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国蹬车更卖力了,喊道:
“光会学习有啥用?不懂事儿,照你差远了。
你看看她那囔囔不喘的样儿,瘦的跟根刺似的,啥重活都gān不了的玩应。
我跟你说,老姑娘啊,真的,爸不糊弄你,别听你妈胡咧咧!
啥玩意你就不如你姐了?我看你大舅家那仨绑一起都不如你。
你那时候刚多大点儿啊?穿开裆裤呢,就知道上地笼沟里往家捡柴火。
不大点儿,就知道拎个空瓶子给我打酒喝,找多少钱剩了多少,没大人教你,你可会算账了。
那村里老王婆子见我一回夸一回你的,说你聪明着呢,还有……”
还有啥聪明的事儿来着?付国一时想不起来了,没词夸闺女,开导工作还得继续,那就骂毕月吧。
“你姐啊,你妈老说她学习好啥的,哼,是,她也就是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会念个书吧。
要是啥啥都不行,再不会念个书,那老天真得饿死瞎家雀(qiao)了。不像你,学啥像啥,我老闺女最聪明。
要搁过去,就你姐那样,满屯子翻,备不住都没人家愿意上门求亲。gān啥啥不行,蔫不出溜地,一脚踹不出个屁。
你大舅还当个宝惯着呢,要照我,刚才那死出,大嘴巴我就得抽过去。
惯着吧,这才哪到哪,一辈子长着呢。
大姑娘家没个大姑娘样,会开个车,好顿嘚瑟。刚多大点儿?她就跟个搅屎棍似的,哪都有她!”
付娟啥也听不进去,虽然觉得她爸说的挺有道理,但挡不住她妈稀罕她姐啊,这么一想,更伤心。她这么懂事都没用。
付娟此刻真希望自个儿没妈。她满脑子里设计着离家出走都得带上啥,想着都拿哪些东西,后来gān脆也不cao心拿啥了,直接想后面。
想着她没影子了,能不能吓唬死毕金枝。越想越解恨。
付国没听到回话,使劲扭头想瞅眼他闺女,还没等瞅着呢,自行车把一顿乱晃,他不得不再看前面,叹了口气,出声道:
“别恨你妈。她不知道咋回事儿,不一直那脾气吗?别跟她一样的,啊?
还说你妈呢,你啊,你这脾气随她啊,以后你妈再说啥,闺女,你转头就走,爸给你兜着。
再说你兜不是有钱吗?愿意买啥买啥,溜达一圈儿回来了,你妈气就消了。
你这孩子,你非得往前赶,哪有往前凑的啊?话赶话,她能不打你吗?
姑娘啊,到啥时候,都得我和你妈行,再就是你奶。你咋能打你妈呢?她得多伤心。
你想想,远了不说,就说今个早上。
你跑出门光脑瓜,你看你大舅妈她们看见了就跟没瞅着似的,不还得你妈拿个帽子,鞋都顾不上穿撵你戴上吗?
骂两句骂两句,你妈也骂我,你看我,就装听不着!”
付娟刚刚还在咬牙切齿地构思离家剧qíng,被她爸几句话说的,小脸立刻又皱了起来,眼泪又下来了。
她舔了舔围脖上的泪,一边儿尝着是咸的,一边儿哭。
要问她因为啥?十来岁的丫头也说不清。
备不住她天生就是xingqíng中人,就是觉得被他爸几句话搅合的,她一下子就能想起她妈骂她给她戴帽子那一幕,再想起她把她妈给打了。
……
这边那爷俩骑车徜徉在羊肠小道上谈话,那边毕金枝由坐改躺在炕上了,她就跟忽然得了场大病似的。眼中无色。
最开始她先是跟葛玉凤发誓赌咒断绝母女关系,还心qíng灰暗到嚷着离婚,人葛玉凤劝了一会儿,赵大山来了,别看赵大山在京都当厨子,可回了老家,是活不gān,给他娘喊走做饭去了。
葛玉凤一走,毕成那确实是xingqíng挺闷,都没说句:“姑啊,你别哭了”啥的,默默地烧锅热饭,拿铁搓子搓走碎茶杯。
要问毕成为啥跟他姑不吱声,大小伙子能说他害怕吗?
毕成确实是有点儿害怕毕金枝那bào脾气,他寻思他也不会劝,gān脆别往枪口上撞了。
前几天劝他姐,还没说楚大哥一个不字呢,差点儿挨揍。
哪句话万一瞎劝,再戳到他姑肺管子上。毕成坐在外屋盼着他娘和他姐赶紧回家。
满屋里只剩下毕金枝,她蔫了。
女人一生气啊,她是不能就事论事的,她会想着“这些年”,那还有好?越想,毕金枝那颗心越支离破碎。
毕金枝还躺炕上因为她闺女伤心呢,她不知道的是,她家后院差点儿没着火,要不是她亲女儿,真备不住埋下火苗子。
……
第三百零七章 眼睛贼啊(为永远闹书荒+)
付国蹬车蹬的满身是汗,看付娟稳当跳下车了,推开家门,刚喊了声:“娘?”屋门就被推开了。
迎面走过来的付老太太,正非常亲热地拉着一名少妇的手,边送边慡朗笑道:
“你瞅瞅,刚还说他们得时候回来呢,这说回来就回来了。大国,你看谁来啦?还能不能认出来了?”
