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又气又怒地念了一阵,在长孙皇后的劝慰下,总算平静下来,不过,提起跟着谋反的侯君集,李二陛下又是一阵叹息。但却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评说侯君集,而是命人传出圣旨,命在侯君集之前先出长安的李绩调转马头,回护京城,捉拿侯君集平叛。又命任职晋州刺史的江夏王李道宗率兵前往捉拿汉王,另派年轻将领席君买直奔齐王封地,平齐王叛乱。
这些命令发出去后,李二陛下并没有加快赶回京城地步伐。反而下令调转马头,赶去洛阳,他要在洛阳等着侯君集来向他领罪。李二陛下道:“当日朕令侯君集向李靖学习兵法,李靖每到jīng细之处就不肯再教授他,侯君集向朕奏曰李靖将反。朕召李靖来问之,李靖说,此君集反耳。今中夏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朕当时尚不相信。如今……唉!李药师见微知著,明察善识,果然名不虚传也。”
之后的日子,谢玖常常待于长孙皇后身旁,天天为李二陛下扎针活血,以免他风疾加重。如此又赶了五天,到了洛阳。而这五天,也足够卫螭赶完水路,重又上岸。
卫螭上岸后,身体脚步都还在不由自主的摇晃,还没适应陆地的感觉呢,就赶着去找驿站去给谢玖报平安讯,以免谢玖担心。到了驿站,找驿站官员,自承就是朝廷正在寻找的医学院祭酒、太医博士、尚药局郎中卫螭卫子悦子爵。那官员并不是认识卫螭,卫螭在船上,洗漱之类的都不方便,留了一嘴地胡须,虽然满身的华服,但那官员拿着一张图对比了一阵之后,居然道:“何方歹人,胆敢冒充朝廷命官,吃了豹子胆了吗?来呀,给我抓住此獠,回报陛下,严惩之。”
卫螭一愣,赶紧道:“我真是卫螭,那个卫螭有啥好冒充的,这位大人,请仔细对比一下,可别弄错了!”
那驿站官员眼一瞪,怒道:“怎么可能弄错!知道这画像是谁画的么?这画像可是卫大人的元配夫人卫夫人亲笔所画,官府所有的画像,都是画师照着卫夫人的画临摹的,可能错么?来人,抓走!”
卫螭那个无语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地事qíng么?还有么?还有么?人家姚明每次留胡须都能赢球,为啥他每次他留胡须的时候,得到的都是惨痛非常的教训呢!第一次迫不得已留胡须的结果是儿子不认他,第二次留胡须的时候是驿站官员认为他是冒充的,话说,自己冒充自己,很好玩么?!
“这位大人,且等上一等,我乃汉王府偏将,我等能证明这位就是卫螭卫大人,这是我的官牌。”
见卫螭要被抓,姜瑞等人赶紧上前护着他,姜瑞更是拿出了他的偏将官牌。驿站地官儿不过是最低等的,连品级都谈不上,姜瑞这种级别的小武官,和卫螭那种三品大员是没法儿比,不过压一压驿站的官员足够了。
卫螭悲愤得啥都不想说了,直接叫来旺财,吩咐道:“赶紧的。找刀来给爷我刮胡子,没法儿活了,留了胡须就不认人了,留了胡须就连名字都是别人的了,咱叫卫螭就是冒充地了!”
旺财忍着笑,看看卫螭那铁青地脸,想笑又不敢笑,赶紧找了把快一点儿地匕首来,小心翼翼的,当着许多人地面就开始给卫螭刮胡须。那驿站官员一见这架势。估摸着卫螭可能真是本人,再加上还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姜瑞在一旁看着,驿站官员还真不敢拿卫螭咋样,那官员拿着画像,一边看旺财给卫螭刮胡须。一边对比。对比了一阵,卫螭的胡须已经刮得差不多了,噗通一声跪下,惊奇的道:“哎呀妈呀,果然是卫大人,哎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卫大人恕罪。卫夫人这画像画的实在太象了,画像上的卫大人又没有长胡须,小人眼拙,实在分辨不出来。”
卫螭沾了点儿口水,给被旺财刮破了几道小口子地脸上涂口水消毒,忍着疼。一边丝丝儿抽气,一边道:“算了,算了,起来,赶紧的,把画像拿来我看看,还有做下准备,我要发一封八百里加急,还有准备一下纸笔。”
“谢卫大人。谢卫大人。”
驿站官员见卫螭不计较,立即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赶紧派人按照卫螭的吩咐去做。趁着驿站官员去准备纸笔和快马的空当,卫螭擦了擦脸,道:“旺财,你这什么刀法?爷我本来就不是美男子,再被你这么一弄。更加没法儿见人了。在船上你不是拍着胸口对我说你刮胡须地本事一流么?你一流就这水平?”
旺财嘿嘿笑着,挠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憨厚样儿,笑道:“老爷,小的确实有一手好的刮毛手艺来着,不过,以前都是过年的时候,帮忙刮一下猪毛,这给活人刮胡子,除了给咱自个儿刮过,在别人脸上,这是第一次,紧张,紧张的!”
卫螭再度无语,磨着牙瞪着旺财,怒吼:“你丫把爷我地脸当成啥了!旺财,我要劈了你!”
