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王府。
今日的玄清王府分外死寂,然而在这死寂中似乎又透出一丝烦乱来,一种莫名焦躁的空气在酝酿。书房门紧闭,外头两个侍卫紧紧守着门,一个美貌女子站在门前,似乎正在咒骂着什么。这女子手持一条钢鞭,大力的抽打在两个侍卫身上,似乎是想要进门,可是侍卫却不为所动,任钢鞭抽在身上,竟是一点都不许别人进去。
“你们让开,我是进去救他的!”美貌女子见自己无论如何都闯不过去,气急败坏道。
“对不起,公主,这是王爷的命令。”其中一个侍卫道。
这女子正是伊琳娜,一听此话,她便大怒道:“我是你们的王妃,王妃!你们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
两个侍卫都是不为所动,倒是院中几个扫洒的婢子在一边,互相jiāo换了一个了然的神qíng。这西戎公主虽然说是住进了玄清王府,也以玄清王妃自居,可是王爷根本就很少与她见面,时常见到这西戎公主怒气冲冲的问道下人王爷去了哪里。王爷对这位西戎公主也是不闻不问,几乎是没什么jiāo集。比起当初对庄家四小姐可是差远了,这些婢子常年生活在大宅院里,自然明白这是王爷对伊琳娜无心的体现了。
只要是人,尤其是下人,大多都有见风使舵的本事的,见这位西戎公主不受宠,加上伊琳娜本身脾xing十分不好,动辄就对这些下人打骂有加,下人们便渐渐地对她颇有微词,甚至于暗地里整她。千万别小看宅子里的这些下人,虽然看着不起眼,可是要论起使绊子来,不知道要给对方吃多少yīn亏。
伊琳娜便是在这种环境中越来越感到焦急,傅云夕对她的态度冷淡就算了,下人都联合起来欺负她。像以前在西戎的时候,人人看着都是奉承赞美她,她高贵美貌,哪里像现在。下人们背地里说她是战败国的礼物。她心里气愤,可是除了把传出谣言的人收拾一通,还有什么办法呢?流言还是会继续传,总不能将所有的下人全部都杀光吧,就算她想,在玄清王府里也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因为傅云夕不会给她撑腰。
伊琳娜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住进玄清王府,对庄寒雁取而代之,是因为自己可以救助傅云夕的寒毒,虽然不能完全治好,至少可以稍稍缓解一下。可是傅云夕却拒绝了,伊琳娜知道傅云夕不只是拒绝自己的蛊,他是在拒绝自己。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想到了庄寒雁,她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她明明都已经离开玄清王府了,明明都和自己的皇兄传出了传闻,名声已经坏了,可是为什么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
傅云夕的病qíng自从上次在街上受了伤之后就越发的加重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病榻上,那个太医来了好几次,后来gān脆就住在玄清王府了。傅云夕的日子可能不多了,如果再拒绝自己的蛊虫,傅云夕很可能就这么死了。伊琳娜想要救她,可是傅云夕竟然连自己面都不见,只是让侍卫将自己挡在门外。
她恨,不甘,痛苦,却也无可奈何。
“傅云夕,你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伊琳娜就怒气冲冲的跑出了院子,周围的婢子对视一眼,不qíng愿的跟了过去。
书房内。
成磊坐在书桌前,面上不知道是喜还是怒:“她走了。”
“恩。”chuáng榻上的人淡道。
“你这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斩断了。”成磊有些激动,一边的吴太医正在拨弄着药糙,书房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只有chuáng榻上斜斜倚着的某人,只穿了长长的亵衣,白色的亵衣衬得他的脸色苍白,宽大的袍角铺了一地,看着竟然又清减了几分。
见傅云夕不答话,成磊又道:“你这又是何苦?你现在在这里危急关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将那西戎公主拒之门外,就算你不喜欢她,让她治好病,再想着别的办法应付也不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好病,偏偏那个公主也是可以的嘛。成磊是这样想的,不用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原则吧。
“她治不好我。”傅云夕道。他的神qíng很平静,似乎没有一丝悲伤。
“你怎么知道治不好*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没试过怎么行?”成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不喜欢这样的傅云夕,平静的接受死亡,这是不可能出现在傅云夕身上的。当初在战场上那么危机的qíng况,也没有听到他这样的说法。
“你是怕对蛊虫有依赖吧。”一直没有作声的吴太医突然开头道。傅云夕微微一顿,没有说话。倒是一边的成磊好奇地问:“什么依赖?”
“西戎公主的蛊虫,可以对付寒毒,本来是用的以毒攻毒的办法。可是蛊虫本身一直呆在体内,需要饲养,就会吸食饲主的血ròu,越来越钻进体内。但是这种蛊虫,也并不是完全无害的,用的次数多了,人就会对它有依赖xing,会上瘾,如果一次不用,就会全身疼痛难忍,更重要的是,这种蛊虫还会逐渐的损害人的意识。”说到这里,吴太医看了一眼傅云夕:“你是怕自己用了蛊虫之后,对它上了瘾,更怕日后意识模糊,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qíng吧。”
傅云夕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否认,这便是默认了。
成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大吃一惊,想了想后,又立刻沮丧起来:“如此说来,那蛊虫是不能用了,若是一个大男人日日依赖那小小的蛊虫,西戎公主岂不是有了要挟云夕的手段,日后云夕神志不清,也许还会受那个公主的控制。”他有些恼怒道:“西戎人怎么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歪门邪道!”
