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螭跳下马,近乎蹦蹦跳跳地奔过去,一边哈哈傻笑,一边道:“不关他们事,都是自己人,徐禁,我李伯伯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可想死我了!”
徐禁,是当初卫螭和孙思邈被拉去军营教导军士急救处理措施地时候认识的军官,也是李绩等人捣鼓出来的第一支所谓地特种兵。这还是卫螭提供的创意,两人可算是老熟人。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落难的时候遇上熟人能让人开心的呢?卫螭近乎是眼泪哗哗地啊,真正安心和舒服的,还是和熟人在一起。
卫螭正要叙旧,姜瑞提醒道:“大人,侯君集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大人叙旧是否可以换个地方,待安全之后再说也不迟。”
卫螭点点头,徐禁立即道:“下官这就带卫大人去见李元帅,卫大人请上马,诸位兄弟们也请上马。”
众人取了马,一路疾驰,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到了李绩的大营。徐禁等人是担任先头部队,进行侦查等任务的,恰巧遇上卫螭,也算是意外中地惊喜。
李绩早早得了通报,平时挺沉稳一老头儿,直接骑着马奔到大营门口来等卫螭,见到卫螭等人的身影,策马奔了过去,老远就喊着:“卫小四,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还不赶紧过来让伯伯我好好看看!”
“李伯伯!”
卫螭眼圈唰一下就红了,qiáng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卫螭跳下马,跑了过去,跑到近前,看着李绩灰白的须发,忽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只知道红着眼圈傻笑,不知道该说啥了。
“臭小子!”
李绩伸脚意思意思的踹了他一下,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卫螭打量,口中兀自念叨:“嗯,没少胳膊没少腿,还是个人,黑了些,也瘦了些,看来路上吃苦了,以前白白胖胖的一个人,唉,臭小子,没让人少cao心,回去让你爹狠狠打你一顿再说。”
卫螭听得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真心诚意地弯腰行礼:“李伯伯,小侄不肖,让您担心了!”
李绩笑道:“是担心了,你义父、义母几个还不知道你失踪地消息,我也是出了京才接到陛下的密旨,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绑秦叔宝地义子,我李绩的侄儿,当真是不把我们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李绩这么一说,跟在后面的姜瑞等人脸孔就是一白。人的名,树的影。秦叔宝、李绩,每一个的名字那都是响当当的招牌,姜瑞等人在他们面前,连小辈都算不上,不过是些小虾米。
卫螭笑笑,眼圈还是红的,道:“就是仗着父亲和几位叔伯的威名,这不,小侄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李绩何等jīng明的一个人,姜瑞等人的神色,如何能躲过他的眼睛,一看就心中有数了,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就是心软,你身后跟着那几个娃娃估计脱不了关系,看你也吃苦了,先回大营休整一番,等会儿再说!”
卫螭嘿嘿傻笑,挠挠头不做声。李绩又是一哼,伸手拍了卫螭一下肩膀,还好死不死拍的是左肩,刚好是卫螭被毛毛虫蛰伤的地方。卫螭一声惨嚎“嗷”的叫出声,一下子蹿出三米远。
李绩一惊,连忙道:“是否受伤了?你小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来,快让随队的军医看看。”
“不,不是受伤!是……”卫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捏着说不出口。丢脸,真是丢脸;没面子,那是相当的没面子。经历了那么多都没事儿,最多就是擦伤了几处,弄了一身淤青,都快要安全了,还被毛毛虫蛰伤,没脸说,没脸见人。
卫螭的表qíng,实在古怪,李绩皱眉看着他,不悦道:“臭小子,还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的光屁股老夫都见过,还有啥没见过的,快说,到底咋了!”
怎么李绩还记着上次卫螭被打屁股,他们几个老将去卫螭家里掀他被子的事qíng?!
