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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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似的人之间,总有无形的纽带牵连。

  张廉刚刚作出决定,几乎是一抬眼,就与贾秉和郗超的视线对上。

  三人彼此打量,都是面上带笑,十分的客气。

  至于心中如何想,是不是正准备着一场“恶战”,唯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将军,计划是否当变?”一名随行的参军上前,低声道,“桓汉天子在此,唐公洛……”

  张廉摇了摇头,止住参军的话。

  “殿下没有明示,见机行事就是。”

  “诺!”

  桓容同秦璟把臂,很是亲热的走进船舱。

  待宾主落座,宦者送上茶汤,又寒暄几句,桓容命人请来赵谊。

  三方面对面,当面说个清楚,也好让唐公洛放心,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赵谊被请到船舱,起初以为是桓容书信写好,jiāo他带回唐公处。不承想,刚刚走进门,就见秦璟坐在船舱里。

  他知道秦璟与唐公洛有书信往来,并有雁门太守之言,证实秦璟确有意放过唐公洛一条xing命。

  可无论如何想不到,秦璟会出现在桓汉天子的船上。

  他出发前往长广时,平叛的大军尚在青州边界。这才多少时间,大军主帅竟出现在长广!即便是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也不该这么快。

  唯一的解释就是,秦璟和桓汉早有联络,甚至在建康给唐公书信之前!

  想到这里,赵谊顿觉有冷水当头泼下。

  心知此事于己无碍,反而有不小的好处。但是,想到素日来的印象,联系到长安和糙原近年来的变化,赵谊下意识觉得,世人对琅琊王的了解还是太浅,对南边这位年轻的天子,同样缺少认识。

  观察赵谊的表qíng,就能推断出他在想些什么。

  桓容秦璟皆不以为意,更无心解释。等他行礼落座,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jiāo于唐公的书信已经写好。”

  桓容命宦者捧上一只木盒,盒中装有两卷竹简。

  经过考量,桓容舍弃绢布和竹纸,选择将书信写在竹简上,主要是为表明郑重,让唐公洛相信,他不惜亲自南下,就为迎后者前往建康,可谓诚意十足。

  赵谊捧过木盒,没有打开,而是郑重的以绢布包裹,放在身前。

  “陛下之意,仆一定带到。”

  见他如此行事,桓容微笑点头。视线转向秦璟,显然在等他开口。

  “璟素来佩服唐公高义。”秦璟肃然神qíng,沉声道,“罪在他人,唐公起兵固然于法不容,于qíng实有可原。”

  两句话定下基调,有桓汉天子为证,自然不可能反悔。

  赵谊听罢,立即起身端正衣冠,双手jiāo叠,平举在前,深深下拜。

  “仆代使君谢殿下!”

  桓容挑眉,心下十分明白,赵谊此举是在表示,唐公洛起兵反长安——准确来说是反秦策,而不是秦璟。

  果然,能在当世立足,不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也绝对是个聪明人。

  事qíng的基调定下,接下来就是计划如何实行,双方联手,彼此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细节处无需桓容和秦璟出面,自有贾秉郗超和张廉等人“友好”协商,共同洽谈。

  谈到关键处,牵涉到最大的利益,彼此都不会让步,友好的气氛消失一空,满室冰霜雪雨,唇枪舌剑。

  桓容不开口,淡定的饮着茶汤。

  秦璟同样没出声,放下漆盏,夹起一块新鲜的蜜瓜。

  蜜瓜沾唇,殷红愈发醒目。顺着食道滑下,喉结上下滚动,半隐在领中,莫名带着一股禁yù的气息。

  咕咚。

  桓容咽了一口口水,耳根隐隐发热。

  秦璟似有觉察,转头看过来,挑起眉尾,眼底染上笑意。不等桓容回过味道,又端起漆盏,缓缓饮下一口。

  轰的一声,桓容眼前发白。

  故意的,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刹那之间,船舱里似有无形的墙壁阻隔,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一侧唇枪舌剑,撸胳膊挽袖子,就差扯开领口,一跃而起以力服人;另一侧同样气氛“火热”,一样有撸胳膊挽袖子甚至扯衣领的冲动,究其原因,却与前者截然不同。

  一场谈判下来,双方都没占到便宜,却无jīng疲力竭之感,反而棋逢对手,斗志昂扬,决定今夜好生准备,以期明日再战。

  桓容饮下两盏茶汤,仍浇不灭心头热火。

  看向气定神闲,笑容始终不变的秦某人,双眼微微眯起,忽然笑了。

  撩是吧?

  在他的船上,谁怕谁?!

  “朕同玄愔长久未见,甚是想念。今夜可能一叙?朕yù同玄愔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桓容说得光明正大,正直无比。

  满舱室的人,除了秦璟之外,都没听出这话有哪里不对。反而点头赞许,以为桓容此举是为缓和气氛,以免因谈判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身为一国天子,能有这份心胸,委实是难得。

  误会就此形成,至于真相,还是继续掩埋,不揭穿为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上天相助

  是夜,船上设宴, 无乐声歌舞, 美酒佳肴却是样样不缺。

  桓祎信守承诺, 取出私藏的佳酿,同秦璟一人一坛, 开怀畅饮。

  桓容饮过三觞即不再饮,全心全意同席上珍馐奋战。

  厨夫烹制的海鱼极其鲜美,入口鲜甜, 眨眼就是一条下肚。搭配清香的稻饭, 桓容几乎停不下筷子。

  在座众人都是见怪不怪, 依旧该饮酒的饮酒,该打机锋的打机锋。只是在桓容吃下满满五碗稻饭, 三大条海鱼之后, 见他放下筷子, 不由得面露惊诧。

  仅是五碗?

