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大皇子坐稳皇位这么多年的事qíng,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当初太后本来想是用寒毒控制这两兄弟,等他们死了,再扶植一个傀儡。谁知道药膳都被傅云夕吃了,皇上安然无恙,太后的如意算盘落空,眼见着皇上在政绩上越来越出色,朝廷中皇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心中也是十分焦急,更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傅云夕,一年后得胜归来,立下赫赫战功,一下子在武官之中建立了威望,再也不能小觑。
这两个人,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让她感到事qíng有些难办起来。太后的势力变弱,自己的势力变qiáng,本身是绝佳的机会。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傅云夕的寒毒病发了。
这不知道应该说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双倍的寒毒让他过早的病发,恰好又被吴太医撞见,虽然不能治好,但是吴太医高超的医术到底遏制了一些毒xing。
他终于有了足够的能力在朝堂之上纵横,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他。皇兄也已经成为一代明君,国家安定富足,可是仇人还没有得到惩罚,自己的命却快丢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讲的并不是自己的事qíng。寒雁却能从他平淡的声音中听出那些瞳孔,心中藏着恨的少年步步为营,在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中为了保护自己和兄弟,终于长成了淡漠英俊的青年。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过绝望?”寒雁问。其实傅云夕的一生,说到底和寒雁的上一世几乎是一模一样。娘亲早逝,自己一个人面对周围居心否侧的人,认贼作父,只是傅云夕提早发现了太后的真面目。寒雁却是在自己死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一生都是一个谎言。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其实是十分煎熬的。那么傅云夕,也会像曾经的寒雁一样,无助而绝望过吗?
“没有。”傅云夕垂下眸子:“绝望不能报仇。”他道。
绝望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qíng,傅云夕这个人做事的目的xing很qiáng,太后之所以没有料到事qíng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低估了当时那个少年的忍耐力。他比所有人都能忍,而且对自己毫不心软。他有一颗生来就适合在宫中生存的心,太过坚硬,和机敏。他不绝望,因为绝望在报仇这件事qíng上完全不会给带给他任何帮助。他要做的,就是有野心的活着。
他做到了,在现在这个时候,拥有了不可小觑的权利和地位,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即便是身在chuáng榻,仍然可以从容安排一切,比如,对太后的反击。
寒雁道:“那你现在,也没有绝望,是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忽传死讯
一个人只要自己没有绝望,那么一切都有希望,傅云夕在那样的境地下都没有绝望过,现在应该也不会放弃希望吧,最怕的就是他什么都不做就此认命,那才是最可怕的事qíng。
听闻此话,傅云夕微微一笑:“是。”
这一笑,便使他冰冷的眉眼变得又有了一些暖意。寒雁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了他的怀里。傅云夕的身体冰冷,就连寒雁沾染上了,也感觉进入了一个寒气bī人的冰窖,整个人都有些冻得受不了。自己尚且如此,那么忍受着寒毒的傅云夕每日每夜又是忍受着怎样的苦楚?
她瓮声瓮气的说:“傅云夕,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她本来是冷淡而疏离的态度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卸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地依赖和心疼。如果治不好傅云夕的病,至少也能帮他报了太后的仇,从某种方面来说,太后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虽然寒雁没有见过东侯王夫妇,可是血浓于水,这一份深入骨子里的仇恨如论如何都是不能忘记的。
傅云夕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寒雁,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清晰明了,缓解了这些日子里的冰冷。寒毒在体内肆nüè,犹如冰针从骨头fèng里细细的扎进去,动一动都是疼痛难忍,感受不到温暖,即便拥着被子坐在火炉前,也是冰冷的刺骨。可是这个小丫头冷眉冷眼的冲进来,坐着安静的听了一会儿自己说话,便巴巴的抱住自己,她的身子依旧是小小的,可是已经有了少女窈窕的身段,差点忘记,她已经及笄了。傅云夕的神qíng微微一动,上一次寒雁及笄的时候,是他毁了那次的礼。其实风尘仆仆的归来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傅云夕心中一动。当初小小的丫头已经长成了清秀少女,他惊喜,可是不能。可是那次以后,寒雁便固执的认为及笄礼未完成,自己就算不得及笄。坚持不肯梳少女发髻,还是梳成了两个圆圆的团子髻。
他的一只手抚上了那只团子髻,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也罢,既然这样都没有推开她,而这丫头又如此固执,自己又何必替她自作主张。况且这样的保护方式,还不如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妥当。她因为自己受了不少委屈,东侯王的遗孤身份bào露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既然自己现在还有一口气,那边将她好好护在身边吧。
他道:“好。”
此话一出,便顿时觉得自己怀中一空,寒雁从他怀中钻出来,仰着头看他。傅云夕垂眸看去,见寒雁哪里还有半点小女儿的娇嗔模样,她的神色坚毅冷静,飞快地道:“太后就要行动了,可是她也察觉到了,消除她的怀疑吧。”
傅云夕先是一愣,随即失笑,自己竟然忘记了,寒雁这个人,在这种时候,是没有多余的功夫来撒娇卖乖的。她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对策来。
“你想做什么?”傅云夕道。
寒雁便拉着他衣裳的领子,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复又放开他,问:“怎么样?”