想起那惨痛的过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卫螭的脸孔,这会儿不好白了,是彻底的红了,就像刚出炉的虾子,红得不是一般般,甚至,卫螭还听到身后徐禁憋不住的笑声,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卫螭心中一声长叹,抗议道:“李伯伯,过去的事qíng就让它过去吧,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啊!来,咱们快进大营去吧,好几天没吃到一口热食了,李伯伯是大好人,又疼后辈,先让人给来一碗面糊糊汤吧。”
李绩熟知卫螭脾xing,知道这臭小子爱面子,也不置可否,朝徐禁等人施了个眼色之后,就带着卫螭进大营去了。徐禁在后面明白的点头,转身对姜瑞等人道:“姜将军,诸位请随我来,我带诸位去营帐梳洗,之后请大家进一点儿热食。我们李大帅担心了卫大人许多天,恐怕将会有一番盘问了,之后才能接见诸位。”
姜瑞等人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卫螭也得有机会把其中的过程详细说说,逐安心的还礼道:“谢谢徐将军,请带路。”
第24章 为什么呢
大唐平反大军李绩元帅的帅帐内,温热的茶水,袅袅冒出热气,伴随着淡淡的清香,李绩坐在上位,望着坐在下首的卫螭,表qíng古怪。而坐在下面的某人,满脸的忸怩加羞愧,脸孔通红,连耳朵尖儿都是红的,低着头,闷声不吭气。
“……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呢?”李绩老爷子长叹一声,很是古怪的看卫螭一眼。卫螭很自觉,主动道:“总体来说还是幸运,结尾稍有瑕疵,属于还能忍受的范围。”
老爷子听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qíng,道:“看来自己已有了结论,看得挺开,不错,不错。”
卫螭看似羞赧的嘿嘿一笑,这一笑,让李绩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只怕营帐外都听到了。卫螭唯有糗大的揉揉鼻子,好吧,又被笑话了,目前来说,唯有一句习惯就好能安慰自己。是的,现在的qíng况是,卫螭随着李绩回到营帐后,李绩关心他“受伤”的肩膀的问题,卫螭被迫无奈之下只好坦白,而坦白的结果就是以上的状况,十分让人郁闷。
笑了一阵,李绩毕竟不是程知节那种无赖加恶棍属xing,只是笑话了卫螭一下就止住笑,摸着胡须感叹道:“能从必死的局中捡回一条命,在最后只是被虫子蛰伤,也算是幸运的臭小子。”卫螭笑道:“小侄也是这么想地。当初决定赌那一把地时候。脑袋里就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赌一把眼光,赌对了就活命,赌输了也不至于会让qíng况更坏,还好,老天保佑,赌赢了。”
李绩道:“难得姜瑞还是个知道报效家国的人,让你赌对了一把。从李元昌手中逃得一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卫螭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认同,道:“没错,事后想想真是太险了,伯伯知道小侄酒量的,那么自己故意灌醉自己,真是太痛苦了,还好小侄我深明酒醉心明白的境界。不然就jiāo代了。”
李绩笑着点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姜瑞此人倒是有些门道。不过,绑架你的罪责,却不是如此容易就能揭过地。”
老爷子说这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们几个老的,虽说卫螭名义上是他们的子侄,但以卫螭那年轻的外表,如果不是他们常年在外征战,只怕孙子都比卫螭年纪大。卫螭那厮人又懂事。几个老的对他都十分疼爱。就连当今陛下,如果不是秦叔宝已抢在前面,只怕最后也会收卫螭做个义子。这么一个知心的小子,受了委屈,他自己不计较,自然会有帮他计较的人,亏是不能白吃。
卫螭忙道:“伯伯。我答应过他们的。保我平安无事,我也保他们平安无事。伯伯不能让我说话不算话吧?”
李绩道:“放心,不会伤到他们的xing命,只是让他们吃点小苦头,敲打敲打,否则,一待他们地来历身份曝光,如何在军中立足!你要做就做的彻底些,让他们永远记住你的恩qíng,将来,即使我们几个老地不在了,在军中,也要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来护着你们这些小的,如此,我们老的就是下了九泉,也是瞑目的。”
卫螭心中一暖,低头弯腰行了一礼,默默表示感激,长辈对他们这些小辈的疼爱之qíng,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谁言寸糙心,报得三chūn晖。
李绩微微一笑,拍拍卫螭完好的右肩,四府中,勇猛的儿孙辈有,懂得隐忍地人也有,深悉官场智慧的人也有,但是,能像卫螭这么细心的人却是只有他一个。只要今后这些小的能团结,知道隐忍,能忍住不出挑,那么,顺风顺水的生存下来却是不难。老一辈已经达到了权势的巅峰,如果小的接着来,就算当今陛下心胸再开阔,只怕也不是家族之福,虎父犬子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自保地手段。
卫螭叹道:“古人说地好啊,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本来以为已经脱险了,结果,弄到最后成了清君侧、肃宫廷的对象了,好大地黑锅!侯君集是用这个借口,就是不知道李元昌为啥要绑我,照理说,如果也是清君侧、肃宫廷的话,提前绑我貌似就是失策了,应该等完事之后再把我抓起来,拉出去砍头示众才对……哎哟!”
卫螭在那里端着下巴嘀嘀咕咕,还没说完,就被李绩头上敲了一下,只能无辜的抱着脑袋看着李绩。李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骂:“笨蛋!傻小子!”
卫螭很是无辜的迎着李绩责备的眼神,很是恭敬的弯腰行礼:“请伯伯指点,小侄一直想不明白。”
李绩道:“侯君集那里,自不用说,此人一贯的高傲自大,骄矜自持,好大喜功,只是追随陛下的时日早,陛下念着与他的qíng谊,让李药师教了他几招兵法,不然,以那丫的能耐,能打胜战?那不是扯谈么!”
卫螭点点头,这下算是明白为啥旧唐书上说的侯君集与屡立战功的侯君集感觉有些不同,敢qíng是后天“加工”的。李绩道:“侯君集此次找的借口,乃是下下之策,此举等同于在陛下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你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人,他这么说,就是在说陛下的眼光有问题,下策也!不过,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你的名声,经此一役,算是完了!”
说到这里,李绩叹了口气,很是为卫螭惋惜。卫螭却笑了笑,道:“完了就完了呗,我就是指望安安分分做个医生,安安分分地做个小官儿。又不指望飞huáng腾达。我还希望陛下因为这一件事,把我地爵位给去了,这年头,低调些总是没错的,反正有几位叔伯给我撑腰,经此之后,能欺负我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了,再说。陛下也不会就此不管我,我要是因为这次声誉受损,陛下心中只怕还是念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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