  官家的饭量似减了许多。

  桓容不知众人所想, 如果知道,定然会满头黑线。

  敢qíng吃多了不足为奇, 吃少了才让人惊异。

  不过, 碗都是成年男子拳头大, 海鱼足有半臂长, 这样的饭量也叫少吗?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 这样的天子只有一个,这样的大臣绝无仅有,这样的现象大概也仅此一例。

  宴后, 张廉和秦璟留在船上,同时派人下船送信,告知留在码头上的骑兵,事qíng一切顺利,无需担忧。

  商船足够大,舱室十分宽敞,且布置得格外舒适。

  按理来说,众人旅途疲惫,本该沾枕即眠。

  然而,无论秦璟还是随他上船诸人,注定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后者是为明日谈判绞尽脑汁,翻来覆去无法入睡,gān脆起身,寻上隔壁的同僚。反正睡不着,不如开夜工,共同商定计策。

  前者不为谈判,而是为赴桓容之约。

  甲板上和船舱前皆有甲士巡逻。

  见秦璟迎面走来,甲士抱拳行礼。因早得命令,并未加以阻拦,而是侧身让至一边。

  秦璟没有停留,很快走到桓容的舱室前,站定后举臂,轻轻敲了三下。

  让他奇怪的是,门前没有宦者,门内也无人应声。正诧异时,舱门突然由内开启,桓容站在门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玄愔果然准时。”

  秦璟挑眉,正要开口,突然被一把拽住领口,直接拉进房内。

  甲士刚巧走远,宦者早被桓容打发,都无缘见到这一幕。

  房门合拢,舱室里静悄悄,唯有灯火跳跃闪耀。偶尔焰心爆裂,发出噼啪脆响,堪堪打破满室寂静。

  秦璟觉得有趣,并不挣扎,顺着桓容的力道行动。

  脊背靠在墙上,感受到扑在怀中的热意,秦璟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声。不想黑发又被拽住,未等他惊讶,人竟被拉低,温热的气息拂过下颌。

  下一秒,唇被生生堵住。

  熟悉的气息在唇齿间流淌,舌尖擦过,带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震颤。

  猝不及防之下,秦璟愣了两秒。

  察觉衣襟被扯开,继而是缠在腰间的玉带,眸光倏然变暗,刹那间反客为主,双臂探出,用力揽住桓容,使一个巧劲,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砰地一声轻响,室内有短暂的沉默,继而是低低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伴着模糊的懊恼,忽又戛然而止。

  灯火摇曳,两人的影子在舱壁上不断拉长。忽遇一阵风扫过,灯火晃了几晃,竟在瞬间熄灭。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衣袂的摩擦声,玉带落地的轻响,脚步声微有些踉跄,忽然磕碰到什么,发出一声钝响。

  寂静两秒,笑声再起。

  “阿峥,可先放我下来?”

  “……”

  “阿峥,暗中无法视物,还是……”

  声音忽然停住,笑声再不可闻。

  脚步声继续响起,这一次,中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桓容摸到身下的绢被,暗道自己有先见之名。幸亏提前让人撤掉屏风,如不然,闹出的声响只会更大。

  念头堪堪闪过,走神仅是两息。

  随着热意袭上颈间,桓容再无法七想八想,脑子里很快成了一团浆糊。唯有牢牢抓住扣在脸颊边的手,合上双眼,任由记忆和现实融合缠绕,终不可分。

  乌发披散,似水波流淌。

  唇角微微翘起,立刻被另一人含住。

  黑暗中,漆黑的眸子似在发亮,仿佛能将人深深吸入,就此禁锢,再不容挣脱。

  桓容揽住秦璟的后颈,慢慢闭上双眼。

  一切的一切,全部归入黑暗,再无半点痕迹可寻。

  舱室内一片黑暗,无半点光芒透出。

  舱室外,甲板上,甲士巡逻走过,脚步声整齐划一。

  夜色中,海风阵阵,卷起层层海làng,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时而有水波翻腾,流线型的身躯一跃而出,在半空停留数秒,重又砸进水中。

  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

  临时搭建的坊市不在城内,自然无需宵禁。

  多数店铺日夜开张,伙计和掌柜轮换着歇息,方便接待远来的客商。

  木杆高高架起,缠绕上粗绳,挂起成排的灯笼。

  多数灯笼样式简单,除了火烛外罩,没有太多花样。

  唯有十余盏样式不凡,灯光点亮,琉璃制成的灯面缓缓转动,一幅又一幅美人图和山水图呈现眼前,格外的鲜活,让人移不开双眼。

  许多商人见到后,都寻找附近商家询问,这些彩灯可能市买。

  商铺掌柜做不得主,只能让伙计登船禀报。

  桓容大手一挥,“卖,为何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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