客套完,老太太抬头看向儿子孙女,眯了眯眼。
老太太眼睛毒啊,一眼就看清了她孙女那张刚哭过的脸,再往付国身后一瞄,没瞅着毕金枝,心里能猜到个大概了。
但有外人在,她没吱声,更没问“你媳妇咋没回来啥的。”
“啊,是小凤啊,那咋认不出来。娘,人小凤当年是咱村一枝花。小凤,咋今儿有空过来啦?没回村儿看你爹娘去啊?”
说实话,付国挺意外。
跟这小凤的爹娘,倒是有点儿人qíng往来,这小凤嘛,好像前些年自从嫁到这县里了,再都没碰过面。
小凤,以前村里住付家后院老邻居的二闺女。应该算是命苦的女人。
前几年丈夫没了,年纪轻轻守寡,靠着县里一个街边的房子,再靠着一张巧嘴,给人加工个衣裳啥的,带着三岁的丫头在县里住。
自打付家搬来,这不是有原来那层关系吗?小凤借着这引子,趁着过年拎东西过来串串门。
“付大哥,你还记得我吶?”小凤一说一笑,微胖的身形配着圆脸,再加上枣红色棉袄黑裤子,看起来还挺喜庆:
“我也是从村里才回来,跟我娘还唠起你们了呢。我娘夸我大娘有福。
别说我娘夸了,村里人现在谁逮谁提你有本事,都记着你qíng,说他们买东西啥的,你还给便宜。都给的是进价。
我娘惦记我大娘,让我赶紧回来就看看大娘身体咋样,说你们现在也不咋回村了。
按理说,咱都搁一个县里住着,早就应该来看看了。付大哥可别怨妹子才登门。”
付国扯着付娟的棉袄袖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小凤面前,笑道:
“啥有没有本事的?对付混口饭吃。这可真挺好,以后没事儿就来。正好陪我娘唠唠嗑。”掏兜点烟,没马上离开。
小凤就更不着急走了,刚她可听说了,说是付家那个店忙不过来,不行就得找个人给看顾着,还找啥人啊?她愿意去gān,那得套套近乎啊。
许小凤一把拉起付娟的胳膊:
“你说一晃眼多快,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娟子吧,你咋长的那么好看呢?”又抬眼笑看了付国一眼,才侧身和老太太道:
“大娘,这孩子真是取爹妈优点长的,一看将来就有出息。你说这要走大街上,我都不敢认,长的真好,您老真有福。”
谁夸自家孩子不高兴的,老太太笑的一脸褶子。然而付娟却皱眉头。
付娟瞅了眼面前这穿瘦裤子*的女人,看起来很不顺心思。
她缺人夸吗?家里困难时,有她奶和她爹天天夸。
现在是只要去店里,甭管谁去都夸。所以对这一套免疫了。
付国没注意到,还惹呼他闺女呢,推了推付娟的胳膊:
“叫二姨,以前住咱家身后,你许姥姥有印象没?她家的。”
叫啥二姨啊,付娟带搭不稀理的含糊句:“姨。”然后看向杵在门口的几个大人,彻底烦了,瞪眼睛和老太太道:
“奶,是进屋啊还是走啊?怪老冷的。”
这下,瞬间让仨大人尴尬了。
许小凤赶紧替付娟圆场:“可不是咋地?我都出来挺长时间了,还得回家现烧炉子呢。那啥,大娘,快回屋吧,您老可别送我,您要这么客气,以后我还咋来。”
老太太也挺着急进屋问孙女咋回事儿,一边轻拍她孙女的后背有点儿哄的意思,一边儿点头道:
“嗯那,那大国啊,你送送小凤。再来啊?孩子。”
说完,老太太给付娟摘书包先进了门,嘴里嘟嘟囔囔指定冻够呛啥的,赶紧掀锅盖要给付娟舀水洗把脸。
付国扔了烟头,陪着许小凤往门口走:“没事儿就来溜达。都老关系了,更得多走动走动。”
没话找话的客套话,却让许小凤站住了脚。
她站在大铁门那,忽然转过身,直视付国的眼底,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笑眯眯道:
“付大哥,那我当真了啊?”停顿了下,笑着挑了挑一侧的眉,继续说道:
“到时候你可别嫌烦?我还想去你店里看看呢,买不起瞅瞅呗。不知道啥时候开门,方便吗?”
付国那耳根子当即就热了,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竟说那话。有啥买不起的,我一个卖破自行车的。方便,啥时候都方便!”
本以为许小凤会再说点儿啥,然而二十五岁的少妇,却只笑着一点头,冲付国挥了挥手,扭身走了。
岁数小,屁股大,那许小凤再穿个短款棉袄瘦裤子,一步一挪,走的那个姿势啊。
男人啊……付国不自觉的将眼神放在了许小凤的屁股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闺女也瞅着了。付娟进了屋压根就没关房门。
她顶着松散的马尾辫,那造型还是被她妈打时揪吧的,端着热水盆,站在屋门那也看向大门口。
寻思她爸骑车驮她冻够呛,想要先让她爸烫烫手,结果就啥都瞅着了。
“奶,以后这女滴,别招她来家!”
老太太正给灶坑添火呢,想着得让大孙女先吃口热乎饭,随口回句:
“谁?咋地啦?”
“就刚才那女滴。我膈应她。”付娟说完又冲大门那喊道:
“爸,你还杵那gān啥?瞅啥?不赶紧进屋洗脸!”
小丫头把脸盆往地上一放,进屋脱棉袄,低头时,脸上的小表qíng妖道的,在那边解扣子边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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