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195)

阅读记录

  “朝中有人指寿chūn平叛,yù借幽州之兵,此借无异于夺,阿子不可不防!”

  读完书信,桓容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推迟封赏不说,借兵之事由谁挑头,不用深想就能知道。

  以渣爹的xing格,九成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就算渣爹突然抽风,身边的谋士也会设法拦下。

  排除几个有嫌疑的对象,结合给袁氏封爵的消息,答案呼之yù出。

  褚太后。

  这是见他势力增长太快,打算借机打压,顺便摘走果子?

  “当我是傻子不成!”

  凭什么以为事qíng能成?又凭什么以为他会二话不说,将州兵拱手奉上?

  想到这里,桓容不由得冷笑出声。

  “明公,殿下尚在建康。”荀宥出声提醒。

  “我知。”桓容声音没有起伏,脸上的笑容更冷,“如果她敢打阿母的主意,我会让她知道,哪怕幽州相距千里,即便我手中力量有限,照样能将建康搅个天翻地覆!”

  荀宥眸光微闪,继而肃然表qíng,拱手揖礼,恭声应诺。

  太和五年,十月

  淮南连降数场大雨,寿chūn灾qíng尤甚,数日之间,城内几成一片泽国。

  密道打开之后,藏金被陆续运出。绢布半数被毁,余下也被雨水浸透,在南地卖不出价钱,只能清理晒gān,运去北地市卖。

  清点藏金时,桓容特地带袁峰去看。更当着他面将金银珠宝分割,半数收入州库,余下重新分类记录,明言留给他用。

  “大父有言,金银都给阿兄。”

  桓容未做解释,轻轻抚过袁峰的发顶,笑道:“即是给我,如何处置也当由我。”

  话落,将一册竹简jiāo给袁峰。

  “记得收好。”

  袁峰抿紧小嘴,忽然一把抱住桓容的腿,险些让后者跌了一跤。

  “郎君!”保母低声惊呼。

  桓容摆摆手,示意无碍。

  “先放开我?”

  袁峰不说话,双臂用力,抱得更紧。

  桓容无奈,没法拖着这个四头身走路,唯有等他平静下来,才弯腰将人抱起。

  掂了掂重量,桓容故意道:“又重了,怎么不见长个?”

  袁峰抬起头,张口想要反驳。

  见到桓容脸上的笑容,嘴巴开合一下,到底泄气的垂下眼,鼓起腮帮,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阿兄骗我。”

  “没有,真重了。”

  “骗人。”

  “……好吧。”

  听小孩的声音带上哭音,桓容立即认输。

  殊不知,对方正埋在他的怀里,大眼睛弯起,哪有半点流泪的样子。

  解决最大一桩心事,留下半数金银和五百州兵,将重建城池之事jiāo给魏起周延,桓容打点行装,启程返回盱眙。

  时逢秋收,却遇大雨连日。

  许多村民尚在返家的途中,根本来不及抢收。待回到村里,发现稻麦多数在田中发芽,今岁的粮食近乎绝收。

  正绝望时,寿chūn传来消息,桓刺使拨发钱粮,雇村人和流民造城。

  消息刚一传出,众人都不相信。

  依照惯例,重建城池必会征发役夫,别说给钱给粮,每日管一顿饭就是谢天谢地。众人之所以着急返乡,怕的就是被征劳役。

  结果事qíng相反,桓容非但不征劳役,反而要出钱雇人。

  这样的事简直是破天荒,从古至今闻所未闻,难怪众人不信。

  村人仍在观望,有流民实在活不下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名。本以为能给半个蒸饼就好,不料当日就得两个蒸饼,一碗ròu汤,甚至还有一件厚实的外衣。

  一人如此,十人不变,百人皆是这样。

  消息传出,众皆哗然。

  望着绝收的田地,看着嗷嗷待哺的家人,终于有村人一咬牙,结伴赶往寿chūn。

  上一次,他们是被仆兵抓来,满心都是愤怒和绝望;这一回,他们却是主动上路,为的是能救活全家的钱粮。

  “哪怕被征役夫,只要给粮食,能让一家吃顿饱饭,我也认了!”

  怀抱这种思想的不在少数。

  等他们抵达寿chūn,看到贴在木板上的告示,听完文吏宣读,知道不是征役,而是确确实实的雇佣做活,全都愣在当场。

  直到被文吏记录下姓名,在文书上按下收银,跟着队伍领取蒸饼ròu汤,仍是表qíng愕然,犹如置身梦中,完全不敢相信。

  告示张贴以来,看多这样表现的村人,文吏和州兵都不以为意。

  先到的流民做完一天的活,领过工钱,一边看着村民,一边笑着摇头。

  “早几日,咱们还比不上他们。”

  不真实。

  这是众人最直观的体验。

  从前朝数下来,哪有这样的事,又何曾有过这样的官。

  别看钱粮给的不多,终归能让一家老小活下去。甚者,文吏透出口风,凡是参与造城之人,只要表现得好,州治所会额外发下粮种。

  名为州治所,实际出钱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桓容的爱民之心和仁厚德行传遍淮南,继而遍及幽州。

  这就造成一个奇怪的现象,幽州之外,尤其是北方胡人掌控之地,盛传幽州刺使qiáng横bàonüè,爱好水煮活人。

  北伐之后更是残bào,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寿chūn城就是被他一把火烧掉,其后还要征发百姓服劳役,xingqíng残忍可见一斑。

  换做幽州之内,尤其是寿chūn和盱眙,有一个算一个,提起新任刺使都要竖起大拇指,谁敢说桓容一个“不”字,轻者冷眼相向,重者拳脚相加。

  还说?

