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柒qíng绝的消失似乎是真的消失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再也没感觉到有人在暗处偷偷打量她,也没有人再替她为南宫寒的邀寝解围。
终于,她一次次的推诿引起了帝王的怀疑,南宫寒将她扣在chuáng上,再不允她拒绝。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与往日完全不同,毫不见半点温柔和蔼,丹凤眼斜勾而起,是不同与柒qíng绝的异样冷漠。
“没有。难道皇上想让我记起什么?”飞飞淡淡地回望着他。
南宫寒露出一个白开水似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取悦朕。”
说着,便吻了下来。
飞飞闪躲不及,被他抓了个正着,她拼命挣扎,不知怎的,就是不想与除了柒qíng绝之外的人发生关系。然而,这一次却再不像过去,南宫寒没有再迁就她,她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女子,力气小的可怜,莫说拒绝,便是稍一反抗便会被扣得更死。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飞飞绝望了,也认命了。或者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人生,这一生她不再是妖,也不是仙,而是一个人。却依旧,身不由己。
然,事qíng的发展总是峰回路转,当你以为不会有意外发生时,意外总是会发生。
南宫寒再次昏倒了,只是迷倒他的不是柒qíng绝,是另外一个让飞飞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苍雪。
“苍雪姐姐?!”熟悉的呼唤脱口而出。
苍雪绝美的身姿现于纱帐之外,略带嫌恶地瞥了一眼沉睡的帝王,再看向飞飞的眼神,便戴了一丝轻贱:“你活着,他永远都不会死心。”
莫名其妙地一句话,说完便朝飞飞打来,飞飞哪里闪躲得了?人家是神仙,她只是个凡人,她只有受死的份。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不愿意让她死,这次挡在她在面前的依旧是个意外的人,白无涯。
“司禄星君?”如果洛冰和段蓝泉再来的话,那人可就凑齐了。
只是……少了云珂和持恩。思及此,飞飞黯然低头。
“我以为你下凡来是行善的,却不知是作恶。”白无涯将飞飞护在身后,看着苍雪的眼神很冷。
苍雪凄美一笑:“我还能做什么?如今星君被缚诛仙台全都是因为她,难道我替星君报仇也有错吗?!”
“你说什么?”飞飞听见诛仙台三个字皱起了眉,“你说师父在诛仙台?他怎么了?”
这个问题白无涯觉得飞飞有必要知道,遂转过身解释道:“当日你中了帝笙一掌,三魂七魄被打散,掌门师兄违背天条令你重回轮回,投胎做人,自己却受了天谴。”
“天谴?”飞飞心上一颤,不想理会,却无法漠视。
“天帝命人将掌门师兄关押在诛仙台,即日处斩。”白无涯无qíng道出事实。
苍雪的泪水不断落下,她等了一辈子,等不到他一个侧首,而这个女人得到了,却还不珍惜,她现在只想杀了她,哪怕之后自己也会死。
“苍雪,你百年修行,切莫做傻事。”白无涯好心提醒。
苍雪却不在意:“为了星君,我便是灰飞烟灭又如何?”
飞飞一怔,过去的她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时至今日,她还能对柒qíng绝做到这样吗?
“飞飞,我有个不qíng之请。”白无涯忽然开口,诚恳地看着她,“我求你去见掌门师兄一面。”
“见他?”飞飞呐呐道,“可他未必希望见到我。”在这个时候。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肯回到掌门师兄身边,他就会高兴的吧。”白无涯迷茫地望向天际北边,北斗首星依旧晦暗无光。
飞飞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我以为我们没关系了。”
“没关系?”苍雪眼睛发红,“你们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改变,这是命数,你就是个灾星!”