可是就算是歪门邪道,至少也是能救一救傅云夕的,现在这蛊虫用不了,难道傅云夕就要这么坐着等死?他的qíng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这些日子变得嗜睡,一睡就是一整天,成磊都会担心他有的时候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傅云夕自己却对这件事qíng很是淡然,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qíng况有多危急似的。还吩咐成磊将要办的事qíng办好,他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就算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身后的事qíng也不会乱了套,该杀的人,也会提前下套。
“你后悔吗?”成磊问他:“对庄寒雁?”自己什么都不说,害她误会,就算是因为不能说,这样也实在是太苦了,傅云夕本身并没有错不是吗?
“我欠她的。”傅云夕道。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一阵沉寂,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从来不知道你欠我什么?感qíng,名声,还是…皇位?”
只听“哗啦”一下,门就这样被人从外面完全的推开了,红红的灯笼将寒雁的衣裳都染上了一层血色,她就站在大门之外,静静地看着傅云夕,神qíng平静无波,然而那一向清凉的眼眸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悲凉,又似乎是dòng悉。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枝玉叶
第一百三十六章金枝玉叶
屋中人皆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寒雁的到来。傅云夕眉头微微一皱,目光瞥向守门的侍卫。却见那几个侍卫齐齐屈伸跪了下去:“属下甘愿领罚。”
这些人都是傅云夕的心腹,虽然不清楚傅云夕到底出了什么事qíng,但是这么对年的主仆之间的默契也让他们知道傅云夕现在是遇到了麻烦。那个西戎公主根本没有被王爷放在心上过,倒是寒雁,如果寒雁的出现能够王爷,那么他们就算去领一个失职的惩罚也心甘qíng愿。
傅云夕一挥手:“下去吧。”那几个侍卫便退了下去。
幸而现在伊琳娜不在此地,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若是看到了,必然又会大发雷霆。这些人对寒雁和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可是明明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寒雁的这句话,屋中的其他人都听见了,成磊疑惑的问:“皇位?”
如果说其他的都还能理解,什么叫傅云夕欠了寒雁的皇位,这话成磊却是万万不懂了。他看向傅云夕:“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云夕当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对吴太医道:“你说的?”
吴太医轻咳一声,道:“王爷,你也知道小王妃足智多谋,老夫怎么是她的对手,她严刑bī供,老夫也是没有办法…”
“你不回答他的话吗?”寒雁看着傅云夕:“要不我替你回答吧,你的皇兄陛下正是因为我是东侯王的女儿,才下令追杀我的。就算他知道是太后灭了东侯王满门,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也要不惜杀了我以绝后患。”
当初的东侯王全府上下被灭口,并不是传说中的江湖寻仇,而是有预谋的一件事qíng。老东侯王和先皇打下江山,两人的功劳一半一半,当初说好是老东侯王做皇帝,可是最后皇上先进了京城,便顺水推舟的做了圣上。先皇一直对自己占了好友的皇位耿耿于怀,对待老东侯王一家都是非常宽厚,所以当年东侯王虽然形式狂妄,经常被人一本奏责参到皇上面前去,最后却什么事都没有。那是先皇对东侯王一家的补偿。
先皇到了晚年的时候,对老东侯王的愧疚愈发的重了起来。于是提前写了遗诏,要将皇位传给东侯王,他是想要将皇位物归原主,可是这件事qíng,却被太后知道了。
太后自然是不会愿意的,如果东侯王一家成为皇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将会消失,于是她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江湖中人对东侯王一家灭了口。她请的那些人都是武林中的歪门邪道,手段极其凶残,东侯王上下无一人幸免。东侯王的事qíng出了后,先皇猜到是太后动的手脚,可是又苦于没有证据。这时候市井之中开始流传东侯王的死是皇上不满他功高盖主,才秘密赐死。虽然这流言空xué来风,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有许多人竟相信了。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是好事qíng,甚至于会造成国家的动dàng不安。皇上便下口不许大宗境内有人讨论东侯王的事qíng,一经发现,格杀勿论。这样的残bào政策也真正的起到了作用。可是皇上每每想到好友一家的惨死就不能释怀,不就就驾崩了。由现在的皇上登基继位。
这种说法吴太医和成磊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毕竟都是皇宫出来的人,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多少还是能猜到几分。可是听寒雁的话说来,倒是寒雁才是真正的皇族,傅云夕不是了。
傅云夕看着寒雁:“你从何得知?”
寒雁道:“你需要说,是还是不是。”
她的态度很是qiáng硬,几乎是bī问了。可是与qiáng硬态度相反的是她的表qíng,显得无比自然,像是自己嘴里谈论的不过是今天该吃什么或是该去哪里的小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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