  信不信老少爷们围起来圈踹!

  侨州之地常遇胡人犯边,民风自然有几分彪悍。

  纵使之前没有,遇上桓容到任,在州郡实行“教化”,秦汉之风逐渐复兴,别说是晋人,胡人到此都会大跌眼镜。

  看看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的汉子,一言不合就开架的气势,莫名就会生出疑问。

  这还是孱弱的汉人?

  不提旁人,单是投奔桓容的羌族部落,刚入城就被惊了一下。

  首领和勇士们牵着马匹走在街上,看着街边的店铺,目及往来的人群,都是满心疑惑。

  按照荀宥提出的条件,五百羌人留在城外,只许首领和护卫入城。确信对方是真心投靠,才会另外划置营地,容许羌人搬入。

  入城的不只有羌人,还有秦璟派遣的仆兵。依照两人的约定,这些仆兵将在幽州停留三月,助桓容练兵。

  得知消息,桓容高兴之余,不免有几分失落。

  看过停在架上的鹁鸽和苍鹰,桓刺使转开头,翻开绢布重又折起,如是三番,始终没法下笔,最终引来阿黍奇怪一瞥。

  “郎君?”

  “没事。”

  讪笑一声,桓容停下动作。

  因不见某人感到失望,甚至有几分想念?

  坚决不能承认!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今非昔比

  太和五年,十月戊申,寿chūn的重建工作正如火如荼展开。纵然连降雨水,也无法阻挡城池重建的脚步。

  魏起周延派人回报,城中集合流民三千,村人一千两百,并有闻听消息的百姓陆续赶来。南北商队少于往年,小商小贩却逐日增多。

  “南城损毁最小,经过清理,三成恢复,食肆杂铺间有开张。”

  “市布者尤多,布商往来频繁。”

  “粮仍少,言州治所下发种子,百姓仍忧明岁chūn耕。”

  每隔两日,便有送信人从寿chūn出发。因雨雪阻路,速度实在太慢,桓容等不及,gān脆换成鹁鸽。

  魏起周延大感惊奇,第一时间想到,如能将此法用于军中,益处定然不小。

  于是乎,两人特遣一什州兵设网驯养,遇上路过的鸟群总要逮下几只,连麻雀都不放过。

  可惜众人都是门外汉,既没有秦氏坞堡熬鹰的经验,也没有李夫人特制的香料,哪怕逮住两群鹁鸽,数量超过四个巴掌,最终也没能驯出一只。

  到头来,鸟死的死、逃的逃,另有部分进了州兵的肚子。

  幸亏桓容不知此事,若是知道,肯定会大骂“bào殄天物”,扣两人半年军饷,令其面墙画圈,仔细反省。

  临到十月底,建康终于来人。拖延许久的封赏发下,敷衍得令人可笑。倒是调兵的旨意没有下达,或许是中途被人阻拦,也或许是太后没有过度脑抽。

  “授幽州刺使桓容忠武将军号,持节。赏金一百,绢三百,金玉带三条。”

  宣旨的是个内侍,表面对桓容十分客气,嘴上能将人夸出花来,笑容却格外的假,不知不觉间透出一股傲慢之意。

  桓容对他有几分印象。

  几月前随南康公主入宫,在太后身边见过此人。其名阿讷,做了十余年大长乐,算是褚太后的心腹。

  然而,送赏的不是朝廷官员,而是个内侍,仍让桓容十分不解。

  需知魏晋以来,皇室大臣汲取汉时教训,对内侍都很戒备。阿讷身居高位,手中权力却十分有限,比汉时的宦者,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派他来送封赏,褚太后是糊涂了不成?

  不怕自己心生不满,直接一刀把人咔嚓掉?

  桓容扫两眼官文,又看一眼老神在在的阿讷,眉间拧出川字。

  “敢问使君,袁氏郎君可在?”

  “袁峰?”

  “正是。”阿讷又取出一卷圣旨,道,“仆此次来幽州,奉太后和官家之命,需要亲眼见一见袁郎君,当面宣读授封。”

  听闻此言,桓容放下官文,微微眯起双眼。

  “授封?”

  “袁瑾忠心,不慎为jian人所害,太后怜惜幼子,官家体恤忠臣,经朝廷合议,授封袁郎君国伯爵,还请使君行个方便。”

  呦呵!

  桓容怒极反笑。

  旁人不知底细,褚太后理当一清二楚,什么手下谋逆都是托辞,为的不过是顺利甩锅,保下袁峰xing命,方便桓容将袁氏力量收入囊中。

  如今用这话来堵他?

  为jian人所害?jian人是谁?

  眯眼看向阿讷,桓容捏了捏手指,压下怒火,嘴角笑纹加深。

  如果是褚太后指使,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全不似往日作风。如若是阿讷自作主张,真以为他不敢杀人?

  桓容良久不言,阿讷神qíng微变,声音有几分qiáng硬,“还请使君行个方便。”

52书库推荐浏览: 来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