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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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如今,正好方便桓容下手。

  “至于安排何处,不妨也为刀盾手。”桓容掀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领此阵,定会重点关照阿兄,令其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以显桓氏之威!”

  桓容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刘牢之半晌无语,最终捏了捏后颈,只能点头。遇上桓容,桓大司马再多的计策手段都没用,反而会坑死自己。

  不过,想想也真是慡!

  “可桓世子不能走动?”

  “无妨。”桓容笑意增大,道,“督帅命我领刀盾手,却未明言如何领。既如此,我以县公之爵驱武车上阵,实属理所应当。”

  “容弟是想载桓世子上阵?”刘牢之问道。

  “当然不。”桓容奇怪的看刘牢之一眼,他岂会如此好心?

  “容有言,必令世子身先士卒,杀敌冲锋,如何能让他屈身车内!”

  “所以?”

  “拖着走。”

  绳子捆上,不走也走。

  刘牢之:“……”

  桓容继续冷笑。

  桓大司马想用儿子赚取名声?

  可以。

  反正儿子不只他一个,桓熙身为长子又是南郡公世子,理当比他更有资格。

  第八十二章 战场扬名一

  桓容回到驻地,众人早已久候多时。见战马驰入军营,立刻迎上前来。

  “府君!”

  “诸位无需担忧。”桓容跃身下马,本想潇洒一回,奈何角度没找准,踉跄一下,差点向前扑倒,抓住马鞍方才站稳。

  “府君小心!”钱实出声道。

  “无碍。”桓容摆摆手,暗中磨了磨牙,再次肯定自己没有潇洒的命。

  “刘将军可有安排?”

  “军令如山,我等自当依命从事。”桓容让开半步,立刻有健仆上前牵走战马。

  听闻此言,荀宥和钟琳尚能镇定,只在心中叹气。

  钱实面色yīn沉,拳头紧握,指尖几乎扣入掌心。典魁脖颈鼓起青筋,双眼泛出红丝,显然已怒到极点。

  可以想见,假如桓温当面,两位恶侠出身的大汉,难保不会一拳砸过去,狠狠出上一口恶气。非是顾忌桓容,怕给他惹来麻烦,典魁都想闯一闯中军大营。

  大不了再回去做流民!

  天大地大,还愁没有容身之处!

  “府君领刀盾手,实在是……”荀宥yù言又止,被钟琳拉了一下,终归摇了摇头。

  “军令如山,必当遵守!我既为桓氏子,理应仿效我父,驰骋沙场,灭除胡寇,临军对战,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桓容满脸正气,大义凛然。

  众人愕然不已,满脸都是问号。

  他们没听错吧?

  桓容勾起嘴角,示意几人靠近些,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解释一遍,旋即拍了拍钱实的肩膀,正色道:“临战之时,我便将世子jiāo给你了。”

  翻译过来:假如绳子都拖不走,无妨动手抬来。抬起来耍赖,甭管什么手段,凡是有用尽管上!

  “府君放心,仆一定办到!”钱实摩拳擦掌,眼中闪过一道jīng光。

  这业务他熟。

  绑个人而已,手脚捆住,世子庶人一个样。

  桓容满意点头。

  桓大司马披肝沥胆,为国尽忠,不惜牺牲儿子xing命。桓熙身为世子,理当继承亲爹这种“舍己为人”的jīng神,抄起刀子赤膊上阵,同贼寇面对面厮杀。

  至于能不能厮杀得过……反正大司马有言,马革裹尸是光荣,血染沙场是荣耀。

  桓世子战死沙场,正好应了此言。

  “仆定然看好世子!”钱实咧开嘴,打算今晚就守在桓熙帐外,防备他派人向桓大司马求救。只要守住这两日,等到上了战场,神仙也休想救下他的命!

  桓大司马想捞人?

  除非他不要脸面!

  先前一番慷慨激昂,为国为民舍弃亲子,让桓容第一线冲锋,死亦无憾。转过头来,换成桓熙就不行?简直是自抽嘴巴,没有半分信义可言!

  假以时日,谁还会信他?

  即便是仰慕其名,跟随多年的谋士武将,怕也会重新掂量一番,这样的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明公”,到底值不值得跟随。

  桓熙的事qíng仅是小cha曲,同鲜卑骑兵对战才是重中之重。

  盐渎私兵曾战胜鲜卑溃兵,取得相当不错的战果。但过程有些取巧,遇上对方轻敌,才能一战而下,斩首七百余级。

  现下qíng况完全不同,双方正面jiāo锋,锣对锣鼓对鼓,面对的是慕容垂手下jīng锐,比拼的是硬实力,想要保住xing命甚至杀敌致果,绝对是易事。

  不易归不易,桓容心中明白,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有半分怯懦。甭管武力值如何,狭路相逢勇者胜,三军力战之时,胆气先丧者总是第一个丢命。

  “后日御敌,我领刀盾手列阵,先以武车开路。”

  武车内空间不足,木屋难免憋闷,加上营中防卫严密,桓容没有可避人之处,gān脆席地而坐,将计划道于诸人。

  泄露也没关系。

  这个关键时期,即便渣爹也不敢乱来。除掉他一个人不要紧,稍有不慎引来重怒,甚至发起兵变,绝对够渣爹喝上一户。

  见过刘牢之,明白右军上下对军令的观感,桓容愈发确信这一点。

  “竹枪兵列阵中,尔等务必记得,配合刀盾手行动。”

  “鲜卑骑兵冲锋时,武车左右不可留人,至少要相聚二十步以上。来不躲闪,可迅速移到车后。”

  “稍后组织役夫,连夜赶制投石器,无需jīng益求jīng,能投掷两到三次即可。”

  “凡随我北上者,此战之后,每人可领稻谷绢布,有功者加倍。”

  说到这里,桓容顿了顿,扬声道:“战中立功者,赏!制投石器有功者,赏!临战怯懦者,罚!不战而逃者,杀!”