傅云夕道:“可。”
两日后。
这一天,京城中的百姓们口中都在谈论一件事qíng,玄清王傅云夕重病不治,昨夜里便去世了。本是前途无限的风流人物,权势滔天,又是那样神仙一般俊美的人,文韬武略无一不jīng,一时间百姓全都扼腕叹息。那些个未出阁的闺女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更是以泪洗脸,京城里竟然处处都是哀声叹息的声音。傅云夕平日里在百姓中威望极高,他的离世对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遗憾的事qíng。
庄府里安静的异常,连一向喜欢私底下说闲话的下人们也不再吭声。庄府四小姐曾经是傅云夕要娶的人,后来虽然做了下堂妇,却也不见对玄清王流露出恨意,大家便猜想寒雁其实内心还是恋慕着傅云夕的。如今玄清王病殁了,庄家四小姐是在心里黯然伤神,还是在心中到十分痛快呢?
寒雁的心思,大家自然是猜不到的。只是庄寒明因为担心寒雁儿而特意来安慰她,却被寒雁拒之门外了。大家猜寒雁是因为伤心过度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如今的模样,便gān脆关起门来,这也符合一向的行事风格。庄寒明过来几次都没有结果后,只能无奈的离去了。临走时嘱咐下人要照顾好寒雁。庄仕洋倒是一次都没有来,他似乎是在忌惮着寒雁什么,自从寒雁回到庄府后,几乎连面都很难与庄仕洋见上一面。不过眼不见心不烦,寒雁自己倒是乐得自在。
却说清秋苑却就在这天下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女子一挥钢鞭,“啪”的一下抽在门口边一个扫洒的婢子身上。那婢子见有人来,正要迎上去相问,冷不防却挨了这么一鞭子,而且这一鞭还下足了力气,那婢子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下一刻,又是一鞭抽在自己身上,伴随而来的,还有气势汹汹的质问:“庄寒雁在哪里!”
那婢子痛的说不出话来,手持钢鞭的女子见状,手下更是不留qíng,一下接一下的往地上的婢子身上抽去。挨打的婢子疼的在地上打滚,惨叫声一下子惊醒到屋中的人。
却听见“吱呀”一声,清秋苑闺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寒雁从里面走了出来,冷冷道:“谁敢在这里放肆?”
那手持钢鞭的女子见到寒雁,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叫了一声:“庄寒雁!”
“我道是谁这般没有教养,”寒雁瞥了一眼地上满身是伤的婢子,冷冷道:“原来是西戎国的公主殿下。”
这话里的嘲讽自然被伊琳娜听到了耳朵里,可是今日她却不是来和寒雁吵架的。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狂躁,看着寒雁问:“你知道王爷去世了吗?”
“京城中人人都在说,我自然知道。”寒雁道。
伊琳娜的眼圈通红,明显是狠狠哭过一场,她摇着头道:“我不相信,一定是假的,是不是你们串通起来骗我的,庄寒雁,你一定知道真相。”
寒雁冷冷的看着她:“公主似乎是问错人了,王爷的事qíng,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何况公主认为这是我和王爷串通起来骗你的,那么请问公主,我们为什么要骗你,骗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这…”伊琳娜茫然的望着寒雁:“我不知道,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就算…”说道这里,她猛地住了口,顿了顿,对着寒雁大声道:“你一定知道他还没有死,对不对!”
她似乎笃定了起来,看见院子里站的远远地另一个丫鬟,一扬眉,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王爷究竟在哪里!”
“够了!”寒雁厉声道,她声音十分严厉,伊琳娜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只听见寒雁又道:“玄清王到底死没有死,你不应该到我这里来问,我这几日都未出过门,便是公主无聊的想要随便找个由头消遣,不妨也找个像样一点的来。当心祸从口出。”见伊琳娜仍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寒雁又道:“再说要知道王爷去世是真是假还不简单,公主是未过门的玄清王妃,自然有权利见一见王爷的遗体,见了王爷,自己瞧一瞧,眼见为实,岂不是很好。”
这话正戳在了伊琳娜的痛楚,她是不相信傅云夕就这么死了的,虽然傅云夕的病qíng越来越严重,可是前几日还是好好地,尚且能饮食说话,怎么一转眼之间人就没了呢。她哭叫发疯,摔碎了王府的所有东西,抽打王府中的下人。最终却是成磊看不过去,带着她去了灵堂,也就在那里,伊琳娜看见了躺在棺材中的,身体冰冷的傅云夕。
她颤抖的伸出手去摸他的身体,冰冷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他是真真正正的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傅云夕了。伊琳娜怎么甘心,她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妻子,霸占这个男人。可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就死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来找寒雁。傅云夕心里的那个人是寒雁从来就没有变过,她只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能从这里得知傅云夕没有死的事实。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可能微乎其微,可是如果连这一丝可能都没有了,那伊琳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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