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120)

阅读记录

  经过荀宥的分析,桓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历史猛人眼中,无论他蹦跶得多厉害,跳得多高,短时间内都是“虾米”级别。

  合着自己如此努力,照样是个跳跳虾?

  “府君?”

  “无事。”

  小虾米照样能掀起大风làng。

  换成初来时,桓容绝不会有此想法。但在现下,他早已融入历史,不再是个旁观的路人。他会用事实告诉慕容垂,轻视对手的结果,大白鲨早晚也要栽跟头。

  “如此,就依仲仁之计。”

  渣爹遇挫,桓容乐见其成。考虑到可能要自己背锅,他又没法继续乐观。既要让渣爹栽跟头,又要成功避开黑锅,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功!

  心思既定,桓容不再耽搁,取出一支木哨,对着茫茫雪原chuī响。

  悠长的哨音穿过朔风,刺破云层。

  不久,嘹亮的鹰鸣响彻长空。

  桓容自车窗望去,矫健的身影盘旋在云层之间,双翼振动数下,伴随一声长鸣,径直俯冲而下。

  太和四年,十一月底

  晋军沿汉时古道南下,日夜兼程赶往汝yīn。

  途中休息时,一只苍鹰飞入北府军的营盘,寻找到刚自军帐走出的刘牢之。

  对于满脸虬髯的糙汉子,苍鹰向来没多少耐心。

  找准目标,将竹管丢下,抓掉刘牢之的头盔,苍鹰飞落到旗杆上,竖起翎羽,明显在表示:快拿起来看,你个长相不及格的糙汉!

  刘牢之险些当场拔剑。

  好在认出这是桓容养的鹰,才没有来一场人鸟大战。

  “将军,这是桓校尉的鹰?”

  刘牢之瞪部曲一眼,后者当即倒退半步,他招谁惹谁了?

  弯腰捡起竹管,取出里面的绢布,仔细看过一遍,刘牢之神qíng大变,立即回身入帐,向郗愔禀报此事。

  “桓校尉示警?”

  郗愔抬起头,声音有气无力。

  大军饥一顿饱一顿,伙食qíng况堪忧。如郗刺使之尊,也只能以蒸饼充饥,咸ròu汤都是隔两顿才有。

  这种qíng况下,寒食散什么的,早被郗愔抛到脑后。包括在他帐下的王献之,一样是面有菜色,咸ròu和寒食散摆到面前,绝对扑向前者。

  “桓校尉信上说,贼寇yù在前方深涧处设伏,并有一支骑兵缀在大军身后。”

  “前后夹击?”郗愔神qíng微变,“消息确实?”

  刘牢之点头。

  他了解桓容,以对方的xing格,绝不会在这样的事上开玩笑。

  “使君,需将此事报于督帅。”王献之道。

  “恩。”郗愔将要起身,似想到什么,重又坐下。

  “使君?”

  “道坚,你带人出营,便说奉我之命,巡查前方路况。待你归来,我再去见督帅。”

  “诺!”刘牢之没有多问,行礼退出营帐。

  郗愔拿起近乎透明的绢布,看着上面渐露锋芒的字迹,不禁再次感叹:得子如此,桓元子何德何能!如是我子……罢,没有福气啊。

  “使君,仆斗胆,军qíng如此紧急,为何不立即报知大司马?”

  “正因紧急,方才不能轻忽,需要道坚走上一遭。”

  郗愔收起绢布,转头看向王献之,有心教导一下这个外甥兼侄女婿,想起建康的风言风语,念及去世的二弟,又看他很不顺眼,这种复杂的qíng绪,实在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好在王献之表现尚佳,主动离开建康,没给人可趁之机。

  要不然,以郗刺使如今的势力,想要给侄女找回场子,琅琊王又怎么样?一样得跪。不服?打得你跪!

  桓容扇动翅膀,受影响的不单是桓大司马。

  历史上爱好寻仙问道,修huáng老之术,将寒食散当糖豆嗑的郗愔,也被拽离既定的人生轨道,大踏步走上和桓温互搏的道路,并且越行越远。

  王献之凝眉深思,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却没能及时抓住,仍是满头雾水。

  郗愔摇摇头,没有轻易为他解惑。

  有些事需要自己参透,别人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两次三次。既然要走上仕途,就不能再玩名士洒脱,必须学会“用心”。

  桓容就是最好的例子。

  思及刚到京口时的少年,郗刺使不禁有些怀念。

  想起当时的桓容,就不免想到宴会上的麻雀,当真咸香苏脆,令人口舌生津。

  郗刺使看一眼蒸饼,默默做出决定,回到京口之后,必要着人制上整盘,一回吃个过瘾。

  什么养生,什么求仙,都XX去吧!

  刘牢之在营外转了一圈,很快发现“qíng况”,煞有其事的归来禀报。

  郗刺使掌握qíng报,满面肃然的走进中军大营,同桓大司马商讨贼寇设伏之事。

  当日,全军上下一改往日作风,不再吝啬粮食,每人发下两个蒸饼,并有满满一碗热汤。

  同时,大军悄无声息的分成三队,桓大司马领西府军在先,诸州私兵在中,郗刺使率北府军在后。

  “慕容垂敢以自身为饵,意图灭我五万大军,温戎马半生,岂能让这胡贼小觑!”

  桓大司马憋了一口气,决定将计就计,率领西府军jīng锐,一举撕破鲜卑兵的埋伏圈。

  想前后夹击?

  好!

  看看是你的网足够qiáng,还是我手中的尖刀更锋利!