  两赏一罚一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众人肃然表qíng,齐声应诺。

  夜色降临,营中燃烧起火把。百余只围拢起来,橘色光亮遍洒,黑夜犹如白昼。

  役夫们脱光了膀子,忙着砍伐木材,搓紧粗绳。随着一架接一架投石器立起,百余名汉子均汗流浃背,胸前和脊背仿佛浸着油光。

  “带来的绢布全部裁剪,几层fèng合。再将用不上的竹盾拆开,夹入绢布之内。”

  竹盾都刷过桐油,极有韧xing。加上几层绢布,纵然不能抵挡刀枪,却能挡一挡流矢,大大增加众人活命的机会。

  桓容亲自安排,令人去寻不当值的刀盾手,穿上这层绢衣,再套上护心镜和皮甲。

  看到试验后的结果,刀盾手用力抱拳,腮帮紧绷,沉声道:“桓校尉看重我等,我等必当效死!”

  能活着没人想死。

  对桓容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于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军汉而言,却是天大的恩qíng。

  绢布数量不多,分发下去,没人仅能护住胸前。

  饶是如此,众人仍是感动不已,发誓上了战场,必定竭尽所能以报此恩。

  “校尉,环首刀过重,您怕是抓不起来,要不换成匕首?我手中恰好有一把,是从胡寇手里缴获。”

  “桓校尉放心,匕首尽够。只要仆等有命,绝不让贼寇靠近校尉半步!”

  简言之,环首刀您都舞不起来,别提和鲜卑人捉对厮杀。有咱们在,您拿把匕首装装样子就成。

  军汉们一片赤诚,绝对出于好意。

  桓容良久无语,眼见众人已开始讨论匕首的分量,不禁咳嗽一声,道:“诸位,容有一言。”

  军汉们立刻停住,等着桓容出言。

  “后日同敌jiāo战,我军列方阵。容与刘将军商议,可在阵前稍作变化。”

  “如何变化?”

  “这样……”

  桓容简单解释两句,见众人云里雾里,gān脆拉上几名刀盾手和竹枪兵演练。

  起初有些生疏,随着次数增多,几人的配合愈发默契,围观者的表qíng由不解变成惊讶,继而满是佩服。

  “善!”

  荀宥和钟琳擅长计谋内政,同样也是知兵之人,结合竹枪兵特点,将阵型进一步jīng化,杀伤力立刻增大一倍。

  “仲仁,绘制阵图一事jiāo给你,务必尽早成图,送到刘将军手中。”

  “诺!”

  “孔玙,建造投石器等事还要劳烦。”

  “府君放心。”

  做好一番安排,桓容终于空出时间,照计划同秦璟详谈。

  “秦兄几番相助,容甚是感激。”

  武车上,桓容正身端坐,神qíng肃然。

  “此战乃晋同鲜卑之争,容虽不才,亦有杀敌报国之志。秦兄回护之qíng,容知晓,然以秦氏坞堡在北疆的处境,实不易轻涉其中。”

  换言之,秦氏同晋军jiāo易牛羊属生意范畴,无论鲜卑还是氐人都不会随便找茬。

  若是秦璟兄弟加入晋军,在战场被认出来,qíng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秦氏坞堡的确qiáng悍,但孤悬北地,群láng环伺,时刻游走在刀锋之间,一样是险象环生。

  以坞堡的能力,单独对上一股胡人政权,多数时间能够保持不败。如果被视做同晋军联合,却很可能遭遇胡人的联手绞杀。

  如果晋室靠得住,这倒没什么。

  关键在于,晋室压根靠不住。现下又是桓大司马掌兵权,不在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救援秦氏坞堡?根本想都不要想。

  秦璟几次挖墙脚,曾让桓容气得咬牙,但也没少帮他。尤其是这次运送牛羊,无异于雪中送炭。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恩怨分明方为大丈夫。

  以桓容的xing格,明知是个无底坑,自然不会让他跳下来。

  随着时间流逝,桓容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再遵循前世,而是越来越贴近当下。

  他想要抽渣爹巴掌,可以借助外力,却不能全靠外力。

  否则,就会像东晋皇帝一样,明明是一国之主,却不被顶级士族看在眼里,遇上叛乱只能躲进深山,没丢皇位也成了摆设,那叫一个憋屈!

  “容弟想好了?”

  “是。”桓容深吸一口气,道,“并非容不识好歹,然身在乱世,无法求得安稳,总要有此一遭。秦兄帮得了一次,帮不了多次,容yù在世间立足,不被世人小觑,唯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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