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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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伟桓玄好甜,桓胤三人也是一样。

  看着几个小孩满足的样子,桓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让宫内的厨夫开动脑筋,多研究一些花样。到时,凭着这些点心,也能将小孩拐带过来。

  宫宴之后,桓胤三人被留在长乐宫。

  依照桓容的想法,人既然来了,自然要留在宫中,慢慢观察教导。太极殿未免过于醒目,长乐宫则不一样。

  以太后之尊,留几个孙辈陪在身边,实是合qíng合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一夜无话。

  翌日早朝,三省急报雪患。

  据飞送的奏报,遭遇大灾的的是长沙、湘东和衡阳三郡。

  谁也没能料到,荆湘之地会突降bào雪,事先没有提防,灾qíng委实不轻。

  “开府库,从江州调粮。灾银自国库发。”

  了解过灾qíng,桓容当殿下旨,拨付银粮赈灾,并严令,凡地方官员,谁敢贪墨灾银,必从严惩处,家人连坐。

  不等朝会结束,已有府军怀揣圣旨,飞驰出京。

  朝议结束之后,桓容唤住谢安、郗超和贾秉三人。王献之和谢玄同被留下,商议北地之事。

  君臣几人坐在殿内,桓容取出绢布,jiāo给谢安等人传阅。

  知晓具体内容,猜出桓容背后的用意,王献之最先出声:“陛下之意,可是待乌孙高车尽逐,就要起兵伐北?”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定策

  太极殿中,君臣几人坐定, 宫婢送上茶汤, 同宦者一并守在殿外。

  桓容取出贾科送回的短信, 谢安郗超等人传阅之后,均心生猜测。王献之更是一语道破, 直言桓容有伐北之意。

  “北伐势在必行,然时机需得仔细斟酌。”继王献之后,谢玄开口道, “此番秦帝伐胡贼取得大胜, 在朔方城下摧坚获丑, 拿乌孙昆弥,斩狄氏首领, 乌孙高车诸部群龙无首, 如鸟shòu散, 死在秦军手中的将兵达几千余, 被俘过万。”

  “值此大胜之机,秦帝武功必深入民心。之前长安的种种, 亦将因此战而淡化。”

  “如陛下此时动兵, 一则会打破盟约, 予人不诚把柄;二来, 很可能大失北地民心。倘若遇有心人推波助澜, 对陛下大为不利。”

  要统一中原,恢复华夏,势必要起兵北伐。

  换做一年前, 长安朝廷内部争权夺利,秦策急于巩固君权,却被朝中文武和豪qiáng蒙蔽牵制,竟至bī得唐公洛造反,使得朝廷大失民心。

  火上添油的是,唐公洛之事平息不久,夏侯氏突然在长安举兵,险些动摇秦国根基。最终,秦氏兄弟率兵剿灭叛贼,结束叛乱,驻守各地的西河旧部却开始人心浮动。

  这个时候举兵,正当时机。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高车乌孙突然大举南下,威胁中原。桓容左右衡量,同谢安等人商议,为大局考量,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战机。

  现如今,秦璟初登基,就取得对乌孙和高车的大胜,平息边患,安定边州。只要不发生意外,不出昏招,班师回朝之后,必定大得民心。

  尤其是朔方等地的百姓,更将感念天子恩德。

  纵然北地天灾连连,并州、青州流民成风,只要有这份功绩在,短时间内,实无法动摇秦氏的根基。

  谢玄逐条分析,话中透出对秦璟的敬佩。

  无论双方立场如何,马踏糙原、dàng平贼寇的豪杰总是令人佩服。

  “谢侍郎所言句句在理,朕也知道战机重要。”

  谢玄担忧之事,桓容早有思量。

  秦璟得胜还朝,必将民望大涨。此时出兵北伐,肯定会经历一番苦战。然而,赶在胡贼入侵,威胁中原时出兵,桓容更不愿意。

  他同秦璟有约定,无论谁胜谁负,恢复汉室为先。

  有这个前提在,华夏之地不会落入外族之手,更不会重演五胡乱华的惨剧。

  如果反其道而行,岂非违背初衷?

  想到这里,桓容暗暗叹息,莫名生出一丝苍凉。

  “陛下,”谢安沉默良久,终于出言,“依臣之见,北伐之事宜早不宜迟。如今的长安,不比武烈皇帝在位时,拖得越久,恐会愈加麻烦。”

  在秦璟威望大涨时出兵,固然会遇上不小的阻碍,甚至可能遭遇北地百姓自发反抗。但qíng况摆在眼前,犹疑不定,拖下去只会更加麻烦。

  在夏侯氏叛乱中,长安朝堂的文武少去大半。

  新帝登基之初,即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然而,窘境背后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旧部老臣牵制,没有豪qiáng联手阻碍,提拔gān才轻而易举。

  秦璟率兵扫北,秦玒暂代朝政。

  谢安留意北地传回的消息,对于长安的变化,既在预料之中,却也有几分意外。

  他曾与王彪之商议,秦璟在位,秦氏内部拧成一股绳,长安朝堂英才和能臣聚集,恢复气象不过早晚的事。

  “想要取北,必得尽早起兵。”

  桓容放弃之前的机会,谢安并不感到遗憾。

  在此之前,建康士族高门之所以对天子让步,对官员考试、兴办学院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取其长,合力加以推动,概因桓容以大局为先,所行是以“天下”和“百姓”为重。

  自汉末以来,华夏苦战乱久矣。

  想要恢复汉室,南北必须统一。

  在决战之前,必须提防外族,不令永嘉之乱后的惨事重演。

  谢安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之重人心头。

  谢玄看向叔父,又与王献之jiāo换意见,最后将目光移向天子,沉声道:“陛下,臣之前思虑不周,出兵北伐,实是宜早不宜晚。”

  等下去?