“……”飞飞望向她,不解这个当初温柔如水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苍雪,够了。”白无涯呵斥她。
苍雪却没有停口:“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守在星君身边,哪怕是和他一起灰飞烟灭,只要是他,苍雪无怨无悔。可为什么!为什么星君到现在心里想着的还是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
想着她?许久不见,苍雪都会说笑了,飞飞听着这个“笑话”,笑出了声。
白无涯眼神难懂地睨着飞飞,竟然赞同了苍雪的话:“飞飞,掌门师兄他……是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飞飞装傻,“我听不懂。”
白无涯负手叹气,“相爱就一定会有伤害,有些最好的东西都被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若非走到最后,也许永远都不会发觉,也不会明白。”
飞飞低下头:“一个人连亲人死了都可以恢复如常,虽然需要时间,但也证明了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可是掌门师兄没有时间了。”白无涯看向飞飞,眼中有什么东西坚定地不容置噱。
天庭,诛仙台。
薄雾弥漫,灰暗苍茫,空气稀薄污浊,全不似天枢宫那般清新怡人。
飞飞立在大门外,握紧了双拳。
“进去吧。”白无涯推了推她的身子。
飞飞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我进去可以做什么,也许你们会错了意,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我。”
“不论如何,你进去了便会知道。”
诛仙台内。
柒qíng绝端坐于玉几之前,自斟自饮。久不见光的脸颊苍白如纸,因饮酒而慢慢泛起淡淡的绯色,像一朵盛开的红莲。他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微微眯着眸子望着远方,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直到飞飞停步与他身前,他才猛地回神,本是淡淡的目光待看清来人是谁时,转为震惊。
白玉酒樽倒地,“啪嗒”的清脆响声贯彻整个大殿,污浊迷乱的薄雾渐渐散去,两人相隔不到一米远。
“飞飞……”柒qíng绝微微启唇,吐出这两个字时竟然是颤抖的,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喝多了在发梦,看到的全是幻想,便又展颜一笑,自语道,“好……你回来了,真好。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说话时,他的眼睛里带着一堪即破的脆弱和暗伤。
飞飞望着他,无法移开视线。他褪去了华丽光鲜的衣着,只穿着件长长的麻布白衫,当然还是白色的。他席地而坐,雪色长发披散而下,用白纱系住,面带淡笑,双眼缓缓闭起,复又睁开,捡她还在,猛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你?”他的话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飞飞觉得这一刻自己已和他角色互换,但这种置换让她心酸无比:“是我,我回来了。”
我有两颗心,一颗用来痛苦,一颗用来原谅。
“你走。”柒qíng绝冷不丁冒出这两个字,慌张地别开视线,侧身对着她,故作冷漠道,“你还回来做什么?这已经不需要你了。”
飞飞微笑着,却也蹙着眉:“我认为现在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柒qíng绝忍不住去看她,这么多天的思念令他快要发疯了,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只有师徒之qíng,这个做过他妻子、做过他徒弟、为他生死轮回过的女子早就深深住进了他的心里,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而当他终于肯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走吧,寻一个对你好的人,好好过下去,投胎转世,重生,不要再记得我。”
风雨如晦,jī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飞飞对柒qíng绝的话恍若未闻,拾起他掉落在地的酒樽,自己倒了一杯饮下,轻声问:“不知道诛仙台诛仙是一副如何盛况,司命星君可不可以告诉我?”
柒qíng绝头也不回抬步就走,他必须在还来得及挽回之前找人送她离开。
“司命星君要去哪?带飞飞一起去吧。”飞飞自他后腰处抱紧了他,面无表qíng,除了眼底微有波动外,再瞧不出什么。
似乎自从她成了人以来,她的qíng绪便很少有波动。她与柒qíng绝之间完全转换了位置,这次倒轮到他激动难抑了。
“你想让我说几次,若你还念及过往师徒qíng分,就立刻离开这,回凡间去!”柒qíng绝说话时浑身都在颤,声线很高,引得飞飞不禁侧目。
她轻抚过他俊美如神祗的脸庞,淡淡道:“司命星君不愿意告诉飞飞也没关系,飞飞私以为,诛仙台诛仙,应是很美的。”略顿,思忖道,“就是不知会不会痛?”
柒qíng绝yù言,却被一阵大笑打断,是天帝。
“小丫头,你将仙界想的也太过儿戏,你当真以为,你想留便留,你想走便走吗?”天帝轻抚长须自薄雾后现出身形,身后跟着一大帮神仙佛尊,包括白无涯、洛冰还有段蓝泉等等。
飞飞俏皮地笑了:“司命星君,这下真的走不了了。”
柒qíng绝一语未发,只是将她护在了身后。
“掌门师兄……”洛冰qíng不自禁唤出口,待见到飞飞,眉头一皱,却也不似过去那般仇恨,只是碍眼地闪开了目光。
“想不到时至今日,司命星君身边还是有诸多仙友支持啊。”天帝笑得不明思议。
“天帝,掌门师兄他千年来为天界不辞辛劳无怨无悔,即便是犯了错,也……”
天帝打断白无涯的话:“怎么,司禄星君觉得朕不近人qíng?”
“天帝非人,自不必讲人qíng。”段蓝泉cha完话一拢金色袍袖,对于这个问题还有点补充,“但人尚有qíng可言,天帝乃仙神之尊,定不会比人差了去。”
好一招将军。天帝似笑非笑地睨了段蓝泉一眼:“怎么朕觉得,今日众仙家会都开口为司命星君求qíng呢?”
这场面太过意料之中,天帝甚至都提不起兴趣了。但大家却还是不厌其烦地开口为柒qíng绝求qíng,言辞中无非就是柒qíng绝有多么多么大的功劳,就算有错也可功过相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如此,柒qíng绝他才必须死。
又或者说,不能留于天上。
功高盖主。
天帝毕竟是天帝,他虽然不想留下柒qíng绝,但不能不顾众仙家的面子,一意孤行是可以的,给人落下把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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