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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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晋人被吓破胆,悉罗腾纵声大笑,策马上前,高举长矛,就要斩下这名军官首级。

  “晋人孱弱,你也算条好汉!”

  眼见长矛袭至,桓熙肝胆俱裂,脚下却无法移动半分。

  以为命将丧时,侧面扑出两条人影,代他受下一矛。

  “世子快走!”

  部曲临死之前不忘狠推桓熙一把,将他推入武车之下。

  世子?

  没想到还是条大鱼!

  悉罗腾登时双眼放光,大叫道:“抓住他,死活不论!”

  鲜卑骑兵一拥而上,桓熙gān脆蜷缩在车下,láng狈得无以复加。

  武车中始终静悄悄。

  待车身三面被围,突听一声轻响,车前两块长方形的挡板同时落下,破风声骤然而起。

  嗖嗖声中,黑色的箭矢穿透空气,瞬间破开铠甲,夺取骑士的xing命。同时,车轴陡然一轻,车轮横向伸出三道尖刺,可轻易斩断马腿。

  箭矢稍停,武车开始前行,典魁钱实一并用力,借同袍掩护,将武车缓缓推动。

  十余步后,箭矢再次飞出,典魁和钱实找准角度,毫发无伤。胆敢靠近的鲜卑骑兵却倒了大霉,不是被飞矢she中,就是战马被伤,不慎跌落马下,眨眼被踩成ròu泥。

  典魁和钱实推动武车,恰好堵住盾墙的缺口。

  桓容坐在车内,心脏跳得飞快。攥紧南康公主送的匕首,双眼紧盯前方。

  缺口被堵住,悉罗腾率领的鲜卑兵彻底同后方断绝,很快被围在战阵之中。

  “杀!”

  竹枪兵围住战马,鲜卑人没有投降,而是挥动弯刀,一次又一次冲杀,战马死亡便落地搏杀。

  失去武车庇护,桓熙几次被战马踏过双腿,当场晕死过去,却奇迹的没有伤到要害。

  这种qíng况下,桓大司马没心思再管儿子,当即下令擂鼓,命府军和州兵出战,誓要大破慕容垂。

  另一面,见战况对己不利,慕容垂未见惊慌,当机立断,亲自率兵杀出。

  晋军的人数超过鲜卑,单兵战力却远远不如。随着慕容垂亲自上阵,鲜卑骑兵像是瞬间打了兴奋剂,士气惊人。

  战阵仍在,却发挥不出原本五成的效用。

  桓容面带惊色,终于明白何为万夫不当之勇,也终于意识到,冷兵器时代,一员猛将能够发挥多么惊人的作用。

  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仅靠一人便有扭转战局的可能。

  奈何事实胜于雄辩。

  看着慕容垂从侧翼冲杀,撕开盾墙,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桓容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还是人吗?”

  秦氏和桓氏部曲护在车前,任何敢于靠近的敌人都会被斩于刀下。

  慕容冲艺高人胆大,杀得兴起,同慕容垂越离越远,直冲到武车近前,挑飞一名部曲,单手掷出匕首。

  匕首顺着车窗she入,当啷一声,几乎擦着桓容的鼻尖扎在车壁上。

  秦雷秦俭同时上前,慕容冲毫不畏惧,哈哈大笑道:“临战不出,躲在车中,究竟哪个才是懦夫孬种?!”

  桓容深吸一口气,用力拔下匕首,擦过车壁上的划痕,眼底闪过一抹怒气。随即推开车门,站上车辕。

  两个俊秀无双的少年,一在车上,一在马背,隔数人相望。

  慕容冲面带诧异,他还以为车里的是个老头子。

  桓容表qíng冰冷,单手持匕,猛地丢向慕容冲:“还给你!”

  剑光飞过,慕容冲本能闪躲,不想桓容愤怒之下超水平发挥,匕首没击中慕容冲,却划过了战马的脖颈。

  匕首十分锋利,战马疼得嘶鸣。

  慕容冲没提防,当场被甩落马背。

  桓容大声道:“抓住他!”

  慕容冲单膝点地,长矛脱手,抽出腰间宝剑,视线扫过众人,似凶láng一般。

  桓容正要退回车厢,不想有流矢飞过,忙侧身闪躲,手臂撞在车厢上,藏在袖中的弩箭被激发,不偏不倚,擦过慕容冲的上臂。

  弩箭是公输长所制,上面粹了毒,李夫人亲手调制。

  身边的鲜卑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慕容冲身陷险境,终于开始焦急,猛地站起身,击退两名晋兵,正要冲出同大部队汇合,突感右臂麻木,伤口古怪的刺痛,眼前一阵模糊,不由得倒退数步,直退到武车前。

  机会送到跟前,桓容顺势出脚。

  砰的一声,现下的中山王,日后的西燕皇帝,被桓某人一脚踹倒,面朝下倒地不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看向桓容,再看看倒地的慕容冲,满脸不敢置信。

  第八十四章 战场扬名三

  慕容冲扑倒在地,桓容见众人发愣,忙大声道:“快,抓起来!”

  听到喊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钱实最先反应过来,几步冲上前,将慕容冲双臂反拧,没有趁手的绳子,gān脆抽出慕容冲的腰带,两圈捆住,牢牢的打个死结。

  典魁慢他半步,没捞到绑人,转身抓起慕容冲的兵器,掂了掂重量,双手各抓一端,猛地用力一掰,竟将矛身生生掰断。

  长矛是硬木所制,外层缠了一层铁丝,看着重量惊人,实际上,比起刘牢之的镔铁长枪至少轻了三分之一。

  “样子货!”