  围不住四万大军,埋伏在深涧中的一万五千鲜卑兵,都会成为猛shòu按在爪下的猎物,只等被几口撕碎,生吞活剥。

  鲜卑兵张开包围圈,慕容垂亲率三千骑兵进入预定位置。

  晋军佯装不知有诈,继续在古道上前进。

  桓容率领的殿后部队悄悄追上骑兵,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

  计中计,套中套。

  谁胜谁负,端看天意。

  朔风乍起,细碎的飞雪扑面而来。

  晋军排成长龙,列队走进深涧。

  埋伏在两侧的鲜卑兵得到命令,一齐杀出,呐喊声震天。

  薄雪之中,赤色飞溅,顷刻染红大地。

  鲜血汇聚成溪流,自石间穿行而过,自上空俯瞰,仿佛是一张血红色的大网,将几万人同时围入其中,拖向地狱。

  噍——

  鹰击长空,鸣叫声穿透云层。

  见晋军落入圈套,慕容垂率领的三千骑兵如利箭般冲出。

  骑兵chuī响号角,本该在两侧接应的李邦等人却不见踪影,反而是象征北府军的旗帜一面接一面立起,迎风招展。

  “中计了!”

  慕容垂心知不妙,刚要调转马头,身后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桓容率领的两千步卒赶到,成排的竹枪斜指。

  桓容坐在武车上,辨认出一身金甲的慕容垂,立刻举起右臂,发出进攻的讯号。

  中军的一辆大车内,慕容冲猛地踹开车门,不顾被捆着的双手,翻身滚落车下,几下爬到车底,借一把断刀割开绳索。

  “抓住他!”

  两名府军冲过来,绳索乍然断裂,慕容冲一脚踹到府军的腿上,抓起掉落的环首刀,狠狠一刀劈落,府军倒在地上,鲜血自伤口喷出,瞬间染红皮甲。

  “杀!”

  慕容冲抢过一匹战马,直冲慕容垂率领的骑兵所在。

  看到熟悉的武车以及车上的桓容,慕容冲双眼充血,大喝一声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获悉慕容垂设伏拦截晋兵,乞伏鲜卑计划从荆州出发,直扑汝yīn。

  “鲜卑同晋人jiāo战,晋人胜算不大。即便侥幸逃脱,也将损兵折将。我部往汝yīn拦截,不只能卖慕容垂一个人qíng,更能捞到不少好处!”

  首领乞伏司繁打定主意,亲自调兵遣将。

  不料想,未等部落骑兵出荆州,驻地突遭一支黑甲骑兵袭击。

  这支骑兵浑身煞气,根本不讲规矩,二话不说冲进营地,挥刀劈砍不算,更要放火烧帐。

  乞伏司繁刀未出鞘,已被秦璟一枪扎透胸腔,倒拖在马后,留下蜿蜒数米的血痕。

  黑夜中,火光照亮半个夜空。

  鲜卑大首领,十六国时期,西秦君主乞伏国仁和乞伏乾归的父亲,就此倒在雪地中,尸体被火光吞噬,于世间不留一丝痕迹。

  第九十章 亲父子明算账

  荆州一场大火,连烧两个日夜,万余乞伏鲜卑尽数葬身火海。其后,秦氏坞堡的仆兵一路攻城拔寨,拿下大半个荆州。

  因乞伏鲜卑意图自立,驱赶并杀死慕容鲜卑派驻的官员,致使州郡间消息不畅。直到事发数日,临近的豫州守军才闻听消息,匆忙派人前往查探。

  时值隆冬,队伍在途中遭遇雨雪,耽搁数日方才过境。

  彼时,大火早已熄灭,营地中láng藉一片。

  倒伏的骸骨早成飞灰,被碎雪和污泥掩埋。帐篷和粮秣皆被付之一炬,轻轻一碰,尽数皲裂破碎,化成灰黑色的青烟,随朔风飘远。

  因双方早有联络,慕容垂设伏之前,曾暗中派人送出消息,将晋军的撤退路线告知乞伏鲜卑。他料定乞伏司繁不会放过天赐良机,必会兵发荆州,在晋军南归之前狠捞一笔。

  结果却出乎预料,不等乞伏司繁出兵,自己的营地先被烧了,手下骑兵尽数被杀死,不留一人。

  “不好!”看到营地的惨状,带队的鲜卑幢主面色骤变,大声道,“快返回大营,派人给大都督送信!”

  乞伏鲜卑没了,大都督的计划必会受到影响。

  若火烧营地之人同晋军无关则罢,假如二者联合,以这支军队的战力,埋伏在古道的同袍恐经凶多吉少。

  越想越是心惊,幢主扬鞭策马,不顾雨水夹着雪子打在脸上,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营中,派人向慕容垂发出警报。

  天空中,一只黑鹰振翅翱翔,始终飞在鲜卑骑兵头顶。

  幢主等人一心赶回营地,并未曾留心。

  在苍鹰之后,百余黑甲骑兵遥遥跟随,一路从荆州追到豫州,距大营数里方才停住。

  “找到了。”

  秦玦和秦玸胆大,主动请缨前往探路。

  秦璟率大部队在后,避免被鲜卑骑兵提前发现。

  “回去,给阿兄送信!”

  秦玸打了一声呼哨,放飞一只金雕。

  黑鹰在营地上空盘旋,寻到一株古木落下,隐去踪迹。金雕掉头西行,给秦璟率领的军送信。

  “乞伏鲜卑已灭,荆州可收入囊中。”

  秦玦策马立在秦玸身侧,道,“再拿下豫州,可顺势发兵彭城。如果晋兵牵制住慕容垂,将他困在汝yīn,留下充裕的时间,有阿兄亲自带兵,下邳也能一战而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来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