  等着秦国再出内乱,北地在遇大灾?

  谢玄和王献之一齐摇头。

  谈何容易。

  桓容颔首,转头对郗超和贾秉道:“景兴和秉之以为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无需立即出兵,可调动身在北地之人,同青、并、冀三州刺使暗中联络,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诱之以利,说服其南投。”郗超道。

  “此事可能成功?”桓容微微一愣,问道,“景兴有几成把握?”

  “不瞒陛下,此时言成功未免过早。然事在人为,不试一试如何知晓?”郗超微微一笑,继续道,“秦帝大胜还朝,固然民心大涨,但自夏侯氏之乱后,朝中隐忧早已存在,非一招一夕可解。”

  长安的隐忧,就是健康的机会。

  秦国朝堂大举采用新人,固然能使政治清明,稳固新帝的统治,却在无意之间将西河旧部推到对立面。

  说句不太好听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新人把老坑占了,让老人怎么办?

  西河旧部跟随秦氏南征北讨,自坞堡初立就跟随秦氏,无不立下赫赫战功。

  现如今,一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位列朝堂,拟就政令,飞huáng腾达指日可待,自己手中的权利却被不断削减,如何不会心生不满?

  夏侯氏叛乱的余波没有完全消散,北地貌似君臣误会消弭,朝廷上下一心,实则却像坐在柴堆上,遇上一点火星就会点燃。再有风起,瞬息即可燎原。

  “另外,唐氏父子虽然南投,在青、并两州的名望实未削减。兼其同并州刺使有旧,无妨请其写成书信,jiāo人带去北地。”

  郗超的意思是,起兵是必然,但能说服三州刺使主动同长安对立,投向建康,借以减少损失,何乐不为?

  “陛下莫要以为此计太毒。”贾秉正色道,“日前梁州传来密报,有北地士人借游学之名,过边境,递帖拜会汉中、汶山两郡太守。”

  从两郡太守呈送的密报来看,来人的表现实在值得怀疑,字里行间隐隐透出拉拢之意。

  梁州同秦国接壤,汉中郡既能驻重兵又能产粮,实为兵家必争之地。

  从舆图上看,汉中郡似一块凸起的尖角,扎入秦氏疆域。秦国选择从这里下手,意图动摇桓汉的统治,实是再自然不过。

  “秦帝领兵在北,陛下不会想到,长安会在此时派人游说。”

  事qíng成功自然好,如果不成功,消息传出,只要桓容稍微疑心,汉中郡的治所必将遭遇地震。从太守以下,包括县中官员,或多或少,前途怕都会受到影响。

  无辜遭天子疑心,心宽的还好,如果心窄,遇事一时糊涂,难免会让长安如愿。

  “陛下,这些南来的士人,绝不能等闲视之。”

  “观秦帝征北采用的战法,必对我朝府军多有研究。所谓先下手为qiáng,何不趁秦帝尚未班师,尽速遣人往北?”

  贾科的身份bào露,不能继续留在长安,经他手埋下的钉子,多数无法再用。

  不过,一张消息网没了,还可以织成第二张、第三张。

  贾科前往西域,其他的暗线可以开始活动。比起贾科,这些人更加低调,能起的作用却是更大。

  “陛下可还记得,石刺使之弟在徐州行商?”贾秉道。

  石劭的兄弟?

  乍听此言,桓容有片刻的恍惚,眼前闪过当年跟在石劭身边的少年。

  “石郎君并未出仕,数年前隐姓埋名,领商队往来南北,最远抵达漠北,还曾往鄯善为大军送粮。”

  “幼度和子敬也知道?”桓容看向谢玄和王献之。

  两人互相看看,开口道:“回陛下,臣知晓是徐州商队,实不知其为敬德的兄弟。”

  此言并不奇怪。

  一来,石劭常年在地方为官,很少在建康露面,仅在元月朝贺时匆匆一面,彼此算不熟悉,更称不上有什么jiāoqíng。

  二来,石劭和石勉不同母,石劭长相清俊儒雅,极似其父。石勉因为有氐族血统,五官较为深邃。随着年纪渐长,两人间的差距更大,不晓得内qíng,很少有人会以为两人是兄弟。

  桓容登基后,石劭由舍人选官出仕,一路由县令、太守升任徐州刺使。

  他治下的地界,是当年邺城被破,慕容鲜卑被逐出中原,幽州出兵抢回来的两个县。

  论地盘大小,还比不上汉中一郡,偏偏朝廷于此设州,借地利建造码头,成为沟通南北的重要道路。

  随着石劭的经营,徐州成为海贸的中转站,各地商人频繁往来,汉胡共居,新城建成,仿效盱眙立坊市,不少北地百姓入城内市货,年长日久,竟也开始买房置业。

  现如今,徐州的人口达到三千,超过部分郡城水平。

  州内百姓多以商贸为业,另有一些不善经营的青壮在码头做事,早起晚归,等着商船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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