  跟着桓容不少时日,典魁也学会了吐槽。

  典魁扔掉掰折的长矛,抡起惯用的长枪,和秦雷秦俭等一同护卫武车,凡是敢靠近的鲜卑兵通通挑飞,没死的还要补上一枪。

  桓容跃下车辕,看着中毒昏迷的慕容冲,没时间多想,道:“将他抬上车。”

  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长相,联系北地的种种传言,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桓容登上车辕,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慕容冲,嘴角微微翘起,脑中浮现三个大字:大鱼啊!

  邺城被围,晋军貌似占据优势,实际qíng况如何,自桓大司马以下,各州刺使心知肚明。石门一日未能凿开,水道便一日不通,晋军的粮食就成问题。

  假设慕容垂没有出兵,依靠秦氏坞堡运来的牛羊,说不定能bī迫燕主低头。

  可惜的是,慕容垂发兵豫州,摆开架势同晋军决战。他手下的骑兵和沿途遇见的鲜卑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战斗力之猛,xingqíng之凶悍,一比三都不落下风。

  jīng心布置的战阵能困住悉罗腾,却挡不住慕容垂一次冲锋。

  桓容不得不认真思量,历史上,此次北伐不胜,究其原因,晋军粮秣不足轻敌冒进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慕容垂过于生猛,寻常人压根gān不过。

  “钱实。”

  “仆在!”

  “叫两个大嗓门对着鲜卑军喊,中山王被生擒。”

  “诺!”

  钱实领命寻人,秦雷秦俭斩杀两名鲜卑骑兵,快速退到车前,道:“府君,如依此行事,此处定然凶险!”

  换句话说,武车和桓容都会成为靶子。

  “我知。”桓容点头,道,“放心,我父定会来救。”

  话落,桓容唤来典魁,令其在四周搜寻,果然寻到尚存一息的桓世子。

  看着两腿被踩断,面如土色的桓熙,桓容不禁咋舌,这位的命可真大!不过命大也好,如此桓大司马才会派兵救援,不会视而不见,任由鲜卑骑兵围了自己。

  “府君,刘将军处可要知会?”说话间,秦雷又砍翻一个鲜卑骑兵。

  桓容从车窗望去,刘牢之胯下的战马被砍断前腿,正跃身落地,长枪横扫,步战悉罗腾。瞧那架势,不将悉罗腾一枪捅穿绝不罢休。

  以两人为中心,半径五米之内没人敢靠近。

  “怎么通知?”桓容看向秦雷。

  “……”好像是有点问题。

  “罢,钱实安排妥当,刘将军自会知晓。”

  大嗓门扯开,不只刘牢之,桓大司马和慕容垂都会晓得,慕容冲已落入他手,活的!

  秦雷应诺,手指抵在唇边,打起一声呼哨,四周的秦氏部曲立即向武车靠拢,呈半圆形拱卫车门。

  混战之中最能看清个人能力。

  自开战至今,二十名秦氏部曲互相配合,且战且守,未损一人,即便受伤也是轻伤。与之对战的鲜卑骑兵多数被斩杀,侥幸活命者也会失去战马,仅能下马步战。

  鲜卑兵之所以让晋兵忌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骑术jīng湛,纵马冲入战阵,几个来回就能撕开晋军防线。

  下了马的鲜卑骑兵犹如拔牙的老虎,纵然战斗力不弱,几个晋兵一同扑上,照样会被乱刀砍死。

  二十名桓氏部曲少去一半。

  并非他们战斗力不qiáng,实是同鲜卑骑兵jiāo手不多,吃了经验上的亏。遇上鲜卑兵冲来,不知该如何配合,等寻到对方弱点,开始向战马下手,早被骑兵冲杀过一个来回,人员死伤不轻。

  “秦俭,将桓川叫回来。”

  “诺!”

  随着秦氏部曲加入,桓氏部曲压力骤减,边战斗边退,终于退到武车边缘。

  “蹲下!”

  桓容发出指令,部曲反应极其迅速,同时放低身形。

  紧追而来的鲜卑骑兵心知不妙,奈何战马去势太急,根本来不及掉头,耳边骤闻破风声,十余枚利箭迎面疾she而来,伴随一声惨叫,人已跌落马下。

  桓容放开机关,数着放箭次数,不禁皱眉。

  依照武车的配备,顶多还能齐she两次,箭矢就要告罄。转头看向依旧昏迷的慕容冲,心中暗道:看来,真要靠这条大鱼才行。

  此时,战场上陷入一片混乱。

  马嘶声被人的惨叫声淹没,伴着一阵接一阵的喊杀声,烟尘匝地,血ròu横飞,组成一幅地狱般的画面。

  无论晋兵还是鲜卑兵,全都杀红了眼。

  晋军的方阵被冲开,竹枪阵和枪矛阵被分割,无法合拢到一处,gān脆数十人组成小型枪阵,发挥出的威力照样惊人。

  十余杆枪矛同指一个方向,勇猛如慕容垂都要策马避开。

  刀盾手在阵中冲杀,均是满面赤红,衣襟染血,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举刀冲向战马时,恍如是地底爬出的凶神恶鬼。

  在前锋右军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晋军向枪阵靠拢,专朝马腿下手。

  鲜卑亲兵的优势不再明显,即使仍能冲杀,却无法像先前一般纵横捭阖,仿入无人之境,杀人似砍瓜切菜。

  慕容垂接连斩杀三名幢主,邓遐上前迎战,被当胸砍了一刀,当场跌落马下,经部曲拼死救援,才没有被马蹄踏成ròu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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