些百年松,我已经把李家给得罪死了。”田本昌咬着牙道。
“还有一个办法,李家的再和墨出来了,相当不错,我们或许可能请李家出手,帮我们这批墨再和一次。”方管事有些惴惴的道。
“你是要我再去求李家?”田本昌脸色更加难看了。
…
☆、第六十五章 远方的来信
屁大点的地方,根本藏不住秘密,田家的墨出了问题,这个消息不消片刻,各家的墨坊便都收到消息了。
一时间纷谈论纷纷,再加上田家一入行便咄咄bī人之势,因此,大多数均是看笑话的。
晚间,吃过晚饭,贞娘惯常的要跟爷爷谈谈墨事,田家之事自便成了祖孙俩的话题。
“这但凡刚入行的,就没有不jiāo学费的,当初他们砍松的时候,我就说过,说不得最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果然这样。”贞娘坐在一边,边整理资料边道。
田家入行,因为有着罗家的底子,可以说是高调入行,又一举得到贡墨权,已乎是一步就跨进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但是它的根基是虚的,出问题是正常的,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而这也是当日田家要砍松,贞娘并不阻止的另外一个原因,一个行人的行事手法是变不掉的,田家砍了这批松,又岂能让它烂着不用。
再加上他们初入行,对墨业了解不深,自不会太清楚,原料的一点点出入都会使得整批墨功亏一篑,这就是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嗯,田家的事qíng不用管他们,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qíng,如今再和墨虽然不错,但记住再和墨不是主流,李家松烟墨的优势咱们要保持,油烟墨要齐头并进。”李老掌柜道。
“嗯,松烟墨的烟煤已经存的差不多了,入秋后会开始制墨,而油烟墨的配方,现在秦正带着几个师傅攻关,现在,gān裂的问题已经找出来。再试过几次,油烟墨的配方就能定下,到了入秋,会制新配方的第一批墨。”贞娘道。
李墨在北方易gān裂的问题正是因为皂角的使用不当造成的,这个问题一解决,李氏油烟墨的品质就上去了。
制墨一般分chūn秋两季,冬天,气候太冷,不易yīngān,也易gān裂。而夏天,天气太热却易,所以。各家墨行制墨,多在chūn秋两季,而平常时候便是点烟储备材料。
虽然贞娘手上有几个现成的油烟墨配方,但她不想现成的拿出来,一来。这些配方并不见得是最好的。二来,做为一个墨坊必须要有一种不断改良,不断创新的jīng神。
而如果她就这么的拿了出来,反而会造成一种坐享其成,不思进取的心态,这是不可取的。
“嗯。这就好。”李老掌柜点点头。又道:“对了,田家那边的事qíng还是要多关注一下。”
“爷爷,那你说田家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贞娘拿笔敲着鼻梁问。这是她前世的习惯。
“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小心能后嫁不出去。”这时,吴氏过来给李老掌柜的披衣服,夜寒露重,老人家的身体受不得。此时见到贞娘这随意的动作,便没好气的拍了下她的手。
“奶奶。我一辈子不嫁,就守着你。”贞娘放下笔,虽是说笑着,但还是听话的挺着背脊,规规矩矩的坐好。
不为别的,入乡随俗啊。
吴氏看着她那样子,心里就这一阵心疼,都是田家那破事闹的,想着叹了口气,转身去两个媳妇那边商量着,贞娘再过一年就要十六岁了,快十六岁的大姑娘,愣是没一个上门提亲的,这都什么事儿。
吴氏离开了,贞娘帮李老掌柜的续了茶,祖孙俩继续聊着,只要聊着墨坊,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
任谁看到这祖孙俩投机的样子,都叹气,为什么贞娘不是个男孩子。
不过,不管是李老掌柜还是贞娘,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行动?自然是只能重新再制一批呗,只是现在百年松难寻,要想重制还容易啊,最好的办法是再和一次。”李老掌柜的道。
“爷爷是说,田家有可能会打我们李家再和墨墨方的主意?”贞娘问,这种事qíng,田家已经有前科。随后却又笑了:“墨方的主意他可打不到,再和墨的墨方是基于废墨的基础上调整的,并没有固定的墨方,哪有什么主意可打。”
“那如果他请咱们李墨出手帮他们这批墨再和一次呢?”李老掌柜又道。
听着自家爷爷这么说,贞娘觉得很有可能,在商言商的说,这笔生意可以接,毕竟没谁跟钱不去,更何况墨坊还未摆脱经营困局,仅仅一个再和墨,也只能说是拓展了一条渠道,但正如爷爷所说,再和墨不是主流,它只能改善一下墨坊的经营状况,却不足于带动整个墨坊的发展。
要想发展,还得靠本来的松烟墨,以及正在开发的油烟墨,齐头并进,方是正道,而这些都离不开资金,所以能多赚点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从感qíng上来说,贞娘又不能接受,毕竟田家为了那一批松材副李家如斯,而她相信,景东叔那一关更过不去。
正思索间,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李贞娘家是在这里吗?”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男生。
“谁啊?这大晚上的?”赵氏从隔壁屋里出来,问道。
“我是驿站的,有李贞娘的一封信。”外面的人道,赵氏这才开了门。
贞娘在屋里听着却又奇怪,她的信?谁会给她来信啊?还是由驿站的人送来。想着,贞娘便起身出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信,一边赵氏送那人出门。
贞娘折开信,厚厚的一叠子,直接看了信尾落款,不由的有些愣了,居然是罗文谦的信。再一细想,他离开徽州已经有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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