说着,跳起来追着旺财就是一阵猛敲,旺财身高赶不上卫螭,但是身手却是灵活不少,撑着给卫螭敲了两三下出气之后,就开始滑溜溜的满地绕,让卫螭再也追不上。而这时,驿站也给准备好了笔墨,卫螭只好悻悻然的停下,暂时放过旺财,抓起毛笔准备开始写家书。
刚要写,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特别是那驿站小官员,更是一脸景仰的表qíng,看卫螭的表qíng,就像半文盲看孔子,那叫一个崇拜,那叫一个景仰。而姜瑞等人,似乎是好奇更大,想看看卫螭的家书究竟写啥。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卫螭脸上一热,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那首拙劣地毛笔字,后知后觉的想起李二陛下从不把他的疏奏给别人看,一直再给他保留面子,他自己似乎也应该爱护一下脸面,于是卫螭道:“全体都有,向后转,不准看我写啥,这是国家机密,是陛下写的,不能随便看的,知道不?”
众人一愣,虽然不明白啥意思,但还是全都缩了回去,转身不再看,虽然心中更加好奇了,但卫螭都说了是给李二陛下写的,只好转身不看。卫螭抓起毛笔,正要写,突然想起他现在并不知道谢玖在哪儿,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洛阳,赶紧向驿站官员打听,奈何那官员也不过是个小官儿,如果打他这儿经过,他还能知道,但到洛阳的路、到京城的路似乎都不经过这里,他根本就不知道。
卫螭无奈,也不知李二陛下知道李元昌的图谋没,是去了洛阳还是回了京城都不知道,不由一阵头疼。那驿站官员见卫螭满脸地忧愁,道:“大人请稍待,小人们这里有个刚送差回来的人,小人去找他来给大人问话。”
不一会儿之后,一个驿差被找来,卫螭连忙问他可曾在路上见到大队人马经过。那驿差道:“回大人,小的从洛阳方面回来的,听说,从洛阳周边整整调了十万大军出去,迎接当今皇后娘娘到洛阳,陛下随后就到。”
“皇后娘娘去洛阳了?洛阳周边调出去了十万大军?!”
卫螭再次确认之后,拧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姜瑞见他烦恼的样子,问道:“大人是否在烦恼夫人究竟是随陛下回京还是随皇后娘娘去了洛阳?”
卫螭道:“是啊,我不在,太医署的太医们就会jiāo由我家夫人主理,娘娘和陛下都离不开我家夫人,也不知她究竟是随陛下会了京城还是随娘娘到了洛阳。”
姜瑞道:“大人,不如请驿站派两匹快马,分别去洛阳和京城报信,大人这里,大人再决定究竟是回京城还是去洛阳好了。”
卫螭点点头,沉吟思考一阵,道:“我还是去京城,夫人那里只要报了平安就没事了,京城那里,却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放了我回来,我也得投桃报李,亲自去陛下那里为你们求一条活路。”
卫螭这话,听得众人心头一热,违背汉王地命令放卫螭一条命,本来就是众人决定把脑袋别裤带儿上做地选择,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毕竟,绑架朝廷命官,协从汉王谋反地罪名,每一条都是死罪。
“多谢大人高义。”
众人齐齐跪下,向卫螭叩谢。卫螭摇摇头,示意众人起来,然后便走到一边咬着笔头琢磨要如何写家书。想了一阵,正要下笔却发现众人,包括驿站的官员、姜瑞等人,全都眼巴巴瞅着他。卫螭一愣,想起他那手让李二陛下嫌弃了无数次的字,老脸一热,吼道:“刚才说过,不准看我写字,这是给陛下的疏奏,不能随便看,知道不?”
众人一听卫螭是要给皇帝写,赶紧转过身不看了。卫螭这才舒了一口气,提笔开始歪歪扭扭的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腹诽——估计李二陛下看到这封疏奏,谢玖看到这封家书,在放心之余,李二陛下估计又要嫌弃他的字了,而谢玖估计会笑死,关键是那毛笔字太难看了,就像横七竖八爬在纸上的毛毛虫。
第20章 真正活了
墨墨迹迹的先给谢玖写了一封平安信,那毛笔用着实在别扭,又不好叫人去弄鹅毛之类的,只能咬着牙,愁眉苦脸的一笔一画的慢慢写,众人转身等了半天也不见卫螭召唤,旺财平日与卫螭最是相近,知道他xing子,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一眼,不小心瞄到卫螭那如毛毛虫般的字迹,不由一愣——这就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字?!
看来卫螭的字给旺财的打击太大了,连笑都忘了,卫螭正好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想呢,抬头看见旺财的表qíng,脸一虎,眼一瞪,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旺财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
好不容易等卫螭写好,封了之后叫那驿站官员过来,千叮嘱万jiāo待的让他把信送出去。为了让送信的驿差能见到人,卫螭翻遍身上,唯一能算得上信物的就是脖子上挂的那根儿金链子,栓着结婚戒指的。大男人家不喜欢戴首饰,平日手上连个扳指都不戴,更别说玉佩什么的。虽说根据习俗、礼仪之类的,卫螭都应该戴几个玉佩之类的,但是这厮不习惯,男人嘛,有些丢三落四的,已经掉过好几个玉佩了,后来,谢玖也绝了给他戴玉佩的心思,就算是巨富之家也撑不住一天丢三四个的,也就随他去了。
再加上当时被绑的时候,正好是出恭之时,还是在茅厕呆了半晚上的那种,更不会带官牌之类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把金链子贡献出来,郑重的叮嘱再三,不要弄丢了,才算是消停。
做好这些,众人留在驿站歇息,明天早起再接着赶路。话说,在船上吃啥都不方便。多是些gān粮之类的东西,唯一吃了一顿鱼汤,那还是送汉王府的侍卫们上岸的时候,船靠在岸边做的。能吃上热食的机会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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